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丁長海從包里掏出一塊大約有個三公斤的野狍子肉,放在鼻邊聞了聞,感覺沒捂壞就放了心。
“這是野狍子肉,腌好晾干的,還沒壞,嬸子你們嘗嘗鮮。”
“啥狍子肉?”王素梅壓根沒聽過,驚奇的看著那坨有點(diǎn)干的紅肉。
姜馨玉也沒吃過狍子肉,這東西可是國家保護(hù)動物,不過聽說肉質(zhì)口感挺好的。
要是活的,她肯定下不了這嘴,都被分解成肉塊了,高低她得嘗兩口是什么樣的口感。聽說狍子笨笨的,而且這年代吃它也不犯法。
可能就是獵它的人太多了,數(shù)量才會大幅度減少,以后才會成為國家保護(hù)動物。
宋亞輝現(xiàn)在是家里的洗碗工,王素梅又讓他燒一大鍋熱水給丁長海一會兒洗洗。
除了狍子肉,還有一罐用人參須泡的酒。
“你都拿回家去,這些可不便宜。”王素梅不肯收。
丁長海道:“我?guī)Щ丶业挠校@些是給你們帶的禮物,這酒是我老舅家自己泡的,不要錢,偶爾喝小半杯人參酒,對身體好。我老舅家那邊還用蛇泡酒,我看著隔應(yīng),連一口都不敢喝…”
王素梅:“我哩個乖乖…”
用蛇泡酒,她光是聽著就起一身雞皮疙瘩了。
說了一會兒話,姜馨玉進(jìn)入了正題,和他說起了疆省的葡萄干問題。
“長海哥仗義,愿意把貨辛辛苦苦收來的貨分給我一半,疆省今年最后一批葡萄干就只有三噸一的量了,我也分一半給你。”
丁長海遲疑道:“你們鋪子里是不是不夠賣的?”
人家辦事情誠心誠意,姜馨玉也想真誠點(diǎn),合作是雙方的,不興一方逮著另一方使勁占便宜。
“夠賣了,現(xiàn)在還有人往我們鋪子里送貨,鋪子里種類多,不差那一種。”
丁長海思索后說道:“你也別給我一半了,我的錢已經(jīng)全投進(jìn)去了,今年秋收過后收了不少能榨油的作物,又從市里油廠買了一臺機(jī)器專門榨油。來一趟東北,手里的錢花的差不多了。葡萄干就給我一噸吧,你鋪子里其它疆省的干果要是再進(jìn),年前一共給我進(jìn)兩千塊錢的貨,扣一扣這次的運(yùn)費(fèi),剩下的一月份我把錢給你郵過來,咱們那邊縣里不比首都,兩千塊錢的貨應(yīng)該能賣個大半年…”
兩人的交換說白了就是共享貨源,丁長海把這次收貨記的單子都給姜馨玉看了,證明他沒掙她一分錢,他用什么價錢收的就什么價錢給她。
姜馨玉這邊也有票據(jù),丁長海看到疆省的運(yùn)費(fèi)就沉默了。
真是貴,貨少點(diǎn)運(yùn)費(fèi)都要比貨物本身的價錢高了。
“長海哥,你的店可以開到市里去,市里有購買力的人多,生意更好做。”
丁長海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不過把店鋪開到縣里已經(jīng)不容易了,他租的還是街邊的民房,改造成了鋪子,至于市里,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也是白瞎。
賣糧食干果這些還是其次,他覺得榨油更有前途,畢竟家家戶戶炒菜做飯都需要油。
“長海哥,那三株人參什么價錢?那邊有那么多人參嗎?”
王素梅也好奇的很。
人參這東西她沒見過,但聽說過,知道這東西能延年益壽,值錢的很。
“人參是不是能起死回生?能給人續(xù)命?”
陳進(jìn)華要是吃了人參,是不是身體就能好了?
王素梅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得了治不好的癌癥的陳進(jìn)華。
姜馨玉剛喝進(jìn)去的水差點(diǎn)噴了。
“媽,人參要是能起死回生,世上還不得有永遠(yuǎn)死不了的老妖怪,續(xù)不續(xù)命的也說不準(zhǔn)。”
王素梅心里失望:“那它咋賣這么貴?”
