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杜子衿就已經帶著墨槐到了定國公府。
安筱毓剛收拾妥當,就聽得外面通傳說是太子妃來了,她還有些懵怔,太子妃是誰,怎地會一大早來找她?
一直到見到自己女兒那熟悉的美麗臉龐才回過神來,原來她的阿滿就是太子妃。
“阿滿怎么這么早就過來?可曾用早飯?”因是自己屋里,就不講究那些那一套虛禮,沒的膈應的難受。
“用過了,就是怕耽誤時辰,所以起的早了一些,幸而昨夜歇的早,可算是有先見之明。”杜子衿笑著回道,只要一離開太子府,心情就不會那么抑郁難受。
“那就好,我這兒也不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等陌兒……”安筱毓跟杜子衿說著,就聽到外面丫鬟在通傳,說是三少爺過來了。
“三哥哥也準備好了,那咱們這便啟程吧?”杜子衿聽到了外面的聲音,率先說道。“皇覺寺一貫香火鼎盛,去的晚了,怕是連文殊菩薩的大殿門檻就擠不進去。”
“你這丫頭……”安筱毓聞言失笑。
兩人吩咐著要帶的東西命人婆子丫頭搬到馬車上去,到了屋外見了杜千陌,相互問安之后就一起出門了。
今日一共備了四輛馬車,杜子衿和安筱毓一輛,杜千陌一輛,隨性的丫頭婆子一輛,最后一輛則是裝了供品等物品,一行人便穩穩當當的朝著北城門奔去。
皇覺寺位于北郊鳳凰山上,鳳凰山地勢巍峨風光壯闊。皇覺寺建于半山,廟宇屋舍綿延,是京城最大的寺宇,皇家廟火供應在此,每逢重大事件祭天之類都是在此舉行。如今的住持玄清法師更是佛法高深,深得帝心。
杜子衿一行一路暢行,并未遇到過多阻礙,到了鳳凰山山腳下不過辰時三刻,天色尚早。
幾人相繼下了馬車,安筱毓命大丫鬟冬末去找了山腳下的挑夫,將帶來上奉給皇覺寺的供品先送上山去,同時也知會下寺中管事。
“這山路馬車上不去,只能徒步,雖是吃力一些,不過也是誠意。”安筱毓對杜子衿和杜千陌說道,又吩咐清點好物品的冬末,“冬末的腳程快,你就先跟著挑夫上山,去打點一下。”
冬末應下,隨即跟著三位挑夫一道先行上山了。
安筱毓一行,帶著宋嬤嬤、墨槐、冬爾一起慢慢上山,那些丫頭婆子則留在馬車上看守。
山勢雖看著還算平坦,不過鳳凰山山脈高聳入云,到半山的皇覺寺就有海拔八百多米。剛開始還不曾覺得,漸漸的太陽上頭,幾人也漸漸沁出汗意來。
安筱毓、墨槐擅武,杜千陌雖然只是一介書生,卻是男子,又常居天瀾書院,經常上下山鍛煉體魄,是以他們都還算好。
可杜子衿、宋嬤嬤、冬爾就不行了,杜子衿雖說略懂武功,可是常年不練,除了身姿靈巧動作靈活之外,跟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一般無二,而宋嬤嬤等更是越走越氣喘如牛。
漸漸,一行人的速度慢了下來,最后到達皇覺寺門口之時,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
遠遠的,就看見皇覺寺門口站著一個衣袂翩飛的黃衣胖和尚,雙手合十,慈眉善目,打著佛語。
“玄素法師,別來無恙。”安筱毓率先上前,同樣雙手合十,神情虔誠的打著招呼。
身后的杜子衿和杜千陌也跟著雙手合十,彎身行禮。
“一別十二年,安施主看著心境越發開闊了。”玄素法師帶著溫和的笑意回道。
“托法師之福。”安筱毓帶著爽朗的笑意介紹著身后的兒女,“這是我的一雙兒女,千陌,子衿……”
杜千陌杜子衿又合掌恭敬的行禮,“見過玄素法師。”
安筱毓等雙方見完禮,又給杜千陌杜子衿介紹,“這位玄素法師是玄清住持的師兄,如今已是寺中輩分最高的人了。”
玄素帶著溫和的笑意聽著,姿態謙恭,聽到安筱毓的追捧,也不曾露出半分驕矜之色。“幾位貴客,里面請!”
“讓法師見笑了,信女此次前來,又是為了紅塵俗事,萬望法師不要嫌棄。”安筱毓跟著步入寺宇,當下直爽的道出來意。
“施主生性豁達,能為兒女操勞的母親亦是有福的。”玄素淺淺一笑,十分理解。
這世間,又有哪個女子,對待庶出的子女亦能做到一視同仁,真心相待?
“今日皇覺寺里似是十分安靜,可是有其他貴客臨門?”安筱毓環顧四周,發現皇覺寺里今日看著相較往日安靜許多,當下直言不諱問出心中疑惑。
“安施主的眼光一如當年犀利。”玄素笑了笑說道,“前兩日,闔家離京去皇陵為太后守孝三載的禮親王低調回京了,今日則是禮親王府中家眷來皇覺寺還愿之日,是以今日謝絕香客上門。”
“如此,倒是我們強人所難了。”安筱毓一愣,隨后露出些許歉意,“法師見諒,信女一貫隨性而為。今日貿然前往,不知可會令法師為難?”
玄素一愣,隨即失笑,“安施主不必介懷,佛祖面前,眾生皆平等,豈有貴賤貧富之分?只是禮親王妃三年前就約定日期,住持這才盛意相迎。再者,安施主與那禮親王府亦屬舊識,無妨,無妨……”
安筱毓也跟著開懷笑道,“瞧我,在那凡塵浸淫多時,竟也迂腐俗氣起來……”
“一葉障目,施主只是暫時俗事蒙了雙眼罷了。”
“那行,信女先帶著兒女去給文殊菩薩上香,一會兒若是得緣,再見見玄清住持和老熟人……”
此時已經到了文殊菩薩殿門前了,玄素含笑,停下腳步抬手示意,“幾位施主請,殿中已經有僧人安排好,小僧這就去告訴住持一聲。”
安筱毓又謝過一回,這才領著杜子衿杜千陌進殿上香,虔誠的捧香三跪三拜,誦經虔心祈禱。
杜千陌站在安筱毓身后,聽著她虔誠的祈愿,不知怎么的,雙眼就發澀發熱了,以往所遭受的所有冷落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等到一切結束出來,安筱毓還特地在大殿門口停留,讓杜千陌抽一支簽。
“皇覺寺后山景色別致,你們兄妹二人盡可走走,午飯之前回來即可。”安筱毓拿著簽文,“我去找師父解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