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千陌細(xì)心的喂博文吃著羊肉,烤的羊肉冷了有些老,博文一點(diǎn)點(diǎn)也要嚼很久才能咽得下去。“阿悅,你把肉乾羊肉和饃都吃了,要是覺得太乾,就用水泡一下。”抽空的時(shí)候,杜千陌不忘交代楚連悅,也不怕她吃不下,都已經(jīng)餓了兩天兩夜了,胃裡空的都像無底洞了,只有嫌少哪有吃不下的。
“嗯。”楚連悅將半片幹饃吃了,又吃了幾口羊肉,其實(shí)胃裡根本都還沒感覺到什麼,可還是停下,趁著杜千陌不注意將肉乾藏了起來,又把剩下的一半羊肉都遞給杜千陌。“我飽了,這些你跟博文吃……”
“聽說孩子病了,這沙漠裡生了病可不好,我有藥……”忽然氈帳門簾一掀,快速閃進(jìn)來一道黑影,流裡流氣不懷好意的開口。
杜千陌聞聲快速的擡頭看過去,一看居然是這一路上一直對他們不懷好意的胡雷,頓時(shí)心中警鐘大響。這胡雷絕對沒那麼好心,主動跑來說有藥,誰知道打的是什麼壞主意。
楚連悅更是懼怕這個(gè)男人一路上投來的眼神,看到他突然衝進(jìn)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驚的躲在杜千陌身後去。
“什麼藥?”杜千陌一手抱緊博文,一手拉住躲過來的楚連悅,目光審判的盯著胡雷。
胡雷眼中的企圖心明顯的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了,聽到杜千陌的提問,也不直接回答,而是用意有所指的眼神落在博文病怏怏的臉上,其意思不言而喻。
“我怎麼知道,你這藥有沒有用?”杜千陌防備的看著胡雷,冷聲質(zhì)問。
“有沒有用,要試過才知道,這藥是我們沙漠裡的秘藥,包治百病。”胡雷說著,又目光直白的冷冷一笑,“聽說你這孩子病了好幾天了,難道你們想眼睜睜的看著他在你們面前死去?”
楚連悅聽到‘死’這個(gè)字眼,心臟一陣緊縮,感覺一下子墜入了一個(gè)黑暗的無底洞,她不能失去博文,她的孩子……不能!
這麼想著,她拉著杜千陌衣襬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哀傷無助的目光落在博文瘦了一大圈的臉上,她絕不能失去博文……
“你有什麼條件?要怎樣纔會把藥給我們?”即便心亂如麻,楚連悅這個(gè)時(shí)候思絡(luò)卻格外清晰,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眼前這個(gè)好色下作的男人。
“阿悅。”杜千陌聽到楚連悅開口,就明白她肯定被胡雷的話說的動搖了,便聲音低沉不贊同的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暮歸,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孩子出事,我不能拿他的性命打賭。”楚連悅輕聲的回他。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胡雷見他們夫妻竊竊私語,就不耐煩的出聲打斷。
“說出你的條件!”沉默片刻,杜千陌擡眸直視胡雷,沉聲開口。
“條件?”胡雷突然又露出一個(gè)笑容,那目光露骨的掃過楚連悅的臉,“這個(gè),我還需要好好想想。”
說完,再度別有深意的看了楚連悅一眼,就吊著他人胃口,轉(zhuǎn)身直接出了氈帳。
楚連悅接收到那目光,呼吸一滯,心底更是蔓延出無盡的痛楚和絕望,爲(wèi)避免杜千陌看出異常,她沉默著低下頭去,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可是胡雷臨走那一眼,她卻是看明白了,他分明是讓自己去找他,用自己……去換藥。
“這人反覆無常,也許是想趁機(jī)敲詐,也或許……手中根本沒有那所謂的藥。”杜千陌伸手摸了摸精神又開始不濟(jì)的博文的腦袋,這才輕聲安慰楚連悅,“博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熬過這一關(guān)的。”
楚連悅默默的點(diǎn)點(diǎn)頭,伸出手愛憐的摸摸開始犯困的博文的細(xì)軟頭髮,兩人之後沒再提及胡雷手中有藥一事。
杜千陌這幾日真的是累到了極致,白天冒著炎熱抱著博文趕路,今日吃了一點(diǎn)東西,後半夜竟沉沉的睡了過去。
楚連悅抱著博文,看著孩子熟睡的臉,卻是一點(diǎn)睡意都沒有。
等到二更的時(shí)候,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的楚連悅終於忍不住將博文輕輕放在地上的大棉襖上,低頭親了親他發(fā)燙的額頭,然後悄無聲息的走出氈帳。
淚水,沁溼了博文的額頭。
不管胡雷說的是不是真的,那藥管不管用,對她來說……都是一份希望。
踏出氈帳的那一刻,楚連悅即便早已抱著一死的決然還是會害怕彷徨,她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結(jié)局等著她。若是真的走出那一步,髒了的自己,再也不配做杜家婦,生無可戀,也再沒有勇氣活著面對世間的一切。
手指緊緊的捏著氈帳的門簾不肯鬆手,夜間的寒風(fēng)席捲,頓時(shí)讓她冷的渾身一抖,悔恨痛苦,讓她沒有勇氣邁出步伐,甚至有了打退堂鼓的怯意。
可是一想到博文,楚連悅無聲的淚如雨下,心都要碎了。
深吸一口氣,楚連悅最終猛的一下鬆開門簾,然後快走兩步衝出氈帳。
外面寒風(fēng)刺骨,伸手不見五指,黑暗張大了血盆大口,隨時(shí)要將人吞噬。
楚連悅不敢出聲,也不知道胡雷在哪裡,自己這麼晚出來他是不是還有耐心等她……
帶著疑問,她沿著氈帳走了一圈,邊走邊四下張望,雖然什麼都看不清。
腳踩進(jìn)沙裡,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音,驚動了縮在氈帳後不遠(yuǎn)處正等的不耐煩的胡雷。
在他發(fā)現(xiàn)楚連悅弄明白他離開前那一眼的暗示終於前來時(shí),渾身上下一下子沸騰起來,興奮的站起身吹了個(gè)暗哨,然後猛衝到她面前。“你終於來了!”
楚連悅提心吊膽的在黑夜中摸索,冷不丁的被突然衝出來的胡雷這麼一嚇,連連後退好幾步才停下,防備驚恐的盯著胡雷出現(xiàn)的地方。“藥呢?有沒有你說的那種神奇效果?你到底想要什麼?”
“小娘們,明知故問……”胡雷邪惡猥瑣的笑了一聲,一雙餓狼似得眸子緊緊鎖著楚連悅,“有沒有效,你之後就會知道。來……爲(wèi)了展現(xiàn)誠意,你先過來給哥哥摸一把……”
楚連悅雖然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真正面對這樣的情形還是受不了,被胡雷的污言穢語一嚇,不斷的往後退,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別過來,你若再過來,我就……我就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