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谷雲(yún)擰眉回頭,樑淺淺含笑又重複了一遍:“誰說我不喜歡他的?”
“你喜歡他?”段谷雲(yún)眉頭舒展,揚(yáng)脣笑道:“那也沒事,反正他早晚都是我的,你是絕對搶不過我的。”
她哼著小曲上了樓。
樑淺淺凝望著她的背影,啞然失笑。
她垂頭搖了搖,自嘲道:“我爲(wèi)何要跟她說這種話,真幼稚。”
她緩步上樓,長廊幽長,空無一人。
樑淺淺並沒有回房間,而是敲響了池淵的房門。
“睡了嗎?”
房門從內(nèi)打開,穆開見她,忙讓開了路。
“還沒睡呢,樑小姐裡面請。”
樑淺淺走進(jìn),池淵半倒在榻上,帶血的衣袍還未被換下,鬆垮垮穿在身上。
聽到她進(jìn)來,他也不回頭,出神望著關(guān)上的窗戶。
樑淺淺順著瞧了一眼,“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只是在想適才刺客的事情。”池淵道,聲音裡莫名透著股懨懨無力。
“你可知道那些刺客是什麼來頭?”
樑淺淺之前見池淵殺得那麼果決,應(yīng)該是心裡有所想法的。
池淵回憶,“他們每一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個同樣的紋身,應(yīng)該是天外樓的人。”
“天外樓?”樑淺淺重複這個名字,竟是莫名透著幾分的熟悉。
但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聽過,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她給遺忘了。
穆開貼心解釋:“天外樓乃是一個刺客組織,懸賞殺人。只要能出得起銀子,什麼樣的人頭都能如約奉上。”
樑淺淺想起今夜那些刺客不要命的朝自己而來,呼吸一滯。
“有人重金懸賞要?dú)⑽遥浚 ?
“也不一定是重金。”穆開糾正。
樑淺淺:“……現(xiàn)在是糾結(jié)這種字眼的時候嗎?”
穆開識趣閉了嘴,池淵補(bǔ)充:“聽聞天外樓的刺客有一個專屬的排名榜,排名越高,武藝越高,所要的銀子也越多。”
“那今夜出動的刺客大概在排名多少?”樑淺淺好奇問。
池淵斟酌再三,“應(yīng)該不高,爲(wèi)首那個可能是在第十名左右,其他的均在二十名開外了。”
樑淺淺莫名有些小失落,她還以爲(wèi)會是什麼大角色呢。對付她,怎麼也要出動個前十的刺客吧。
可明顯對方十分看輕了她。
“你也不用失望。”池淵看透了她的心思,“天外樓從來沒有失手的先例,他們更不會願意斷在你身上。”
樑淺淺卻並沒有怎麼被安慰到。
池淵話語停下,望向她的眸色深沉了三分,“不過你放心,有我在,誰也不能動你一根頭髮。”
樑淺淺正要?dú)g喜,他又補(bǔ)充了一句:“就當(dāng)報你這次救命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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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淺淺稍亮的目光無限黯淡了下去。
“誰稀罕你報恩啊。”她嘟嘟囔囔的。
穆開小心翼翼插嘴:“樑小姐你給我的這靈符到底是什麼?怎麼我還刀槍不入了!”
他提起這事就興奮不已,猛拍自己胸膛。下手力道太重,他險些把自己拍廢,咳嗽連連。
樑淺淺臉色就沒他好看了,“這個靈符只能在關(guān)鍵時刻保你一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廢了,再沒作用了。”
“啊?就只有這一次啊!”穆開憋著臉,之前的興奮激動一遭沒了。
靈符被毀以後,他身上被鎮(zhèn)壓著的晦氣味再次蔓延了出來。
樑淺淺剛纔沒在意,這麼一聞,味道好像更大了。
“依照我現(xiàn)在的能力,我還瞧不出你身上到底怎麼了。不過只要我們?nèi)チ诵麻T,一切就好了。”
她沉重拍了拍穆開肩膀,“在此之前,就暫時先要委屈你些日子了。”
穆開沒看懂她同情的目光,傻呵呵笑道:“沒事,談什麼委屈不委屈。我這人糙慣了,能有什麼委屈。”
樑淺淺長嘆了一口氣,願他在經(jīng)歷過所有以後,還能樂觀的說出這話來。
穆開又想起一事,好奇問:“對了,樑小姐,那位脾氣不小的姑娘剛纔叫住你,說了什麼呀?她沒說什麼不好聽的話,或者欺負(fù)你吧?”
“沒……”樑淺淺下意識要否定,餘光又瞥見了池淵,臨到嘴邊的話轉(zhuǎn)了音。“也沒說什麼別的,她就是說:她喜歡你們家爺,警告我以後離你們家爺遠(yuǎn)一點(diǎn)。”
她故作認(rèn)真的回憶,“除此之外,應(yīng)該是沒別的了。”
“哦……這樣啊……”穆開乾笑,他好像問了一個不太該問的問題。
樑淺淺見池淵不吭聲,忍不住又道:“真羨慕你們家爺啊,人氣這麼高,出個門都能撞上姑娘喜歡。”
她語氣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但視線卻死死的盯在池淵的身上。
池淵翻動眼皮,脣齒間飄出虛無一句:“多謝誇獎。”
簡單的四個字讓樑淺淺氣白了臉。
“我困了!回去睡了!”
她哼哧哼哧走到門邊,都不見池淵挽留她,更氣了。
“哼!”
她一跺腳,從鼻腔內(nèi)發(fā)出一聲怨氣滿滿的嬌哼,頭也不回沖出了門去。
穆開摩挲著鼻頭,蹭到門邊,瞧著樑淺淺一頭扎進(jìn)了自己房間,忍不住道:“爺,我怎麼感覺樑小姐好像吃味了呢?說話都酸溜溜的。”
池淵懶散翻動身體,背對他,“你想多了,睡吧。”
“是我想多了嗎?”穆開撓撓頭,一眼瞥見池淵身上的血跡,高聲道:“爺你還沒換衣服呢!”
池淵卻不說話了,唯有一深一淺的呼吸傳來。
“這麼快就睡了嗎?”穆開嘟囔著吹滅了桌上的燭火,抹黑鑽進(jìn)了自己的被窩。
屋內(nèi)一片漆黑,池淵的雙眸卻睜得發(fā)亮。
樑淺淺和段谷雲(yún)的對話在耳邊迴盪。
“你喜歡他?”
“關(guān)你什麼事!姑娘有什麼資格來過問我的私事。”
“那就是不喜歡了!”
在樑淺淺沉默的那一瞬,他似是忽然擎受不住身體,腳步逃也似的跑了。
他怕走得稍微慢一點(diǎn),就能聽見那個令人心碎的答案了。
她那般急著要退婚,要擺脫城主府,又怎麼會喜歡他呢?
池淵宛若苦酒入喉,一路灼燒到了心臟。
第二日,他出現(xiàn)在樓下,神色並無異常。
經(jīng)過了一夜,樑淺淺的氣也消了,但心裡還是有點(diǎn)堵堵的,難受。她便死撐著這口氣,不肯先開口與池淵搭話。
可偏偏池淵並不開口,桌上剩下的南喬和穆開,他們瞧著兩人之間蔓延著詭異的氣氛,是連話都不敢說了。
一頓早飯就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吃完。
穆開去牽馬車,剩下的人原地等著。
樑淺淺身體板直得要命,可眼珠子恨不得粘在池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