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就是這個了,你將這些藥粉灑在泥土上就好了。不過,撒了藥可就要隔個兩三天才能摘菜吃了。”桑榆將藥粉遞給小虎娘,并叮囑道。
“我知曉。”小虎娘笑著接過,再轉(zhuǎn)頭,看到守謙和秀兒已經(jīng)跟村里的好幾個孩子玩在了一起。
見桑榆看過來,那些孩子的家長也善意的沖桑榆點了點頭。
桑榆亦是回以一笑,在小虎娘的幫助下,桑榆很快就將自家菜地都給收拾妥當(dāng)了。
準(zhǔn)備回去的時候,桑榆發(fā)現(xiàn)了一絲異樣,便對身邊的小虎娘柔聲道:“秋雁嫂子先回去吧,我還想在村里逛一逛,熟悉一下環(huán)境。”
小虎娘原本想說陪同,可想到桑榆妹子還有丫鬟伺候,便不再多言了,叫回了小虎,牽著他回去了。
桑榆又讓夏蓮帶著謙兒與秀兒回去,夏蓮也看到那鬼祟的身影了,點頭應(yīng)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桑榆卻是朝著村外走去,往那山下方向走去。
“那是今天剛搬來的小娘子吧!這天就快黑了,咱這大云山里可是有兇獸的,你可莫要再往那邊去了,可是不知回村的路了?走,叔帶你回去。”一個老漢看到桑榆朝大云山走去,連忙何止。
桑榆轉(zhuǎn)身,沖那老漢微微一笑,道:“叔,您放心,我識得路,我就是想去那山邊瞧瞧是否有菌子。昨兒不是剛下過雨么,說不定這會兒菌子都冒出來了。”
“嘿,這天都快黑了,太危險了。這天晚了,也不會有人去采摘,明天起個大早也是可以的呀。何必急在這一時呢!”老漢還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勸阻。
桑榆見身后那人有退縮之意,再次笑了笑,道了謝,執(zhí)意往那邊去了。
那老漢見了,頓時皺眉不已,這小娘子的確和自家婆娘說的一樣,長得的確跟個天仙似得。偏生這性子倔得很。都這么說了,還是要執(zhí)意前往,也不知為了什么。
“三叔公,下田啦。”迎面走來一個少年,笑瞇瞇的沖老漢打招呼。
老漢見了他,不解的問道,孝輝這是干啥去?莫不是你也要去那山下?”
老漢實在是有些不解,孝輝連忙道:“不,我娘讓我去我家地里采些青菜回去。”
“那就好。”老漢點頭,想到孝輝家的地的確有些遠(yuǎn),叮囑了一句,就轉(zhuǎn)身哼著小調(diào)回去了,走了幾步,又有些疑惑的轉(zhuǎn)身。
看著那小子急匆匆的朝大云山方向去了,頓時有些愕然,隨后想到那小娘子的樣貌,不禁搖搖頭:“紅顏禍水果真不假,這小娘子在村里,日后怕是難以安寧喲。”
“嗨,那孝輝小子原本就有些混不吝,這不是想對人家小娘子不利吧!這可不成,好歹也是我本家的侄孫子,可不能讓他做了錯事了。”老漢一拍大腿,吐槽歸吐槽,他還是不想孝輝做錯事情的,那小娘子雖穿著細(xì)棉衣裳,可那通身氣度可是裝不了的啊。
他可不能眼看著自家侄孫子出事,正巧看到兩個青年人過來,連忙攔住道:“孝全,你快些隨我去大云山那邊一趟,我瞧見那新搬來的小娘子朝那去了,可莫要出了事。孝福,你快點去那新搬來的那家,通知她男人也快些過來。”
兩年輕人見老漢很是著急,連忙應(yīng)聲,一個跑去了南辰家,一個跟著老漢朝大云山那邊去了。
桑榆走到山腳處,四下找了找,菌子沒有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些尋常草藥,便順手給采了放在了隨身的簍子里。
“小嫂子,你怎么獨身一人在這里,天都快晚了,可不安全。”孝輝從暗處走出來,面上帶著擔(dān)憂之色,對桑榆說道。
桑榆起身看向他,觀其面色,也不是什么壞孩子,只是心性太高,說白了就是那種眼高手低的廢物,說到底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是他娘好好教導(dǎo),這孩子不至于成為這般。
此番跟著他,怕也是想嚇嚇?biāo)伞?
