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手握重權,深得皇上重用,還握有大興朝一半兵權,是京城整個權利爭奪的中心,各方勢力爭相拉攏的關鍵人物。
是以,可以說,誰能得到定國公父子的支持,誰就能最終登上帝位。
即便楚逸煊打心底排斥杜淳風,抑或厭惡杜子衿,卻依舊不得不拉攏利用,不得不私下打探杜府滿門每個人的第一手消息。
“截殺?傷了還是殘了?”楚逸煊忽然覺得滿心的煩躁,點漆黑眸閃動著一簇越燃越旺的火苗。
“……”蕭繕噎了一噎,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最近殿下脾氣越來越大,他們這些在他手下辦事的都膽顫心驚的,深怕一句話不對惹毛了太子爺。
“最近刑部也有一些不安分的,你盯緊著點。”氣過一陣,楚逸煊又恢復平時的冷靜,生平最恨兩面三刀立場不堅定的小人,是以說起這事口氣不免帶了三分殺意。
感受到來自楚逸煊的強大氣場的蕭繕倍感壓力,只低著頭恭聲應道,“屬下已派人嚴密監(jiān)視了,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能做出相應部署,接替的人選都已經物色好了。”
“嗯。”面色微微緩和,楚逸煊想著這幾日所發(fā)生的事情,忽然道,“去查查,杜子衿接連遭暗殺到底是何人所為!”
蕭繕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頭睜大眼睛愣愣的看著楚逸煊,一直到覺察到他似有不悅才回神,忙低下頭道,“是,屬下這就去查。”
“另外,本宮聽說齊王正在拉攏新晉的金吾衛(wèi)左將軍蕭夜離,此事可否屬實?”
蕭夜離乃武國公蕭燦東流落在外的親嫡孫,乃蕭燦東當年戰(zhàn)死沙場尸骨無存的第四子蕭闌之子。
蕭家世代為將,男子大多戰(zhàn)死,是以人丁愈發(fā)單薄。當年年輕一輩中最驍勇善戰(zhàn)的便是這蕭四郎蕭闌,不料當年金沙關一役竟有去無回,當年年僅二十二歲,還未曾成親留下子嗣。后來蕭家后繼不足,除了依舊健在的武國公蕭燦東堅守門戶,膝下便只有從小墜馬癱瘓的蕭二郎,三十多歲時過繼了旁支堂弟的次子,便是現在的蕭繕。
不成想,將近二十年過去了,當年推測絕無生還可能的蕭四郎竟奇跡般的死而復生,且還生了如此鐘毓神秀,筋骨風流的兒子。若不是三個月前蕭四郎意外摔跤撞到頭,可能還不會這么快的想起一切。
天不亡他蕭家,蕭夜離一回京,圣上體恤蕭家,便大方的給了個金吾衛(wèi)左將軍的正四品職銜以示恩恤。
“確有此事,不過七郎向來獨來獨往,對于齊王的示好并不買賬。”蕭繕心中一緊,回話亦比較謹慎。
蕭夜離的回歸也曾令眾人嘩然,一度也曾引發(fā)爭議。不過被絢兮郡主私奔以及隨后姘夫竟是太子浮出水面的謠言蓋過風頭以至于不廣為人知,再加上后來跟太子牽扯不清的顧傾城又與齊王爆出曖昧,齊王下聘等等一系列事情的發(fā)生,眾人就忽略了本就開始沒落的武國公府。
“蕭七郎此人武功深不可測,為人淡漠,生性堅毅,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將他拉攏過來,那對我們勢必如虎添翼。”前幾日楚逸煊見識過那些心有不服向蕭夜離宣戰(zhàn)卻被輕松制伏的場面,高手對高手,單看他起勢便可窺一斑,倒是真正對蕭夜離此人感興趣。
最主要的是,金吾衛(wèi)職位雖不高,手中卻掌有實打實的軍權。
蕭繕想起蕭夜離那愛答不理,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淡,只要一想到還需說服他加入皇子爭斗之中,便頭皮發(fā)麻。可是面對同樣強勢低氣壓的太子殿下,他又不敢說不。只能暫且應下,以期日后徐徐圖之。“屬下自當竭力相邀。”
…………
待到杜家大爺杜淳林處理完鋪子里的事情匆匆趕回府后,聽聞了女兒這兩年多來纏綿病榻并不是病,而是中毒之后不禁驚怒交加,夫妻倆又是一番抱頭痛哭。
幸好沒多久杜子寧清醒過來,難得的精神不錯,老夫妻倆心中寬慰許多,安筱毓這才脫身出了成合院。
當天夜里,杜大爺便帶著兩個小廝并特地從定國公那里借調來的十幾個侍衛(wèi)隔離審問了成合院里所有的丫頭婆子,并將她們的口供寫了下來簽字畫押。
是夜,一個廚房當值配菜的小丫頭冰兒就禁不住嚇招供了。聲稱因是家中老子嗜賭欠下巨額賭錢,后由賭場老板牽頭一位黃姓商人畫契借下巨款補缺堵漏。沒多久那黃姓商人的管家便來到冰兒家,交給冰兒一包藥,讓她每日嚴格按量添加到杜子寧的飯菜之中以償巨債,這持續(xù)下來竟達兩年之久。
杜大爺一怒之下竟杖殺了那個冰兒的丫鬟,驚的滿院子的奴婢們都惶惶不安,如履薄冰。
杜子衿聽聞這消息已是第二天早上,“杖殺冰兒的消息壓下來了嗎?若不然不久又該傳爹爹功高震主,大伯仗著爹爹隨意打殺家奴了。”
“此事國公爺已經去處理了,小姐不必憂心。”雪鳶一邊動作嫻熟的布菜一邊道,“不管如何,最可憐的莫不過大小姐了,受那毒藥折磨竟長達兩年之余。”
杜子衿低頭看著面前尤冒著熱氣的燕窩粥,輕輕一嘆。“冰兒死了,線索也斷了。說到底,那冰兒也不過是替罪羔羊,單憑她一人,是如何也不能投毒兩年之久而不被發(fā)覺的。那黃姓商人想必是查不出來是誰了,一開始冰兒老子欠下巨額賭債說不定就是一個專門為著大姐姐而來的圈套。”
雪鳶一驚,她倒是沒想到那么多,初聞之下她第一反應是兇手揪出來了,那么大小姐也就安全了,之后只需養(yǎng)好身體,便有安生的日子過了。可沒想到到了小姐這里,居然說冰兒只不過是替罪羔羊,那豈不是真正的兇手依舊潛伏在暗處?說不定還在嘲笑他們愚蠢。
“大伯父今次還是太著急了些。”若是以她的辦法,雖然慢一點,但必定一擊即中,一勞永逸。
“那……依小姐的意思,大小姐日后還是不安全?”雪鳶震驚之下失了平日的冷靜,一雙眼睛瞪大如銅鈴。“那真正的兇手可以找冰兒為傀儡,亦可再找別人……”
“的確,所以當下之急,我們還是要揪出真正的兇手才行。”杜子衿雙眸幽深不可測,閃動著幽幽寒光,“那成合院中,必定還有其他的人蟄伏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