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霓抬起腕表,“這個林赫,怎么遲到這么多?”
姚想看她凍得不行,拿起電話笑說,“你們倆也是的,怎么約在這里?”
“還不是怕你早上起不來?!比~霓裹著大衣捂著咖啡杯,依舊只有指尖一點點暖,心里知道,林赫昨天約她很忐忑,怕她不來,還叫上姚想。
她把手上的咖啡遞回給姚想說,“我給他打個電話。”
姚想沒有接,手按在杯子上,“你暖著。”自己右手卻拿起來電話,按了林赫的號碼,兩下就通了。
“喂——你怎么還沒到?”他笑著問,看了眼葉霓,微微側身說,“我這為了幫你哄人,笑話都要講完了。你再不來,她等會不耐煩又走了?!?
林赫的車已經拐了出來,想到剛剛那一刻,看到姚想甚至有點羨慕,姚想沒有事情做,想守護一個人的時候,隨時可以站在對方身邊。而自己,惹一堆麻煩。
他說,“公司臨時有些事情,我要趕過去處理,大概不能和你們一起吃早餐了。咱們改約午餐吧?!毕肓艘幌?,他又說,“你把電話給葉霓?!?
停了幾秒,葉霓的聲音傳來,“你遲到了二十分鐘?!彼穆曇魩еc怨怪,又像以往撒嬌的語氣。
林赫的鼻子一酸,沒由來的,他柔聲說,“我這臨時出點事情,得先回公司去,咱們換成中午吃飯好嗎?你中午約人了嗎?”
“沒事吧?”葉霓先問他。
“就是分公司的事情,那邊現在暫時沒有負責人,我今天準備讓tony先過去。”林赫給了一個詳細的理由。
葉霓那邊空了一會,她才說,“要不你看看總公司這邊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別怕動這邊的架構,反而是那邊安排好了,你就不用總兩邊跑了。”她的聲音柔柔低低的,沒有特別親昵,內容卻帶著一種樸素的了解,林赫嗯了一聲,柔聲說,“那我先掛了,回頭給你打電話,你早飯多吃點。”
葉霓輕輕地笑聲傳來,她說,“剛剛等你的時候,姚想讓我餓了先喝咖啡。我說先吃飯,他說等你來了再一起吃,還差點拿咖啡灌我?!?
林赫笑著,鼻子涌上猛力的一股酸澀,令他說不出話來,葉霓早上要是沒吃東西喝咖啡,就會胃疼。
這不知是什么時候才有的,反正是這近一年。
他壓下那心酸的感覺,說道:“那你先多吃點,回頭我給你打電話,這會正開車呢?!?
葉霓應了,掛了電話。
林赫握著方向盤,心里前所未有覺得舉棋不定,像他這種人,對危險已成本能。上次和葉霓吵架他沒有怕,他生氣,他不理解,他惱火,心痛,可是沒有怕過。因為潛意識里,他覺得自己和葉霓是不可分離的。
但這次不同,他真切的感覺到,如果處理不好,他就要失去葉霓了。當愛情要走的時候,也許身為當事人,都無法管的住自己。
如何能夠管住自己,去愛一個人,或者,不要去愛一個人呢……
車拐進林氏大廈的時候,他一瞬間,竟然有了厭世的感覺。在這個圈子里,想要只是簡單專心做一件事,哪怕是做一個不去害人的生意人,都是難的。
他沒想過害人,止不住,卻會遇上莊殊這樣人。以前偷他們的創意,現在想偷他的女朋友。
他下車,轉頭看到對面的高樓,樓頂高聳向上。所有曾經對建筑的夢想,美好,這一天土崩瓦解,因為他身處一個骯臟的地方,對手是骯臟的對手。
上了樓,tony已經在等他,“林先生?!彼杂种?。
林赫進了辦公室,tony立刻跟上關上門說,“咱們那邊的人已經查到了,確實沒有錯。真的是有梁依依,她在那邊改了名,所以一直看到名字,我們也以為是外國人?!?
“那姓呢?”林赫怒聲道,“名字可以改,她難不成連姓也改了?”
“是!”tony說,“真要處心積慮,改掉祖宗的姓算什么?!彼f完有些擔心地看著林赫,只覺得林赫站在窗前,整個烏云罩頂。
林赫隔著窗子,看著對面,那是屬于葉霓的地方,和他一般高。并肩而立。
y的聲音傳來,“林先生,這件事還是別讓葉小姐知道了?!?
林赫轉頭來看他。
y說,“我剛剛查出來,上次仇迅回來,和向遠的事情,也有梁依依的影子,是她和仇迅一起回來的。不用說,也是莊先生故意叫他們回來的?!?
林赫的眼睛直了,“說仔細點。”
y三言兩語說了,又罵道:“真想不到,以前莊先生送了這個女人來咱們公司當間諜,鬧了一場,原來他還養著她。又留在這里做大用處。”
y覺得莊殊真是厲害:當年林赫和莊殊為了一個女人鬧翻,現在海景城還有這種流言,不用想也知道,如果關鍵時刻這女人回來,能把林赫氣成什么樣。
這招確實狠毒。
林赫覺得莊殊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對卑鄙的認知。
“這個莊殊!”
y說:“所以千萬不能讓葉小姐知道,上次為了仇迅,葉小姐已經受不了,讓把仇萬年的公司給出去。如果這次她知道,所有事情都是莊先生搞鬼,那么她一氣之下,說不許你和中殊合作。咱們公司上百億都壓在那個項目上。那可怎么辦?”
