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心,奴婢當初在吟風居掌事多年,留有一套備用鑰匙。”心曼得意冷笑,“吟風居中還有兩個昔日奴婢籠絡的人,這兩天奴婢已經與她們接觸上了,今晚夜深人靜咱們悄悄的過去,自會有人替咱們開門放哨的。”
沈一念看著頗有心計的心曼自鳴得意,眸光不由變暗,這女子不見得會永遠與自己一條心,看來以后凡事得防著她一點。
“如此甚好。”沈一念覺得眼下手邊無可用之人,這心曼還有可用之處,是以并沒有將心思放在臉上,“一會兒你去取二十兩銀子帶著,出手不必有所顧慮,對于得用能干之人,我向來不吝嗇。”
心曼一聽有實惠便露出喜色,“夫人放心,奴婢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去吧,我先把這些賬冊看完了。”
…………
一更天的時候,夜色濃的像染了墨水一樣,濃的化不開,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天幕之上,零星分布著幾點微弱星光,偶爾抬頭,只能看到幾條迷離的微光,愈發襯得大地黑沉。
太子府內院的偏僻小道上,兩道黑色的人影一前一后,提著燈籠悄然朝著吟風居的方向前行。
因杜子衿這個女主人不在吟風居,是以今夜早早的關門熄燈了,只有值夜的人那里有一兩盞燈光亮著。
院墻外響起了不知打哪來的貓叫聲,過了沒多久,昏暗中一個嬌小的身影溜到側門去開了一道縫。“怎么這么晚?”
“不想驚動其他人,當然要等別人都睡著了才過來。”將帽兜拉下一半,心曼先一步擠進來,隨手將一錠銀子塞在那小丫頭手中。
那小丫頭接了銀子,暗暗掂了掂,足有二兩重,就不抱怨了,眼睛朝心曼后面跟著的人看了看,隨即小聲交代。“你們快著點,時間不多了,三更天小廚房的人就會起來了。”
“好,勞煩你替我們望個風。”心曼答應著,側過身子讓沈一念進來。
沈一念全程沒有開口,跟著心曼熟門熟路的進入吟風居的庫房,逐個房間翻找,沒有發現絲毫可疑。
“看來……那冒牌貨十有八九躲在最后一進院子里。”搜索無果,心曼也有些緊張起來,擔心會無功而返。
“也有可能杜子衿發覺那冒牌貨故意露出破綻,早早將人送走了。”沈一念擰眉輕聲分析。
心曼找出最后一進院子的鑰匙,“奴婢覺得太子妃不會這么快將人送走,畢竟……這好不容找到長相如此神似的人,弄僵了關系,以后上哪去再找一個相似的人伺候太子?”
沈一念被刺了一下,便沒再說話。
兩人抹黑悄悄的繞過主院正房,一路上也沒碰到什么人,因著心曼有鑰匙,每一重院落雖都有鎖,依然能一路暢通無阻。
“夫人,你看那個房間……”心曼一進去,就看見最里面一間屋子里有微弱的光亮,忙抬手指著示意沈一念。
沈一念自然也是看到了,相比心曼的激動,她反而更加沉著冷靜。“有人,走……咱們過去瞧瞧。”
煙娘自杜子衿回來之后就被趕回這個沉悶僻靜的牢籠,每天甚至連說句話的人也沒有,人生就是這么不公平,人與人的境遇也可以這么天差地別。
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她甚至連白天黑夜都不用劃分清楚,因為根本沒有什么意義。
白天可以睡得天昏地暗,到了漆黑夜深之際,她就點上一盞油燈,看著一些枯燥無趣的書冊。
就比如現在,她因白天睡得太多,此刻一點倦意都沒有,只能百無聊賴的翻著這些沒有意義的書。
忽然屋外傳來輕微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深夜顯得尤為清晰,煙娘猛地從書中抬頭,警覺的起身,朝著窗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夫人,你看有影子,屋里真的有人……”心曼看見有黑影投射在窗戶紙上快速移動,心頭一驚,忙回頭對沈一念驚呼。
“進去看看。”沈一念對心曼大驚小怪有些不悅,便皺眉沉聲吩咐。
煙娘聽到有人說話,便率先打開窗戶,對著外頭黑暗處的人揚聲質問。“是誰?”
沈一念腳步一頓,隨即越過心曼走出黑暗,對上煙娘那張卸了妝并不十分相似杜子衿的陌生臉龐,篤定自信的說道。“是我,咱們來做一個交易。”
煙娘看清沈夫人的臉之后,臉上不見被撞破的驚慌,反而露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笑意。
…………
杜子衿從云妃口中得知了太子并不是云妃親生的,甚至不是皇上的兒子,一時心中十分驚駭。難怪一直以來,太子各方面表現不俗,卻始終不得圣心。
而上一世,杜家早早的覆滅出局,太子歷經十多年的奪權之路,始終是最有力的角逐者,可是卻在她死的那一年還沒有登上帝位。
如今再看,太子若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怎么有可能登上帝位?只是上一世太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皇上不說,也不肯放權,更加無力遏制太子逐漸壯大的勢力,是以就這么一直干耗著。
因著突然就得知了這么一個驚天的秘密,杜子衿留在云袖宮也是心神不寧。太子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難怪會一氣之下沖動的揭開大哥的身世,只是不知道失去理智的他接下來會做出什么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呢?關于太子的身世,除了皇上和云妃,還有多少人知道?
云妃一直精神懨懨的,心思郁結,又不肯配合太醫治療喝藥,病情也反反復復,總不見徹底好起來。
云妃留了杜子衿兩天,那天一時沖動將心中傷疤展露給杜子衿,事后見到杜子衿卻又覺得不自在,是以兩天之后就打發了杜子衿回太子府。
杜子衿一回太子府,迎出來的牧漁就面色沉重的告知她不在期間發生的兩家大事。一是安家來信了,二是她進宮的當天夜里,吟風居里就有人潛進來打探情況。
“沈夫人?”杜子衿一聽,就聯想到沈一念。
牧漁跟著杜子衿一路快步走進院子,點頭忿忿道,“這吟風居里,還是有那么幾個心思不純吃里扒外的人。”
“不要打草驚蛇,暗中留意著。”杜子衿冷靜交代,“沈夫人跟煙娘接觸上了?”
牧漁面色擔憂沉重的點頭,進了屋子,便將仔細收妥的安家來信謹慎的交給杜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