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出路口,這是和剛剛進口不同的一個出口,兩旁是茂盛的梧桐樹,但此時已經落的七七八八,一地金黃。
樑依依的車慢慢停下,她拉開車門下車,遠處一輛一直停在這裡的轎車,也打開了車門,男人從車上下來。
向她走過來。
她走過去,微笑著說道,“高宏……”她仰頭看他,每一個字,彷彿都帶走千言萬語,欲語還休,“等好久了嗎?”
“沒有……”高宏對她伸出手,“早上你打電話之後,我回了一趟雜誌社,交代了一下他們下面的安排。順便去看了幾個朋友,把你交代的事情和他們說了。”他笑著拉上樑依依,“我做了不少事情吧?!?
樑依依卻上前一步,摟上他,輕聲說,“謝謝,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高宏擡手,扶上的腰,很輕,又覺得不合適,挪上去,輕輕搭在她的背上,說:“咱們之間,不用說這些。”
樑依依放開他,再望向高宏的時候,高宏發現她的眼角有些溼,他擡手,輕碰了一下說,“我聽市政府外事處的消息說,要按最高規格接待這次外商。你的這個考察團?!?
樑依依笑了一下,有些得意,“樓市能用的花樣已經差不多都用光了,想要擴大自己的競爭力,只能在樓盤本身的質量上再下大工夫包裝。這個淨水設備可以從根本上改變現在的地產市場格局?!毙难e想,要不然林氏也不會被姓莊的用這個玩了三年。
高宏欣賞地看著她,她大衣留在了車上,身上是菸灰色的連身裙,衣服的樣子,最大程度的呈現了女性的曲線,又不失莊重,非常知性,如果明天和大家一起回來,風風光光,他不明白,樑依依爲什麼要今天提前到,他心裡帶著不確定,輕聲問,“可爲什麼你提前回來?這事情安排的太急了。昨天通知,明天人就要到,要不是之前你們透露過要過來,安排接待工作都無法到位?!?
樑依依說:“之前也是爲了這次準備。你放心,負責這件事的市政府秘書長,招商局長,包括外事辦主任,和我都是老交情,他們中間幾次出國考察,在美國的時候我們都碰過面?!彼Z句簡練,卻心中有數。
高宏說,“我還以爲……”還以爲,是爲了提前回來見一下自己。
樑依依聽出他話中之意,她擡手,抓上他的手腕,嘆了口氣說,“上次回來出了點事,我到走的時候,你也不知道。走吧……到了車上我慢慢和你說?!闭f著,她放開了手,先向車上去。
高宏覺得手腕上還留著她手指的細膩,跟上樑依依,心中更關心的是,“到底出了什麼事?”
司機下車開了車門,樑依依說,“你的車放在這裡沒關係吧。等會咱們就回來。仇迅還在這裡,而我等下得直接去機場。”
高宏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知道問了他的車,他說,“沒事,就放這兒?!?
樑依依擡手,拍了拍駕駛位的座椅,問司機,“人還在那裡嗎?”
“在。在吃早餐呢?!?
樑依依冷笑出聲,說:“那好,都省了我打電話約她的時間。”說完她轉頭,對著一頭霧水的高宏說,“我給你個猛料,你知道我這會要去見的是誰嗎?”
高宏搖頭,也根本猜不出來。
樑依依靠向椅背,冷笑著說:“金葉的負責人,那個兩年時間不到就把公司搞上市的地產界奇才,葉霓。”她看向高宏說:“你知道嗎?上次我們原本要走,結果她派人扣著仇迅,讓向遠強行把人帶走,後來把仇迅的頭髮剃了一直關著,仇迅後來跑出去,但是她懷孕了。她是和我一起回來的。等會你見了她就知道,這件事,我得先和這叫葉霓的去算算?!?
高宏也隱約聽說過一些這事,可是捕風捉影,現在聽來是真的,還是挺震撼,他說,“那個……仇迅的事情我也聽人說過,好像她被四府村的人關了,那個……她懷孕了爲什麼還回來?再遇上四府的人怎麼辦?還有你,你一個女孩?!?
樑依依笑了,感受到他的關心,她伸手,拍了拍高宏的,說:“放心,我給她多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像扣仇迅那樣扣我。都吃了一次虧,我難道不知道。”
高宏還覺得這事情不對,他搖頭說,“不對,那個葉小姐有林赫護著,你這樣和她過不去,對自己沒好處的。”
樑依依微微沉下臉,她不喜歡別人這樣說,顯得她沒有葉霓有本事,她說:“這件事,不止是她,林赫,莊殊,一個也躲不過?!彼f完擡手,從旁邊包裡拿出一沓文件,交給高宏,“你自己看看,都是上市公司的老闆,搞這些事情,爲了打擊對手,佈局幾年,傳出去,他們的股票得跌停板?!?
高宏飛快地翻看著:“這就是你電話裡說的……要我散給同行的消息……這消息,誰敢發呀?”
樑依依斜了那文件一眼,說道:“上次我和仇迅的事情,仇迅和向遠過夜被人有意發到網上,你知道背後是怎麼回事嗎?”
高宏點頭,“那事情關係咱們我當然查了?!?
