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一早醒來,杜子衿依舊在蕭夜離的懷里,不過動作還算規矩,她竟沒有了第一天的慌亂局促了。
今天她陪著蕭夜離一道去了樓家,尹佩佩懷孕還沒過三個月,是以新年里也只能老實待在家中。
中午留在樓家吃的飯,尹佩佩這一陣子憋在家中都快悶壞了,直拉著杜子衿的手讓她經常來看看她。
杜子衿看著她這一副苦大仇恨悔不當初的模樣就覺得好笑,答應她只要有空定會來看她。
過了初三,蕭夜離陪著杜子衿吃完早飯,散了一個步回來,就收拾了行李匆匆趕船去天樞島了。
杜子衿過了初六之后就回了宮邸,而蕭夜離這一走,竟是四個多月杳無音信。
因著去年演習曾出現諸如鄒參尉那樣的意外,時間越久,杜子衿心中的不安愈深,可是她忙著島上的事情一時也脫不開身,便差了墨槐去天樞島看看。
牧漁的魚蓉早點鋪兩個月前就開張了,生意果然非常火爆,幸好是早點鋪子,中午過后就可以休息了,要不然可就忙得喘不過氣來了。即便是這樣,有些熟客也會要求預定批量的糕點,用作生辰壽宴或是宴請貴客時的糕點,以及逢年過節饋贈之用。這不為了端午,牧漁帶著五六個幫手熬了幾個通宵才把訂單全部完成,為了好好休息喘口氣特地歇業三天。
這天一早牧漁就帶著蒸好的椰蓉糕和素齋包子來宮邸看望杜子衿,自鋪子開張之后,牧漁幾乎沒怎么回來。
“眼下宮邸只剩阿滿一個人?墨桑墨槐兩位姐姐呢?”牧漁到了有一會兒了,卻沒有看見墨桑墨槐的身影,便開口問道。
“阿離走了四個月音信全無,我讓墨槐去天樞島看看。”杜子衿拿出一個還留有余溫的素齋寶咬了一口,這才接著道,“墨桑……她難得才能回來,一直在救濟會那邊忙著,醫術也是突飛猛進。”
牧漁聽到杜子衿提及救濟會,突然想起幾天前聽到的一件事,便匆匆折回,將倒好的水放到杜子衿面前,“我端午節那日聽到上門提貨的一個夫人說起,那救濟會里面有很多無父無母的孤兒,聽說因為資金問題,救濟會里面人手不足,許多人都是自愿進去義務幫忙的,所以很多孩子疏于照顧,都特別的孤僻。”
杜子衿聽了停下咀嚼的動作,眉心微微聚攏,放下手中的素齋包,凝重道,“這個救濟會是一千多千年在安羽惜的構想下開辦的,本意是關懷救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是打著自愿救濟資助的美好想法,并沒有太多的公款定期定額的分撥到救濟會。經過了這么多年,也有種名存實亡的感覺,除了五大家族本著不為別人非議的初衷每年資助一小部分資金,并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可是救濟會存在的時間越長,它積聚的問題就會越多,需要幫助的人越多,僅靠一小部分資金以及少數幾個有善心的愿意義務幫忙的人之外,并沒有別的人力物力了。自我接手離憂島上的日常事務后,便讓三哥定期撥款到救濟會,可是僅憑這些,只是杯水車薪,一時之間根本解決不了所有問題。”
“那……就這樣任由它問題堆積沒法子了?”牧漁愣愣的看著杜子衿,想了想又小心的開口,“我聽到那些夫人們說,其實很多人愿意收養救濟會里的孤兒。現在很多大齡未嫁的姑娘都找了事情做,但是她們沒有孩子,晚年贍養問題還是一大難題,但若是讓符合條件的人領養了那些孤兒,其實……對她們彼此都是一個寄托,一種保障。”
杜子衿聽著聽著,倒是有幾分道理,只是還是有幾分遲疑,“就怕有人包藏禍心,利用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做什么泯滅良心的違法事情。其實那些孩子并不是無父無母,他們只是一出生就被拋棄了而已。”
“肯定要達到領養孩子的條件才行,之后的幾年內定期的走訪……這些就是我聽了那些夫人私下里的談論胡亂跟你說說,具體如何還在于你,你也盡可跟那些有主意的聰明人例如寂大當家他們商量商量具體可行的章程條件來。”牧漁聽到這個法子有弊端,一下子就沒什么底氣自信了,哈哈笑著打岔過去。
“你說得對,任何新的條例律法出來,都要經過許多人的反復商榷,重重考慮才行,不急于一時。”杜子衿若有所思的點頭,對牧漁的說法表示肯定。
“對了,今兒咱們就去救濟會看看那些孩子,也去看看墨桑姐姐。我馬上去再多做一些糕點,帶去給孩子們吃……”牧漁眼睛一亮,想到能夠力所能及做一些事情,頓時又高興起來了。
“也好,去庫房里挑一些常用的藥材,我聽墨桑說救濟會藥材也極短缺。”杜子衿又是點頭贊同,雖說手頭事情不少,不過救濟會那邊她也確實沒去看過實際情況,今日就趁此機會過去實地查看一番,也好心里有數。
“好嘞,我這就去準備!”牧漁高興道,轉身就朝著廚房跑去。
等準備好一切出門,已經到了下午,杜子衿吩咐宮邸的人拉來了兩輛裝貨的推車,幫著一道送到了救濟會。
彼時墨桑又因為醫術上的操作擅做主張而挨了醫藥聯會的會長閔文清的訓罵,心中甚多委屈,也積聚了惱怒和灰心,不服氣的反駁,“這世上的醫學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沒有哪一個醫學大儒曾說過行醫必須墨守陳規一塵不變的,我只要把人救活治好不就行了,你管我用什么法子?照你這樣死板的按照步驟照本宣科,病人還沒等到你想要出現的癥狀就突發而亡,那還有什么用?”
閔文清清瘦斯文的臉蓄著怒氣,冷冷的看著墨桑發紅的眼眶,難得的沒有如往常那般不留情面的惡言打擊到底。
其實他想告訴她的是,如果積蓄的病癥沒有達到那種程度就擅自用了需對癥才能用的藥和劑量,很有可能后期出現不可預計的后果。
其實這個丫頭醫術真的很不錯,為人又熱心,一心鉆研醫術,義務留在這環境惡劣的救濟會,不怕臟不怕累的照顧那些病人不求回報,并且一堅持就堅持了那么久,真的很不容易,救濟會的很多老人和孩子都很喜歡她。
“若是覺得委屈了,你大可以端起你的小姐脾氣有人。”最后,閔文清別過臉冷冷開口,再一次不知道是第幾百遍的驅趕。
“你……”墨桑真正是委屈的逼出了眼淚,她堅持了這么久,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正當兩人僵持著,外頭響起了一道弱弱的聲音提醒,“閔大夫,暗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