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身邊的首席大太監(jiān)鄧公公端著茶水走進來,正好就聽見這一番話,陪笑道:“能讓皇上都感興趣的事情,可見是當(dāng)真有意思得很。”
皇上哈哈哈的笑道:“你個老東西,慣會說好聽的。來來來,你分析一下,是西北王府能贏了,還是這孔家能贏了。”
鄧公公直起了身子,手里的佛塵一甩,一張老臉上笑出了許多褶子:“哎喲,皇上這個問題,可真是考到老奴了。老奴這輩子,盡知道伺候皇上了,其他的,老奴可就不能了。”
皇上笑道:“別人不知道,朕還不知道鄧公公的能耐嗎?打父皇還是個皇子的時候,鄧公公就跟在身邊兒伺候著。這朝臣都換了一代了,鄧公公還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脑谶@內(nèi)監(jiān)大總管的位置上坐著,鄧公公要是說自己沒能耐,朕是當(dāng)真不相信的。”
鄧公公忙跪了下來,磕頭道:“奴才能有今天,多虧了皇上的賞識。奴才是沒齒難忘。”
皇上淡淡的道:“行了,你有從龍之功,這些年又一直兢兢業(yè)業(yè)的伺候著。你有多少本事,咱們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也不必在朕面前打這些馬虎眼兒。你好好和我說道說道,那陶夭和孔月華倆丫頭搞的這一出,到底是為啥啊?”
鄧公公疑惑低聲道:“這個……依著皇上方才的揣測,那不是西北王府和孔家之間有點什么?”
“放屁!”
皇上重重冷哼了一聲:“有個屁!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那西北王妃和太后是過命的交情。孔家是后族,自然也是承情的。朕敢說,就是你小鄧子背叛朕了,那西北王府和孔家之間也不能有點什么。”
鄧公公剛爬起來的身體這就又跪了下去了,惶恐道:“皇上明鑒,奴才生是皇上的奴才,死了也是皇上的鬼奴才,不敢背叛皇上。”
皇上沒好氣的道:“朕也就那么一說,你這么緊張做什么。來,你幫著朕分析分析。他們要干啥?”
鄧公公咂巴著嘴唇:“聽皇上方才的分析,老奴也是茅塞頓開。按照這樣來說,這西北王府和孔家之間有嫌隙的推論,已經(jīng)是不成立的了。那有沒有可能,這件事情,就是西北郡主和孔家那位愛武妝的小姐弄出來的呢?老奴可是聽說,那位西北郡主,年紀(jì)雖然小,可好勝心卻是強悍的很。就是那日,規(guī)王殿下帶她去馬場選馬匹的時候,她見到了孔家小姐,兩個人之間有了齟齬,想著要分出個勝負。所以才搞了這么一出?”
皇上點頭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西北郡主的脾性,朕也是有所耳聞。整日里叫囂著女子怎么就不如男兒,恨不得自己生了個男兒身,要去給自己那四個哥哥一較高下呢。”
皇上一面說,就一面笑著搖頭,只覺得陶夭過于荒唐。
女子怎么能和男子比呢。
鄧公公忙不迭的點頭道:“可不就是這話呢。那孔家的孔小姐,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呢。你看她整日里都在馬場上練習(xí)騎射也就知道了。”
皇上搖頭道:“這孔家家教嚴得很,這孔小姐再離經(jīng)叛道,也不能如同西北郡主那般。”
鄧公公卻是有不一樣的看法:“可我聽說,這位孔小姐也是心高氣傲的。可能就是覺得,這走尋常路,沒辦法在孔家出人頭地。所以才劍走偏鋒,希望能得到重視呢。”
皇上是一國之君,對這些女兒家的事情,平日里是不會關(guān)注的。
若不是這一次的賭局開得過于震撼,牽扯到了許多朝臣家眷,他也不屑去過問。
如今聽著鄧公公這樣一說,倒是覺得有幾分道理,不過也好奇了起來:“你這老貨,整日里當(dāng)差不勤勉,說起這些八卦來,倒是頭頭是道的。”
鄧公公嘿嘿笑道:“皇上冤枉啊,皇上明鑒。老奴不像是皇上,整日里操心的都是家國大事。老奴年紀(jì)大了,得皇上垂憐,才能有口飯吃。整日里就只能廝混在后宮那一方天地里頭,聽的呢,也就是宮女兒啊,太監(jiān)們說的那些閑言碎語。不過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偶爾聽到一點有用的,這不,就趕緊的來皇上面前顯擺罷了。不過是博皇上一笑罷了。”
“雖說是閑言碎語的,聽起來也有幾分道理。不過這賭局的盤口,開得也太大了一些。牽動的人,也太多了一些。”換上還是有點憂心忡忡的,生怕這其中有暗流涌動,影響到他的朝局安穩(wěn)。
鄧公公忙不迭的上前笑道:“皇上多慮了。這件事情,就是皇上聽著,也覺得新鮮有趣兒得很。何況是百姓們,何況是那些官員們的家眷們。大家純粹就是跟著皇上一樣湊個趣兒罷了。誰讓皇上都下注了呢,那些蠢蠢欲動的,根本就不關(guān)注的,也都趕著來湊熱鬧呢。這傳揚出去,和當(dāng)今圣上一起參加了同一個賭局,嘖嘖嘖,多風(fēng)光呢,多有面兒呢。”
皇上的那點兒疑慮倒是消散了不少,看著鄧公公在那邊說的眉飛色舞的,挑了挑眉,笑道:“聽你這樣說,這推動這賭局像是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的人。倒不是旁人,是朕了?”
鄧公公這次倒是沒說什么推辭的話,笑瞇瞇的道:“如今太平盛世,皇上這是與民同樂,與民同樂。”
“對!”
皇上哈哈大笑:“朕就是與民同樂。你也去下注,樂呵樂呵。朕知道你手里有銀子。”
鄧公公忙答應(yīng)了就出去了,剛一出門就抬手抹了一把腦門兒上的冷汗,心頭慶幸:還好沒讓皇上看出什么端倪來。不過下注這件事嘛,還是要抓緊的,畢竟,能小贏一把,也是不錯。
伸手召過來一個小太監(jiān),拿出一袋銀子,教他去押西北郡主陶夭。
那小太監(jiān)掂了掂分量,就替鄧公公肉疼銀子:“師傅,這皇上都壓了孔家小姐了。師傅去押西北郡主,這是不是不太好。這銀子也不少,萬一輸了,可不心疼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