“那你呢,怎么也來了。難道你不是跟在我身后來的么?”桑榆開門見山的說。
孝輝微微一愣,隨后生氣道:“哼,還挺聰明的,你怎么知道我跟著你!臭娘們,若不是你小氣只給我那么點糕點,我又怎么會發(fā)脾氣,不發(fā)脾氣就不會去鎮(zhèn)上被騙去了賭坊。這下好了,我欠了那賭坊三兩銀子,這可咋辦,都是你的錯!你給我三兩銀子還給那賭坊,不然,我就要你好看!”
“哦?怎么要我好看!”桑榆絲毫不懼,反倒笑問。
孝輝還以為她故意給自己壯膽,索性也不顧忌了,將手里的東西朝桑榆丟了過去。
桑榆看到他丟出來一條毒蛇,還有兩只癩蛤蟆和一條蜈蚣,不由有些無語,還真是夠幼稚的。
“就這點段位?”桑榆隨手折斷一根樹枝,輕松將那些東西打落在地,孝輝有些驚恐的看著桑榆,再看看那地上已經(jīng)被分尸還在不斷抽動的尸體,嚇得退后幾步就要逃走。
桑榆一個起落,落在了他跟前,樹枝上還染著那些東西的血液,就這么指在自己眼前,孝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而趕來的老漢與孝全也是將方才的一幕看在眼中,不由咽了口唾沫。
老漢更是明白過來,難怪人家小娘子不怕,原本是個會武功的練家子啊。再看孝輝雙腿打顫,又有些忍不住發(fā)笑,讓這小子張長記性也好。
他還沒老眼昏花,可是聽明白了,人家小娘子搬來,好心好意給他點心吃,他嫌棄人家給的少,發(fā)了脾氣被人笑話就跑去鎮(zhèn)上賭錢,如今還賴在人家小娘子身上,當(dāng)真是過分,一點也不像是他們于家的子弟。
這小子活該受些教訓(xùn),不教訓(xùn)一下,還真不知什么叫做天高地厚了呢。
桑榆自是也看到那方才與她說話的老漢和一個年輕人過來了,手上沒有停留,一抬一落,那樹枝已經(jīng)抽打在了孝輝的身上。
“哎喲!你干啥打我!”
“打的就是你!為人不知知恩圖報,你這么大個人,還不如剛出生的奶娃娃。我們新搬來,給的點心不過是客套之舉,與大家相識一場。我若不愿給你,你不一樣得不到么?這其一,其二,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承擔(dān),這么簡單的一個道理,你難道不懂的?是我推著你進那賭坊了?我拿著刀子逼迫你去借錢賭錢了?這無緣無故將氣撒在我身上,為推卸責(zé)任。其三,若我只是個弱女子,你這么跟隨我來到這里,雖只是為嚇唬我,但是我的閨譽卻會因你而受損,再則我若是弱女子,怕是會被你這一手給嚇?biāo)溃綍r候你可就是謀害殺人的兇手了!”桑榆故意說得很是嚴(yán)重,手上卻是沒有停下,一下一下抽打在孝輝身上。
“你瘋了,你干啥啊,干啥打我家二狗!滾開!”身后傳來風(fēng)聲,跟著便是女人凄厲的聲音,桑榆提氣足下輕點,直接飛身而起,那女人直接撲了個空,直接摔在了自己兒子身上,肥胖的身子壓在了那二狗子,也就是孝輝的身上。
“哎喲,娘哎,你可壓死我了!”孝輝痛苦呼叫,二狗娘連忙起身。
跟著又有一道男音響起,桑榆看向那人。
“我是二狗他爹,不知因何故導(dǎo)致小娘子如此毆打我兒子,說起來你們今日才剛搬來,到底是何等深仇,才能讓小娘子下如此重的手?今日你若不說個明白,我于向榮,定要去找里正好好說道,找族老們好好給我家評個理!”