樑依依說,“那不就是了,他們也有敵人,這東西,對方已經出高價準備和我買了!”
高宏:“……”他把資料小心地裝好,又隨意問道,“那仇迅回來幹什麼,像這個孩子,留著幹什麼?難道要回來做手術?”
樑依依被說的一愣,她看向高宏,奇怪道:“沒人和你說過,打胎是不對的嗎?”
高宏:“……”
樑依依轉開臉說:“仇迅雖然開放,可她在國外長大,還是很知道尊重生命的。只有在有些奇怪的地方,纔會把打胎當常態。她準備自己生下來,一個人做媽媽又能怎麼樣?沒男人又不會死?!?
高宏聽出她語氣中的不高興,連忙伸手過去,握上樑依依的手說:“這件事是我沒想到?!彼o緊握了握樑依依的手,有種別無所求的感慨。
*******
還是剛剛的餐廳,此時已經換在了室內。
葉霓和姚想面對面坐著,她今早沒什麼事,所以和姚想在這裡多坐一會,吃早餐也吃的慢。
“你很少這麼閒?!币ο敕萦⑽膱蠹?,“平時都是勞碌命,去年一年,你算過自己有幾天沒有熬夜嗎?”
“做這行的都這樣?!比~霓喝著牛奶,“以後應該不會那麼忙了。”
姚想不置可否,“那不一定?!敝灰土趾找黄?,這種日子就是沒有頭的,他放下報紙,折起來,放在一邊,看著葉霓說,“不過現在四府的別墅羣也可以養活你。你想過沒有,你完全可以不用工作的。那邊五十年,七十年兩種產權,都租出去,只要林氏不倒閉,你都可以順利收租?!?
葉霓點頭,放下杯子說,“這一點我去年就知道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和林氏對半利潤,一年也有上千萬的收入,你竟然反應這麼平淡?!币ο胝f,“你這趕上某些人的家族基金了?!?
葉霓笑道:“某些人,你說自己?”她用眼角挑姚想,無業遊民。
姚想說:“我爲了林赫纔來海景城的,他一直……”他的話忽然定住,眼神也定住,看到餐廳門打開,進來的一羣人。
就看中間穿菸灰色半長裙的女人,款款走了過來,她直直走向他們的位置。
他坐直了,臉色沉肅下來。
葉霓手裡還拿著叉子,看姚想突然不說話了。望著自己身後的門口表情不悅,她轉頭,正看到一個長髮戴墨鏡的女人走過來,這女人身材極好,裙子也選的好,穿的她端莊高雅,只幾秒,她走到葉霓桌旁,摘下了墨鏡。
葉霓不明所以,這女人她完全不認識,她以爲是來找姚想的??聪蛞ο搿?
姚想也不認識,沒見過。他就是覺得一大早,帶十幾個人來餐廳聚餐,還是這位置,價格貴,一向來人少的,有點不對頭。
卻見那女人摘掉墨鏡,露出極好的樣貌來,她嘴角含笑,看向葉霓說:“葉小姐,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她擡手,後面有人來給她拉椅子,沒人請她,她就坐了。
服務員都愣在一旁,不敢過來,因爲她帶來的人中,大部分是老外。
葉霓手裡的叉子放下,她拿餐巾擦了擦嘴。一般這種情況,她是不願搭理的,但此時人家帶著這麼多人來,明顯早有準備。
她說:“有什麼事?”語氣冷冷的。
樑依依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樑依依,是林氏在美國接洽的那家淨水公司的負責人之一。”
葉霓看向她,不知道要不要換一張好臉。
樑依依也一直在打量她,雖然看過照片,可是對上真人,還是覺得出壓力,這種壓力沒由來,大概是因爲和朋友吃飯,葉霓裡面是絲綢的細帶襯衫,外面是白色的開襟毛衣,但縱然穿著這樣女孩氣十足的衣服,也令人覺得這女人不好惹。
樑依依刻意忽略掉令自己不舒服的感覺,又說,“知道爲什麼我帶這麼多人來嗎?”她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說,“沒辦法,葉小姐喜歡仗勢欺人我早有耳聞。”不等葉霓和姚想反應,她就站了起來,極快地冷聲說:
“我這次來就是告訴你,你做的齷蹉事,我都已經掌握了,仇迅小姐是我的朋友,你扣了她,又讓人關著她。同是女人,真爲你這種行爲感到不恥?!闭f完,她戴上墨鏡擡腳要走,又忽然一停,回頭對葉霓說:“對了,我還有個身份,你大概不知道。我是林赫以前的女朋友,你現在住的地方,是他以前送給我的。你這種人,也只配用別人不要的東西?!闭f完她踩著高跟鞋就走了。
十幾個人轉眼走的乾淨。
姚想這次反應過來,他忙伸手,去拉葉霓,急聲道:“你別聽她胡說,我和林赫從小就認識,林赫根本就不認識她!”
葉霓低頭去看自己的右手,她的右手握著餐刀,她鬆開手,有那一瞬間,她差點把這刀扔出去,扔那女人臉上。
可是……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真是,走到大街上,被廣告牌倒下了砸中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