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昂正吊漿吊的起勁,忽聽有人喚他,只得擦干手走出去。
只見秦翊的二叔秦章與妻子抱著孩子站在院子外,神情焦灼。
“什么事?”沈昂瞧見秦家人就來氣,但又不得不按捺情緒仔細詢問。
說到底自己也是此地亭長,萬一秦家被盜或者出了什么事情,他還得出面處理。
秦二叔忽然撲通跪地,隔著柴門朝沈昂哀求:“沈亭君,求你救救小女,她高熱不退,今早還驚厥了......”
說罷重重磕下頭去。
沈昂蹙眉:“沈某又不是醫(yī)者,你求到我這里是什么意思?”
秦二叔哽咽道:“在下偶爾得知董先生便是吃了您給的藥丸子才好的,我......這才求到您這里,還請沈亭君救救小女。”
抱著孩子的秦二嬸肖氏也朝沈昂跪下,哀哀哭泣道:“小婦人懇請沈亭君賜藥,以后我夫妻做牛做馬任君差遣。”
“快起來吧。”沈昂眉頭鎖得更緊。
這夫妻二人也是可憐,秦章腿腳殘疾,走路微跛;其妻因為連續(xù)失去兩個兒女,精神有些恍惚。
如果兩人再失去現(xiàn)下唯一的孩子,估計兩口子就活不下去了。
可自己也不想將閨女有藥的事宣揚的人盡皆知。
正躊躇間,沈昭走了出來。
當(dāng)她望見活生生的秦家二叔時,微微愣了下。
前世秦家二叔夫妻倆去世的很早,好像是自己與秦翊成親前就雙雙故去,她都快忘了他們的模樣。
“怎么回事?”沈昭對秦二叔夫妻沒啥惡感,因為秦二叔與秦翊母子幾個不怎么對付。
據(jù)秦翊說,秦二叔夫妻怨懟他母親楊氏,所以跟他家不來往。
可沈昭卻從知情人那里得知,是秦翊母親拿走秦二叔那部分錢財不歸還,致使秦二叔兩個兒女生病沒錢醫(yī)治,最后雙雙亡故。
如今他們懷里這個孩子,應(yīng)該是在長子長女去世之后生的,夫妻倆便將全部的愛與寄托都傾注到小女兒身上。
“讓我看看孩子。”沈昭打開柴門,走到秦二嬸身邊。
秦二嬸也是病急亂投醫(yī),忙不迭將包裹孩子的布巾揭開。
沈昭發(fā)現(xiàn)女孩兒臉蛋紅彤彤,還長了幾粒小小的紅痘痘,便知道她這是出了痘疹,這可是會傳染的。
她在京邑那些年,也販賣過藥材給西域客商,經(jīng)常在一些藥堂走動,自然知曉一些尋常病癥。
小兒六歲前最常見的就是痘診與肺疾,一旦得上,有一半孩子藥石無醫(yī)。
沈昭急忙退后一步,又將老爹拉遠,朝秦二叔夫妻道:“上次西域客商留下的藥不知還有沒有?我這就去找找看,你們先等著。”
說著火速回到廂房。
沈昂本想提醒閨女不要意氣用事,但秦章夫妻還在眼巴巴望著,只得作罷。
沈昭關(guān)好門,召喚出小銅鏡直接詢問:“小青,三歲小兒出水痘發(fā)高熱如何治療?”
小青眨巴下大眼睛想了想,開口問:【親親確定她是出水痘嗎?有沒有相關(guān)檢驗報告?如果沒有,請不要隨意揣測病癥。】
沈昭沒好氣道:“沒有檢驗報告,咱們這里沒那條件,你就按照出水痘給出治療辦法吧。”
【不行哦,小青也有行業(yè)約束,給不了確切治療方案,要不親親自己在商城搜索治療水痘的藥物吧,相關(guān)專家將會給你一些可用建議。】
小青又說:【就因為上次小青給親親一點點建議,結(jié)果就被警告處分了呢,所以親親再有病例的話,可自行購買相關(guān)書籍查看。】
沈昭默默搜尋一些關(guān)鍵字,最后找到一本全民診療的書籍,下單購買。
一本全民診療竟然需要二百八十錢,可真貴。
不過,收到貨的沈昭又覺得物超所值。
這樣厚厚一本書籍,里頭不僅有病例癥狀以及治療方案,還配有相關(guān)病灶的彩色圖片,即便自己沒學(xué)過醫(yī),只要看完這本書后,估計也能在西北成為神醫(yī)。
沈昭火速在目錄查找兒科項目,最后找到小兒出水痘的癥狀以及治療方案。
隨即購買一些藥物出來,有小兒退熱的,還有一些草藥沖劑,以及一份抗生素,又花去一百二十錢。
將藥物拿了出去,沈昭對秦二叔夫妻道:“所幸找到一些藥,但不知與你家孩子是否對癥。”
秦二叔夫妻驚喜,撲通又朝沈昭跪下叩頭:“對癥的!多謝沈女郎賜藥!”不管對不對癥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不想眼睜睜看著孩子再次死去。
沈昭將三種藥遞到他們手里,一樣樣交代:“先給她吃小半包退熱藥,記得不能吃多,否則危險。之后用熱水沖泡這個草藥沖劑給她喝,這種藥一包分三次給她吃,每次間隔四個時辰。”
“是是,我們一定照做。”秦二叔老淚縱橫,三十多歲的清瘦漢子竟哽咽出聲。
沈昭頓了下又說:“這么多藥一共四百錢,你們現(xiàn)在若是沒有,以后分期償還也行。”
二百八十錢的書籍加上一百二的藥錢,可不就是四百錢,自己一文錢都沒賺他們的。
“我?guī)Я隋X的。”秦二叔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層層疊疊打開,露出里面的數(shù)百錢。
他將所有錢都塞給沈昭:“女郎全都拿去吧,我知道這藥珍貴,肯定不止四百錢。”
沈昭嘴角抽了抽,還是數(shù)出四百裝起來,其余推回去:“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怎可多拿你的錢?”
秦二叔握緊手中布包,又朝沈昭磕個頭,這才帶著妻兒離去。
目送一家走遠,沈昭返回灶房繼續(xù)教爹娘煮豆?jié){。
二兄沈衡也起床了,睡眼惺忪地斜睨妹妹:“為何對姓秦的這般好?是不是又想與那秦翊......”
“閉嘴吧你!”母親張山月用木勺敲一下兒子:“還不趕緊去洗漱?你爹還得去亭驛呢,就你最是憊懶,這時候才起床!”
沈昭將過濾好的豆?jié){倒進大鐵鍋里,說:“秦家二叔與秦翊母子早就不來往了,你沒看出來嗎?”
沈衡拿起一根樹枝塞在嘴里嚼著,權(quán)當(dāng)刷牙,含糊不輕道:“怪不得他們兩家住的那樣遠,一個在東鄰,一個在西鄰。”
沈昭蓋上鍋蓋,蹲在灶口點火燒灶,繼續(xù)道:“那秦二叔會點木匠手藝,以后咱家可以請他打幾個桌椅箱柜,也好存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