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文殊蘭知道自己重生與母親死亡的真相之後,經常夜不能寐,即便入睡,也是噩夢不斷。
是夜也不例外,文殊蘭終於在凌晨入睡,可噩夢在她入睡之後,也開始了。夢裡總是出現身影模糊的女人隔著幾層薄紗嘶吼:“救他。”
可文殊蘭怎麼扯那薄紗都扯不完,轉頭又看見只有半截身子血淋淋的男人,血肉模糊,陰笑著爬向她。
文殊蘭被嚇破了魂,蹲在地上抱著頭祈求:別過來別過來……
“殊蘭,殊蘭,別睡了,快起來。”
溫柔且磁性的男人聲音。
“寶貝,太陽公公曬屁股啦。”男人聲音十分寵溺,撫摸了文殊蘭的臉頰,又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了一個吻。
“我的冰糖核桃艾窩窩,不賴牀了可不可以?”男人的聲音依舊如初夏的風般輕柔,掠過文殊蘭的耳際,她全身酥麻。
睜不開眼睛,鬼壓牀?
文殊蘭用了吃奶的勁也睜不開雙眼,更發不出聲音,最終狠狠一咬牙,睜開雙眼,那男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文殊蘭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的世界中,無數的白色無根薄紗在面前隨風飄揚。
可是……沒有風!
“會死的,都會死的,哈哈哈······”一個瘋女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無論文殊蘭怎麼尋找,那薄紗之後,仍舊是無窮無盡的薄紗,突然那女人的身影出現在前方,不斷重複同一句話,疾速往文殊蘭的面前移動,身影越來越大,音色也變得雌雄難分。
就在那女人的臉穿過最後一層薄紗的時候,面目變得無比猙獰,嘴大如盆,就要把文殊蘭吞噬,文殊蘭連連後退,跌入漆黑的深淵。
“啊……”
文殊蘭從噩夢中驚醒,睡衣早已被虛汗溼透,那夢中的一切如此真實,歷歷在目。
“小姐,還好麼?”門外傳來青葙急迫的關切伴隨一陣猛烈的敲門聲。
文殊蘭甩了甩頭,腦海裡似乎有千斤重石,到底怎麼了?爲什麼重複同一個夢境?連重生都發生在她身上了,難道還有其他事情等著她?文殊蘭心裡有無數無法解答的疑惑,頭痛欲裂,無暇顧及門外的叫聲。
“小姐?小姐?我撞門了!”自文殊蘭尖叫一聲後再無聲響,青葙想也不想將門撞了開,剛好衝到正要開門的文殊蘭面前。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無語,一個訝異。
“啊,小姐,那個,我去備您的早餐。”青葙見文殊蘭無恙,表情僵硬住,只動了嘴巴,眼睛眨也不敢眨,迅速逃了出去。
“呼……”文殊蘭深深嘆了口氣,這女娃子什麼時候能夠不這麼咋呼?
“青葙,老爹在家麼?”文殊蘭衝著門口喊。
“老爹吃過早飯就出門了,好像是要爲你回國做些什麼事情。”青葙的聲音穿過走廊飄了過來。
“青葙……”
沒有迴應。
“噠噠噠……”一陣下樓梯的腳步聲。
文殊蘭又是深深嘆了口氣,正要伸手關門,手腕處的顏色闖入視線,一朵半開的淡粉色睡蓮紋身赫然貼在文殊蘭的手腕處。
“青葙!!!”文殊蘭氣極,這丫頭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文殊蘭氣呼呼地走到衛生間,取了卸妝水擦拭那紋身,擦了好一會,無論文殊蘭怎麼用力,加多少卸妝水,那紋身竟然絲毫未變,連手腕的皮膚都沒泛紅。
“小姐,下樓吃早餐。”青葙輕敲門。
文殊蘭洗漱完,若無其事地走下樓。
“青葙,昨晚有客人來家裡麼?”文殊蘭強裝淡定,淡淡問了一句,繼續埋頭吃早餐。
“沒有啊。”青葙篤定,“老爹叫人將莊園圍得水泄不通,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哪裡有人進得來。”
“我昨晚說夢話了嗎?”文殊蘭接著問。
“小姐您怎麼了?您昨晚昏厥之後今早才醒,別說夢話了,安靜得連根針落地上都聽得見,我在門口守了一夜好。”青葙狐疑地看著文殊蘭,嘀咕著今日的小姐有點反常。
“不是青葙的惡作劇……”文殊蘭知道青葙沒有撒謊,心裡“咯噔”一下,手一抖,杯中的牛奶灑了一桌,“會不會與那個夢有關?”
“小姐!大早上您怎麼了?燙著沒?”青葙感覺拿起腰上白色荷葉邊圍裙擦去撒出的熱牛奶。
“啊,沒事,讓我們小丫頭操心了哦。”文殊蘭寵溺地看著青葙。
青葙是文殊蘭撿來的,剛到意國的文殊蘭總愛亂跑,儘管老爹盡力看管,也是抵不住文殊蘭那個小機靈鬼鬼主意多端,總是偷跑出去玩。一次趁著老爹不注意,藏在莊園外出採購的簍子裡逃了出去,在陌生的城鎮亂竄,不小心踩到了一隻野狗的骨頭,那野狗氣得對文殊蘭緊追不捨,就快被追上的時候,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妹妹牽著她的手,帶她甩掉了野狗。文殊蘭見小女孩無家可歸,就帶回來家。老爹見文殊蘭對她十分喜愛,索性留下了她,取名青葙。
“不會是昨晚昏倒,腦子壞了吧?”青葙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手背試探文殊蘭的額頭。
“也沒發燒啊?”青葙眉頭緊鎖,甚是可愛。
“殊蘭,醒了之後有不舒服嗎?”老爹一回來就對文殊蘭噓寒問暖。
“爹,沒什麼。”文殊蘭掩飾了所有的不安,朝老爹做了個鬼臉,繼續埋頭吃早餐。
“鬼丫頭!”老爹一臉寵溺。
可在老爹掃見文殊蘭手腕上的紋身一角的時候,臉突然垮了下來,又怕文殊蘭注意到,轉身走到了露臺上,吧嗒吧嗒地抽起了雪茄。
陽光穿過高大的羅馬柱,落在文殊蘭面前的餐桌上,桌上的杯碗的影子被拉得異樣長,看起來有些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