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秀自己想不開放不下,馮霄和傅佩嵐作為兄姐也無可奈何,略坐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他們沒那個心情等紀謙中午回來一起吃飯,見了他說不定會更生氣。
馮秀也知道兄嫂對自己很失望,紀謙的性子確實讓人生氣,可其實除了紀爸爸和紀詢外他們之間并沒有其他矛盾,在面對其他人時紀謙更不會沒有分寸到失去理智,這樣結束期待已久的婚姻,她不甘心。
“紀謙現在對秀秀來說就像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上車后,馮霄冷冷的說道。
傅佩嵐斜睨了他一眼,“在婚姻和感情的問題上,女人永遠比男人優柔寡斷。”
“……這不一定,”馮霄看向妻子,“如果我像紀謙一樣,你會繼續忍耐?”
“所以你要繼續努力表現。”她的目光閃了一下,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好丈夫好爸爸可不是那么好當的,與其所謂的堅守本心,不如直接杜絕隱患。”
馮霄失笑,“佩瑤和你說了?”
“說什么?丁雅君?”傅佩嵐諷刺的勾起唇角,“還是說有人對你圖謀不軌,每天一份營養均衡的愛心午餐盡顯賢妻良母好品質?”
“我可沒吃過。”馮霄哈哈一笑,“她說你們是同學,經常提起你。”
傅佩嵐扯了扯安全帶,冷哼道,“拿我們的同學關系和你套交情,真惡心。”
“她是蘇里的未婚妻,在蘇里回國之前我不好辭退她。”馮霄知道妻子和丁雅君關系很一般,于是詳細解釋了一番沒有開除她的真正原因。
蘇里是他的大學同學,也是關系很好的朋友,這些年他一心忙著創業掙錢,對于設計方面并沒怎么繼續進修,可蘇里卻不同,他夜大畢業后便辭去工作專職讀起研究生,留校后除了教書便是心無旁騖搞設計。
三年前馮霄收購家具廠后請他設計了幾款家具,銷路極為不錯。蘇里和家具廠沒有簽固定的勞動合同,不過卻經常幫忙出一些優秀的圖紙,年初時更是得了一個獎項,除了豐厚的獎金外還可以公款出國深造十個月。
蘇里是孤兒,唯一的“牽掛”就是女友丁雅君。那時正逢國企改革大潮,丁雅君工作的那家雜志社和另一家雜志社合并,而她并不在新單位接收員工的范圍內,于是失業。
作為傅佩嵐和鄭靜的本科同班同學,丁雅君是青大中文系研究生畢業,外表看來還是個性子溫和的老好人,按理再謀職業并不難。可偏偏蘇里即將出國,女友以前工作時又經常被欺負,他擔心自己不在身邊她在新單位受了委屈無處訴說,便拜托馮霄將人安/插進了家具廠做了總經辦的助理。
“她被欺負?”傅佩嵐嗤笑,反問馮霄,“當初她所在的雜志社合并,大多數員工都另行安置了比較好的崗位,只有她和一些學歷不夠能力不足的員工下崗,你知道為什么嗎?”
馮霄一怔,搖搖頭,“為什么?”
“因為她曾經勾引新任主編女兒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馮霄并不懷疑妻子的話,只是純粹的好奇。
“那個女孩就是徐敏芳,也是我大學同學,還是丁雅君的好朋友,兩人從中學時就認識。”傅佩嵐想了想,問他,“你還記得我考上大學那年咱們去家具廠對面的小飯館吃飯,那個穿黃色裙子的女孩么?”
馮霄皺眉沉思了片刻,“那個嘲笑我們沒錢的女生?她就是徐敏芳?”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另一個女生就是丁雅君了。”
“不錯,大學和研究生期間丁雅君幾乎就是徐敏芳的跟班。”傅佩嵐抿了抿唇,“上周我去參加同學會,見到了徐敏芳,她過得很不好。”
那天的同學聚會丁雅君并沒有去,她和鄭靜分別與眾人聊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不想卻被徐敏芳攔住。這個姑娘自從上大學就仿佛看她不順眼,經常會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刺她和鄭靜,好在她也就是嘴皮子壞一些,并沒什么實際的傷人舉動,讀研時兩人不在一個系,畢業后更是沒有再聯系過,傅佩嵐很奇怪她攔住的自己的原因。
“聽說丁雅君在你老公的公司上班?”徐敏芳一句寒暄都沒有,直接切入主題。
傅佩嵐點頭,馮霄看過丁雅君的履歷,自然知道她和自己是同學,回家閑聊時也簡單提過,只是傅佩嵐讀書時并不是很喜歡那個女孩,就算如今她去了自家丈夫的公司也沒興趣多問甚至進一步的接觸。
“養只狐貍精在老公身邊,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
即使是好心的提醒,徐敏芳也能說得連諷帶刺,讓傅佩嵐哭笑不得,不過倒是從她口中得知了丁雅君曾經做過的事情。
徐敏芳的母親是雜志社主編,父親原是研究所高級技術人員,八十年代初就開始下海做生意,她的祖輩和堂親表親也都是有錢人,家庭背景很不錯。因為兄長死的早,作為家中僅存的女兒,父母在用心教育的同時難免嬌慣了些,養的她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且驕縱任性。