林赫走到自己的椅子位置,手扶上那真皮的椅背,覺得一瞬間,都有些不堪重負。
他一拍椅背,說,“如果真的是因為這件事情葉霓生氣,她不想和莊殊合作,我也理解,因為我現在也不想和他們再有任何關系!真不合作也沒什么,大不了項目拆分出去,也不是找不到人接手。外頭人擠破腦袋想參與這個項目的大有人在?!?
y沒想到他說扔就扔,這么大的公司,養這么多人,每一個決定都是致命的。他勸說道:“還不全是這個問題,梁依依那個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她萬一去告訴葉小姐,你和她以前……”
林赫怒目看向他,tony一下像卡殼的鴨子,被捏住了脖子。
林赫看他目露驚懼,臉帶關心,嘆了口氣,也不和他計較,轉開臉說,“最糟的就在這里,如果沒有仇迅的事情,也許我還可以和葉霓解釋,不管別人胡說什么,我都不怕??墒乾F在,換了你是葉霓,你會怎么想?”
怎么一會來一個女人,又來一個女人?再好的耐性,愛情,也該不耐煩了。
何況葉霓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y說,“那也是你在乎葉小姐,換做以前,你一定說,愛信不信。不相信你,大家也沒必要在一起?!?
林赫有些愣愣的,“的確,人不在乎,就是不怕的。我以前,從來不在乎別人說什么,他們越說,隨便。但葉霓怎么會一樣……我不想她心里有疙瘩,或者不開心。”
y低頭,目光掃到桌上幾個相框,這里已經不能再多放了。他說,“要不你試試和葉小姐去解釋一下。先打預防針?!笨墒且幌?,又連忙搖頭,說道:“有些事情沒辦法解釋?!?
心里卻想的是,梁依依當年手段卑鄙,那樣的女人,她敢拿個檢查報告說給林赫在國外打過胎。這種事情,弄不死人,卻足夠惡心死人。
林赫顯然也在擔心這樣,他和葉霓好好的,憑什么要被這樣考驗,他不想讓葉霓面臨這樣的選擇,他坐下,緩聲說,“我不想有一天,要讓葉霓選,‘你相信我,還是相信她?’”他該疼她愛她的,不應該讓她犯難。
上次的事情,仇迅鬧騰,葉霓沒有在這方面受委屈。但以他對梁依依的了解,那女人……不對,她能和莊殊再狼狽為奸三年,他又怎么知道這些卑鄙人的想法。
y怔怔看著他,覺得那話語中,透著說不盡的柔情似水。也許真的只有失去過,才會變得如此小心翼翼。
“她如果愛你,就會相信你的。”他喃喃地安慰,心里卻知道,愛情是經不起消耗的。
林赫不說話,他的目光,又流連在那鏡框上,里面他摟著葉霓,緊緊錮她在懷里,她笑的幸福而縱容,那一天,那一刻,如果處理不好,就真的回不來了。
想到這里,他拿起來電話,轉眼通了,他對對面人說,“你讓你的人立刻回美國去,這凈水設備的事情,我以后都不要聽到!蔡庭的事情我也無能為力,只能告訴你,不會從我的嘴里告訴葉霓,但是警方那里會去查。你今天早上的那招,這是最后一次,不然這事情,咱們扯開去你家,找你爸評評理?!?
說完他掛了電話。
y站在對面,松了口氣,說:“那下來咱們怎么辦?”
林赫的手點了點扶手,說:“當然不能這么容易。你馬上讓美國那邊咱們的人去找梁依依,莊殊下這么多功夫,歸根究底還是在葉霓身上。等找到梁依依,控制了她,這事再告訴葉霓?!?
“這樣好,咱們先發制人,就不怕她亂說了。”tony說,“那我告訴他們快點?!彼贸鲇浭卤居涗浿?,又說,“——我怎么覺得葉小姐在海景城怪不安全的?!?
“莊殊也不敢做什么,畢竟他得顧忌他們家。就是他爸一手遮天,也只是海景城而已。惹急了,大家都不好過?!绷趾照f,“告訴咱們的人,給他們三天時間?!?
“好。”
林赫坐在椅子上,看到桌上的照片,另一張,葉霓被他摟著,整個人都埋在玫瑰花叢里,是去年情人節拍的。
他抬手過去,拿過相框,又說,“找人來接四府的項目,就算葉霓不知道,也不能和莊殊這種人合作了。”
y不敢發表意見,下筆如飛記錄著,“還有呢?”
林赫站了起來,拿起手機車鑰匙,“我去找胡曉非,以前沒想到莊殊是個這樣的人,現在還拿這樣的人做朋友太危險了。”
y頓時明白過來林赫的用意,立刻露出笑容,“胡先生現在是葉小姐的合伙人,這事情該讓他知道?!?
林赫笑了,他說,“全部一下告訴葉霓,她肯定發火。先讓她知道莊殊做的這些事,就可以有話好好說了。我和你說,胡曉非一定也心里有數。”
y笑著點頭,心里知道,還是林赫怕葉霓覺得他不夠精明,如果胡曉非這十多年的好朋友也被騙了。那么,自己公司被玩了三年,也不算什么,畢竟咱們是正常人,正常人,誰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他跟著林赫往外走,說:“不過還是對莊先生的緩兵之計用的好,要不我親自飛一趟,再帶點人過去,這樣快準狠。”
林赫一想,點頭說:“這樣也好?!?
y立刻說:“護照在公司,我馬上就走。”
話音剛落,卻見胡曉非正出電梯,他一眼看到林赫,立刻沉郁著臉說,“你在這里正好,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