于向榮穿著一身春裝短褂,看上去還算憨厚,透過火把的光,目色堅定,一看就是個倔強之人。
南辰從人群中走出,站到了桑榆身邊,桑榆抬頭看他,沖他溫柔一笑,南辰亦是看著她,給她一抹堅定的眼神,讓她放心大膽的說。
“這位大叔也莫要生氣,我文桑榆并非不講理之人,也并非胡亂出手打人之人,他若不惹我,我又如何會隨意動手。畢竟他又不是我兒子,我也沒那么多工夫去教育他。”桑榆先是對于向榮如此說了,這才繼續(xù)。
“如大叔所言,我們今日剛剛搬來,與村人都還不熟稔呢。又何談仇恨一說,今日之事,想來在場的也有不少看到了,我們方搬過來,守在此處的貼身丫頭一早便做好了送人的點心。人手十塊小點心,用油紙包了,見者有份。您兒子吃完嫌棄我給的少,辱罵在先,您夫人遂維護之,還想朝我家馬車吐痰,被我家丁香的眼神給嚇住了,額,咳咳……之后原本也沒什么事情了。可就在方才,您兒子卻是做了一件驚人之舉。瞧見地上的尸體了么?這便是他的杰作,想用這些東西來嚇唬我。可惜,我自幼拜得名師,習(xí)得一身好武藝亦會藥理,這點東西還真是不夠看。”
“而我文桑榆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他先出手,又在此間尾隨與我,礙我名譽,驚嚇我在先,毀我名譽在后,于情于理,我此番動手是否合理?”桑榆看著于向榮問道。
于向榮眼底的倔強散去,換上了難堪與愧疚。
“孽畜,你竟是干出此等事情來!混賬,還不過來跪下給小娘子道歉!”于向榮幾乎是用全身力氣在吼,那二狗子嚇得渾身顫抖不已。
“不止呢,向榮啊,我方才和孝全可是聽到他還有更驚人的話語呢!”老漢卻在這時出來神助攻,桑榆看了對方一眼,眼底滿是笑意。
“三叔,您說,這孽子到底還干了什么!”于向榮看向老漢,連忙恭敬的問道。
“這小子本事啊,人家小娘子好心好意給點心,是想拉近鄰里鄉(xiāng)親之間的關(guān)系,他不但不念著家中的弟妹與你,全然吃了也就罷了。還責(zé)怪人家小娘子給的少,被年幼的弟妹笑話后,就去了鎮(zhèn)上。去了那賭坊中輸了錢,聽聞他還欠了人家三兩銀子,你可得想清楚啊。那些賭坊可是吸血蟲啊,今日三兩,明日又會是多少。這賭沾不得身啊!再有,他心思不正,將這一切全都推到人家小娘子身上,還出手嚇唬。人家小娘子好心好意倒是還出了錯了?就如小娘子所言,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們老于家可沒有這樣的子孫啊!”聽著老漢的話,加上村人們的竊竊私語,于向榮覺得自己丟臉到了極致,恨不得挖個坑將這孽子給埋了去。
“你還敢賭錢了!”于向榮氣急敗壞的四下尋找樹枝,沒見到,就到桑榆跟前,桑榆不用他開口就遞給了他。
于向榮拿過樹枝就朝二狗子抽了過去,再看另一邊,二狗娘回神后也是四下尋找,也給找到了一根,兩口子一塊沖四下亂竄的二狗子抽去。
“你個混蛋小子,你還學(xué)會賭錢了,我讓你去那不該去的地兒,我打不死你!”
“我讓你眼皮子淺,你這么大了,難道好壞不分嘛!啊?那賭坊是你該去的地方嗎?我抽不死你!”
“夠了!”于里正氣喘吁吁的跑來,看了桑榆二人一眼,并未責(zé)怪,他來的路上已經(jīng)聽說了,與人家小娘子并無干系。
反倒是要不是人家小娘子會些武功,怕是今天還不知如何呢。
這二狗子當(dāng)真是個混賬,什么人都敢欺負(fù),當(dāng)真是沒有眼力見,那新來的兩口子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
不說他們,就是那對長得一樣的雙胞胎都?xì)赓|(zhì)不凡,豈是普通人家的人?如今里正也是有些后悔讓蘇辰一家過來了,弄不好,到時候他們整個于家村都討不得好。
可已經(jīng)過來了,只求大家不要去招惹,這二狗一家倒是好,還不等他跟大家商談呢,就已經(jīng)鬧出了事情來,如何讓他不氣。
“里正伯伯救我啊!”二狗子跑到里正身后,不料里正轉(zhuǎn)身也給了他一下:“混賬,你至今還不知道錯嗎?你家是什么情況你不知道啊!啊?這三兩銀子可以夠你家好幾月的花銷了,你這一借,還的可就不是三兩了,你是要將這個家給敗光嗎?啊?你不但不知錯,還將所有的錯推在人家蘇家小娘子身上,你叫二狗子,你說你這些年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