而丁雅君早年父母離異另組家庭,一直跟著祖母生活,每月只能從父母手中拿到微薄的扶養費,日子過得極為艱難。如果不是初三時班主任經她同意幫忙舉行了一次募捐,她連讀高中的錢都沒有,也正是那次捐款,讓她有機會和徐敏芳進一步接觸,進而成了好友。
當然,這對好朋友的相處方式和他人有些不同,徐敏芳在物質上幫助了丁雅君許多,甚至在高考時如果不是她及時派家里的司機載她取不慎遺落的準考證,丁雅君根本沒有機會考上青城大學。丁雅君曾拿出所有的積蓄請徐敏芳吃飯,可卻沒能得到對方的另眼相看和公平以待,因為在徐敏芳心中,丁雅君的錢大多都是自己資助的,她的感謝也太廉價。
發現了這一點后,丁雅君也不再做無用功,這樣不平等的相處模式根本無法形成正常的友誼,她付出再多也換不回對方真心相待,在高高在上的徐敏芳心中,她永遠只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女仆。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長期的地位差距和言語鄙視,她恨上了徐敏芳,研究生即將畢業,雜志社的工作已經穩穩在手時,她想方設法奪走了徐敏芳最在乎的男朋友。
那個男人只是出身普通家庭,并不符合她的這偶標準,可徐敏芳卻為了他努力改變自己對待窮人的觀點,甚至克制自己的脾氣學習溫柔,她費勁千辛萬苦才求得父母同意他們的婚事,可那男人卻變心了。
無論徐敏芳如何哭鬧如何怒罵,婚禮仍舊取消了,而丁雅君卻在她出國散心不久和那男人分手,轉而與學歷更高,事業更有前景的蘇里相戀。
只可惜丁雅君小瞧了徐敏芳家里的勢力和徐家父母的愛女之心,她沒想到徐母為了給女兒出氣會歷時三年細心籌備,最終趁著國企改制的機會一舉收購了丁雅君工作的國營雜志社。
“那兩個男人一個賤一個蠢,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混賬!”“徐敏芳的言語中滿是憤恨,諷刺的看著傅佩嵐,“而你家老公,很可能就是那第三個傻子。”
雖然徐敏芳的用詞很不好,可傅佩嵐還是挺感激她好心的提醒。其實這件事前些日子傅佩瑤已經特意找她談過。丁雅君初到公司時為人端莊又和氣,很有人緣,加上文字功底好,助理這份工作可以說是游刃有余,可時間一長傅佩瑤就品出一些不對勁。
傅佩瑤是老板姨姐的身份在公司并不是秘密,甚至很多人都覺得她是老板娘安/插在公司的眼線,雖然職位不高,卻處于被眾人討好的地位,丁雅君也不例外。兩人都是柔性子,加上一方刻意討好,倒是相處的很不錯。
可這最近傅佩瑤卻發現一些丁雅君的不正常之處。她會特意觀察馮霄的飲食和工作規律,最開始只是偶爾過去遞上一杯茶水,后來卻開始主動和秘書攬下中午訂餐的工作,而她所選的菜色居然大多都是馮霄喜歡的。
原本傅佩瑤以為這是丁雅君的細心溫柔,可一旦戴上了審視的目光,原本認定的有點也就成了居心叵測,她在一點一滴循序漸進的企圖走入馮霄的生活。傅佩瑤如何能夠容忍她這樣做?只是目前看來丁雅君做的事情雖然稍顯體貼,卻還在職責范圍內,而馮霄也沒有什么異常表現。
如果妹夫自己并沒察覺到丁雅君的企圖,她倒不好興師動眾的跑去問罪,甚至讓妹妹心中存疑影響到夫妻感情。不過也不能這樣放任不管,想來想去只能找個恰當的機會把人弄走。
可她沒想到,馮霄其實早已發現丁雅君的反常,并且已經吩咐秘書盡量給她多安排文字工作,最好能將人圈在辦公室里不要四處走動,等蘇里回國再行解決。這種女人他看不上,也不希望好友受騙,無論他領不領情,都要找機會提點一番的。
只是丁雅君并沒有察覺老板的不耐和老板姨姐的厭惡,仍舊按部就班的進行著自己的計劃,如果馮霄有意,就算傅佩瑤發現了也沒關系,當初徐敏芳那么囂張的女人不也被她弄得遠走他鄉?
當公司幾個女孩子中午在外面的小餐廳吃了不干凈的東西腸胃發炎時,她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第二天就從家里帶了保溫瓶,悄悄送進了馮霄的辦公室,美其名曰為老板的身體考慮,并說自己已經決定每天帶飯盒上班,多做一份并不費事,讓馮霄不用客氣。
馮霄也是個促狹的,笑微微的道了謝,轉手就把保溫瓶送到了傅佩瑤的辦公桌,并掏出三百塊錢交給丁雅君,說傅佩瑤腸胃弱,又是孩子媽媽病不得,讓她以后每天都“順道”給自家姨姐帶一份午餐,至于自己就不必了,他吃盒飯挺好。
傅佩瑤得知丁雅君居然偷偷摸摸給妹夫送飯氣得不行,一個才來半年的未婚小助理這樣關心已婚的老板,這目的已經很明朗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馮霄一回兩回不為所動,時間長了說不準就會出事,于是轉頭就告訴了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丁雅君和徐敏芳這倆姑娘~~~前面有幾章不小心將徐敏芳誤寫成了徐敏英,以后如果修文會一起改過來,暫時就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