丁長海說道:“這種天生地長又稀有的東西,肯定便宜不了。那邊有專門收參的人,現(xiàn)在市場價錢三十到五十一斤了,不過采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幾個月里一無所獲都是正常的。現(xiàn)在那邊已經(jīng)有人偷偷搞種植了,等泛濫了,估計就不值錢了。”
物以稀為貴,暫且不提野生的和人工種植的藥用價值一不一樣,這數(shù)目上去了,他覺得價錢肯定得落下來。
“三株加起來八十塊錢,那株五十年的貴些,個頭也大,人家不論斤賣,弟妹,我可沒坑你們。”
這價錢是挺貴的,不過姜馨玉能接受。
“這說的是哪的話,我們肯定相信你,你這一路肯定累,洗洗擦擦趕緊休息吧。”孩子睡醒一覺哇哇哭了起來,姜馨玉到屋里一看,果真是尿床了。
她真是服了,捏了捏他的鼻子,“都快一歲半了,睡覺還尿床。”
誰告訴她小孩子到底要到幾歲才不尿床?
等收拾完,王素梅進(jìn)了屋,要看看人參長啥樣。
姜馨玉道:“媽,改天你把這株大的給陳奕他爸送過去。”
頓了頓,她道,“拿兩株過去吧,咱們自己留一株小的就行。”
王素梅眼睛亮了亮,“這東西能不能給人續(xù)命?陳奕他爸是不是吃了就能好?就算好不全,也能多活幾年?”
這可把姜馨玉問卡殼了,半晌后她道:“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但應(yīng)該有些好處吧。”
她送人參給陳進(jìn)華就算為了還人情啊。
想了想她又補(bǔ)充說道:“也可以把晏晏抱過去陪陪他,他心情肯定好。”
王素梅興致不高的說道:“下個星期你抱著孩子去吧,不然馮蔓看到我得不高興。”
能少一事還是少一事的好。
丁長海在家里住了兩天,每天還和宋亞輝一起去市場逛逛,說著沒錢了,還買了一堆小玩意準(zhǔn)備帶回家。
剛進(jìn)十二月,首都就下了第一場雪。
天涼了,于教授病了,她們的課都換了別的老師來代。
姜馨玉在家熬好了紅棗雪梨湯,放進(jìn)深口杠子里提著去了他在學(xué)校的宿舍。
她想著宋明翰上次被陳進(jìn)華傷的不輕,應(yīng)該還沒恢復(fù),于教授肯定沒人照顧。
宿舍里溫度就比外頭高一點(diǎn),爐子里的火半死不活。
于教授一看就是才從被窩里起來。
姜馨玉把湯給他倒好,招呼他趁熱喝點(diǎn),又往爐子里添煤。
“臉這么紅,肯定是發(fā)燒了,有藥沒?我去醫(yī)務(wù)室找衛(wèi)生員過來給你看看吧。”
本來就矮矮瘦瘦的,這一病,臉頰兩邊看起來都沒肉了,整個人暮氣沉沉的,像個遲暮的老人。
于錫嶺,“吃過藥了,不用找人看。”
喝著香甜又暖和的湯,于錫嶺的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心里多少有些感嘆,家里人回來了卻視他為仇人,這個學(xué)生倒是記掛著他。
“我聽別人說你編了一本中英結(jié)合的讀物?要出版了,還是找老吳寫的薦言?”
姜馨玉有點(diǎn)心虛的點(diǎn)頭,“我去找過您,您那個時候好像去醫(yī)院了,編輯要的急,我就找了吳教授。”
論親疏遠(yuǎn)近,于教授確實比吳教授和她關(guān)系更近,可外界關(guān)系沒有亂七八糟的。
于錫嶺想起外孫的事就頭疼,默了默問:“書叫什么名字,等書店有賣的,我給我孫子孫女買兩本。”
姜馨玉意外,“您孫子孫女…?”
她以為于老師的親人就剩宋明翰一個了。
于錫嶺臉上難得有了些許笑容,“嗯,他們從海島回來了。”
喝下最后一口湯,他目帶悵惘嘆氣道:“只可惜我大孫子十歲的時候病死了,不然現(xiàn)在估計也能參加高考了。”
“在五里橋大隊出的事?”原主的記憶里,于教授剛到五里橋大隊時,身邊還跟著個小孩。
于錫嶺點(diǎn)點(diǎn)頭,“還是我剛?cè)ツ銈兡堑念^一個冬天,天太冷,燒了幾天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