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子衿滿是遺憾而無奈的目光中,太子楚逸煊、顧傾城等人帶著八個暗衛(wèi)以及陸輕塵的兩個侍衛(wèi)進蕩山了。
杜子衿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日光中,可憐兮兮的眼神轉(zhuǎn)瞬變得平靜無波。上一世她并不知道他們非要冒著生命危險進山的目的,太子身染劇毒,表面只是去南疆求藥,順便解決南疆三大首領(lǐng)之間分化的矛盾。一直到很久以后太子在大位之爭中有著源源不斷的資金財力去拉攏朝臣,她才隱約聽說是因為早幾年得了一條大金脈。
看來,這一次他們進蕩山是為了那金脈,想不到傳說中取之不盡的大金脈居然在危險詭異的蕩山。
蕩山,又名蕩離石山。顧名思義,便是整座山中寸草不生,沒有飛禽走獸,有的只是各種形狀的石頭,是鳳林鎮(zhèn)有名的死亡之地。近二十年來,從來沒有活物從里面出來,周圍的村鎮(zhèn)都會盡量避開這個不祥之地,若是誤闖,絕沒有生還的可能。
其實這整座蕩離山是建立的蕩離陣法之上的,換而言之,蕩山是一個鬼陣。
上一世,杜子衿任性不顧身體非要進山,結(jié)果歷經(jīng)磨難最終把墨槐折了進去才逃出生天,當(dāng)然,這蕩山最終也被他們一伙徹徹底底的毀了,蕩山只是一個障眼法,真實的山脈在蕩山之下。
一如前世一樣,約定的五日后并沒有看見楚逸煊一行回來,而是一直等到第二十三天的時候,楚逸煊三人才在折了五個暗衛(wèi)兩個侍衛(wèi)的情況下狼狽異常的回到客棧。
楚逸煊臉色潮紅已經(jīng)陷入昏迷,而陸輕塵原本俊朗的臉頰也變得瘦削凹陷,面色蠟黃。顧傾城則衣衫破損,頭發(fā)雜亂,原本不算絕美的臉變得皮膚粗糙暗沉,就如三十多歲的農(nóng)婦一般。上一世,因為有她做出頭鳥,加上墨桑的醫(yī)術(shù),他們可沒有這么狼狽。而她……卻因那一次的奔波勞累,傷上加傷,落下的病根。
“顧姐姐,你們這是……怎么會弄成這樣?”這二十三天之中,杜子衿不僅養(yǎng)好了身體,就連那深入骨髓的恨意也能很好的掩藏好了。
顧傾城只覺得心力交瘁,萬念俱灰,見到杜子衿就像見到救星一樣,慌亂用力的拉著她的手急切請求,“阿滿,殿下為了就我被那龍鳳雙頭蛇給咬傷了腿……你,墨桑醫(yī)術(shù)不是十分了得嗎,求你讓墨桑救救殿下吧。”
杜子衿眼波掃過平躺著,陷入昏迷亦微微輕顫的楚逸煊,原本俊美不凡的臉上布滿汗水,臉紅的就像燒著了一般。就是這個未來不可一世,對他們母子趕盡殺絕的男人,此刻卻奄奄一息倒在這里。若是他此刻就死了……不,他受的懲罰還不夠,怎能如此輕易的就死了。
“墨槐,你快去叫墨桑來,太子表哥受傷了。”垂眸斂去一閃而逝的恨意和殺氣,杜子衿轉(zhuǎn)頭對著一旁沉默以待的墨桑吩咐。
“顧姐姐,你別著急,先等墨桑過來診斷。我看你們肯定是又累又餓了,要不你先去洗漱一下吃點東西再過來。”隨即又轉(zhuǎn)過頭溫聲安慰情緒有些失控的顧傾城,同時不動聲色的抽出被她掐疼的雙手,輕輕揉著發(fā)紅的手腕。
顧傾城有些黯然的跌坐在床沿邊,雙目無神的搖頭,“我吃不下,還是留在他身邊比較安心。”
陸輕塵沉默著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這一刻聽到顧傾城對楚逸煊自然流露的關(guān)心才閃過一絲落寞。
“吃不下也要休息一下,太子表哥一定會吉人天相的,可是你們這樣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說不定還會干擾墨桑看診。別到時候太子表哥醒了,你們卻累到了。”杜子衿沒有忽略陸輕塵一閃而逝的落寞,若是曾經(jīng),她一定會難過,可是歷經(jīng)那樣的殘酷,如今看透一切卻覺得異常的可笑。
男人都這樣,總是追求著得不到的東西,即便身邊早已有更好的,也不會珍惜。
“小姐。”墨桑很快趕過來了,一看到楚逸煊的狀態(tài)就神色凝重起來,簡單的檢查一番便如杜子衿之前說的那樣開始趕人。
“諸位先暫避一下,太子殿下情勢比較嚴(yán)重,我需要施針給他降溫并遏制體內(nèi)蠱蟲的活躍度,人多了會影響我的注意力。”
“我說了吧,顧姐姐,輕塵哥哥,你們先回去吧,我讓墨槐去叫廚房給你們弄點吃的。”杜子衿頓了一下,眼神掃過兩人身上遮掩不住的傷口,“再說你們身上的傷也需要及時處理,如今天氣越發(fā)炎熱了,搞不好就會并發(fā)炎癥的。”
至此,兩人也不好再逗留于此。顧傾城目光依舊不舍的停留在楚逸煊毫無知覺的臉上,一直到退出房間也收不回,當(dāng)然對陸輕塵始終跟隨的目光毫無知覺。
杜子衿默不作聲的把這一切盡收眼底,這個男人,是她曾經(jīng)所有美好的企盼,也是她最終絕望后自暴自棄的夢靨。
這一世,一顆歷經(jīng)千帆的心,卻再也不會為他跳動了。
陸輕塵目送著顧傾城離去,他一開始就知道,是他自作主張的心悅于她,得不到回應(yīng)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可看著她這樣,心還是止不住鈍痛。
“輕塵哥哥,一會兒我讓人把熱水和吃食都送到你房間吧。”杜子衿輕輕出生,打斷陸輕塵的暗自傷神,“我看那三個暗衛(wèi)傷的也不輕,墨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不如就讓小二去請兩個當(dāng)?shù)氐拇蠓虬桑俊?
杜子衿周到的詢問讓陸輕塵一下子回到現(xiàn)實,目前太子殿下傷重昏迷,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傷,他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胡思亂想。
“嗯,就這么辦吧,辛苦你了。”略一沉思,陸輕塵就點頭同意了。同時他也有些意外,想不到這個一路上都吃不了苦的嬌嬌女在這個時候會如此細心周到。
得到陸輕塵的肯定,杜子衿有些訝然,隨即精致絕美的臉綻放一絲淺淺的笑意,似乎為這難得的贊賞而開心。
陸輕塵目光一閃,隨即想到一路對杜子衿的排斥和忽略感到愧疚,雖然表現(xiàn)的不明顯,但是他想杜子衿應(yīng)該能感覺到,兩人的親事是雙方長輩定下的,可相對于杜子衿的開心和接受,他卻很抗拒。
微微一頷首,陸輕塵便轉(zhuǎn)身快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金色的陽光中,細小的塵粒飛舞,杜子衿身穿水綠色輕薄紗裙腰束金粉色寬腰帶靜靜站在廊下,被風(fēng)撩動的裙邊繡著白色的梔子花,嘴角噙著恬淡的笑意微冷,卻也是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