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淺淺檢查顏泓胸口匕首的深度,連頭都顧不上擡。
“無論如何給我守住了!”
顏泓身處於一片黑暗之中,正找不到方向之時,驟然感覺胸口刺痛,這痛意一下子驚醒了他。
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一張女子嬌嫩的面容。
他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點的聲音。
樑淺淺察覺到響動,擡起頭來,看見他突然醒了,也並不吃驚。
“我來不及給你用麻醉散了,自己挺著點。”
她聲音清冷,卻讓顏泓不安的心莫名鎮定下來。
“謝……”
他才吐出一個字,就因爲拔出匕首的疼痛再次昏死過去。
外面人遲遲得不到一點回應,也等不及了,直接找人開始撞門。
南喬找來屋內所有的桌子椅子抵在門上,並用自己的身體加固這道防線,得以對抗外面的衝擊。
“行主還在裡面,你們快撞啊!把門給我撞開!”
管事的急得滿頭大汗,耽誤一秒,他們家行主都有生命危險,他不敢賭。
可面前這道門被撞得咣咣顫抖,縫隙裡的灰簌簌往下掉,偏偏就是撞不開。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管事的心都沉入了深淵。
完了!
他趴在門上,苦苦哀求:“我求您了開門吧,我們家行主挺不了多久了,您就讓韓小姐進去救一下行主吧。”
不管他說什麼,屋內都是一片寂靜。
韓沛兒縮在池淵身後,顫聲問:“阿淵,樑小姐不會真殺了行主吧?”
“閉嘴!”
一聲冷喝從緊繃著的嘴脣內吐出。
韓沛兒聽了,更委屈了,哭哭啼啼不停。
大冬天裡,樑淺淺生了一腦門的汗,她想站起來,一動腦袋忽然一陣眩暈,咣噹一下摔在了地上。
“小姐!”南喬跑過來扶她。
樑淺淺推了推她,安慰:“我沒事,幸好匕首安全取出來了。你去開門吧。”
南喬一步三回頭的挪開了桌子椅子,把門打開的一瞬間,管事的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顏泓身下血更多,連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所沾溼了。原本在他胸口上的匕首躺在血泊裡,而旁邊癱坐著的樑淺淺也滿身都是血。
“行主!行主!”他撲過去,緊張檢查顏泓上下,見他還有氣息,這才鬆了一口氣。
韓沛兒一進門就忙不地的指揮人,“快把她給我抓起來!”
管事的紅著眼瞪著樑淺淺,“來人!給我把她拿下!”
下人們立刻朝著樑淺淺衝來,南喬見這陣仗,將樑淺淺緊緊護在身後。
“你們別碰我們家小姐,是我們家小姐救了行主!你們不信看行主傷口,都是我們家小姐處理包紮的!”
管事的掀開顏泓衣衫,果見裡面已經包紮完好。
他眉頭緊鎖,看向韓沛兒確認。
“你胡說八道!明明是我爲行主剛處理好傷口,樑淺淺她就衝了進來。現在到了你們口裡,反倒成了樑淺淺救了行主!你們真會狡辯!”
韓沛兒痛心疾首斥責,並含淚朝著管事的搖頭,“你不要聽信他們的謊話。我真的沒想到樑淺淺你竟然是這樣蛇蠍心腸,滿口謊言的人!”
樑淺淺被這話逗笑了,“那你又是什麼樣的人呢?姐姐!”
池淵要往前走,韓沛兒害怕的緊緊攥住。
“阿淵你要相信我,我不僅是行主的救命恩人,更是蒼月先生的外孫女,我有治好行主的能力。樑淺淺她連醫術都不會,憑什麼能治好行主!”
這話點醒了其他人。
“對呀!行主那麼重的傷,怎麼會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治好呢?”
“一定是她說了慌!”
“真不要臉,差點叫她給騙過去了!”
其他人義憤填膺指責著樑淺淺。
韓沛兒的說法連管事的也說服了,他沉聲下令:“把她帶下去,關起來!”
南喬護不住,就跟八爪魚似的緊緊抱在樑淺淺身上。
“小姐您說句話啊!您解釋解釋您會醫術,是您救的行主!”
樑淺淺垂低頭,附耳與她低語了幾句。
南喬訝然看著她,像是還沒弄懂她的意思。
樑淺淺暗示的朝她點了點頭,南喬手猶豫的鬆了。
樑淺淺被人拉拽起,押著往外走,路過池淵的時候,她努力不讓自己轉頭,看他是什麼樣的表情。
將要擦肩而過之時,池淵卻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身子一震,遲緩的、機械的轉過頭來。
池淵嘴脣輕輕蠕動,並未發出一點聲音就鬆了手。
樑淺淺滿臉茫然,被推搡了出去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木木的。
顏泓被送回了金玉拍賣行,管事的鑑於韓沛兒受到了驚嚇,另尋了郎中來看。
池淵見管事的進門,問:“行主的情況如何?”
管事的感激涕零朝韓沛兒拱手,“多虧韓小姐妙手回春,急時取出匕首,我們家行主這才得以保下一命。”
沒死?!
韓沛兒手不由得攥緊,爲什麼偏偏命就這麼大,活下來了!爲什麼!
“韓小姐?”
管事的又喚了一聲,韓沛兒這才晃過神來。
“啊?沒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只是沒想到樑小姐竟然是這樣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韓沛兒說這話的時候,若有似無瞄了一眼池淵。
管事的也憤恨說:“韓小姐這麼善良的人,真不知道她怎麼狠得下心來,對韓小姐下此毒手!”
穆開一直忍著,終是忍不住了。“這事是不是有些蹊蹺了?樑小姐跟韓小姐關係很好,爲什麼突然要殺韓小姐呢?我不理解。”
韓沛兒捂著嘴顫聲說:“我開始也不怎麼理解這件事。但路上,我突然想起來,在放花燈的時候,我不經意提了一些跟阿淵有關的事情,當時樑小姐的表情就有點不對勁兒。但我當時沒有放在心上,結果沒想到她竟然想殺我!”
她似是又想到了那段可怕的記憶,控制不住哭了起來。
富春在旁邊附和:“哪有那麼多不理解,那個樑小姐大抵原來就是那種人,最會裝無辜,是九爺和小姐看錯了她!”
穆開還是不信,一個惦記著他,給他靈符的女子怎麼會有這麼狠的心腸呢?
可是如果樑小姐沒說謊,那就只能是眼前這位韓小姐說謊了。
他腦子已經開始亂了。
管事的安慰韓沛兒:“韓小姐放心,此人如此歹毒,甚至差點害死我家行主,我們金玉拍賣行斷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爲韓小姐和行主討個公道的!”
“多謝你了。”韓沛兒吸吸鼻子,“說起來也都是因爲我,這才牽連到了行主。幸虧行主沒事,不然我這輩子怕是都要睡不安穩了。”
管事的聽她話動容了,“韓小姐醫者仁心,一定會有好報!”
池淵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沒有說話,好像對這件事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全然沒有要參與其中的意思。
韓沛兒見他如此,適才他抓樑淺淺的心結這才稍微打開了。
只要樑淺淺一死,她和池淵之間就徹底沒有隔閡了。
管事的送韓沛兒他們離開後,招人來吩咐:“你趕緊傳信給顏鶴,就說行主遇刺,讓他速速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