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紫吃了個大驚,不錯,這死男人什麼有這麼拽了?感情是今天吃了炸藥了?如果他沒有記錯,或者是沒有看錯,這個男人明明早上的時候還在跟自己講著情啊愛啊的,這個時候卻翻臉不認人了?自然,這一番話流蘇紫自然不會直接開口問的,再怎麼說,人家雲(yún)澤熙好歹也是一個什麼手握重兵的熙王爺,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戳破了面子自然是自尋死路。
當然了,流蘇紫也沒有忘記的是,這個死男人,原本就是這一張死臉,也原本就是這樣一副死人模樣,她流蘇紫也不指望這個男人有什麼出息轉(zhuǎn)變了,於是繼續(xù)厚著臉皮道:“王爺,既然王爺這麼說,蘇紫就直話說了吧,如果王爺自己出去看看,就會看到有幾個人假裝老百姓蹲在門外面,自然了,王爺不用怕,這些人都是對付蘇紫的,並非和王爺有什麼關(guān)係,因爲蘇紫已經(jīng)不再是丞相家的人了,我已經(jīng)被趕出來了。”
“趕出來了?”雲(yún)澤熙微微蹙眉,看著自己面前的女人,雖然有些不相信,可是卻還是忍不住問道:“爲什麼?”
“一言難盡啊。”流蘇紫一五一十道:“因爲,我根本不是流丞相的親生女兒,之前多有得罪,還望王爺恕罪,因爲丞相大人一直害怕蘇紫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所以蘇紫纔不得不裝瘋賣傻,直到今天,事情才敗露,丞相大人想殺了我滅口,我知道,我這樣說,王爺一定不相信,因爲連蘇紫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喊了十幾年的爹爹,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生爹爹。”
“王爺,你不要相信她,這個女人向來都是陰謀詭計多端,她怎麼可能不是流家的人?他是我爹爹的掌上明珠,丞相府內(nèi),有哪一個人不知道的?還望王爺明察。”
流聽荷此時此刻,只是把流蘇紫恨得牙癢癢的,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竟然走了又回來,一顆心,早已經(jīng)有種想要殺了流蘇紫的衝動了。
“這裡何時輪到你說話了。”雲(yún)澤熙冷冷的開口道:“流蘇紫,你接著說,究竟有什麼目的。”
好在,這個男人總算是肯聽自己說話了。流蘇紫點點頭,而後淡淡的呼吸了一口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蘇紫只是想打擾王爺幾天,求王爺收留流蘇紫,帶幾日之後,蘇紫必當想辦法離開這裡,再也不會給王爺添麻煩,還求王爺收留。”
流蘇紫說完,款款俯身。此時此刻流蘇紫才深有體會什麼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倘若換做從前,她流蘇紫就算是擠破了腦袋,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這個男人身上。
雲(yún)澤熙只是眉頭緊蹙,細細的打量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他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的事情還有很多,而且,這個女人不管是真是假,還是和老狐貍是有聯(lián)繫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去相信這個女人,只是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流蘇紫。
半響,雲(yún)澤熙這纔開口道:“好了,就安排你們住在西廂房吧。本王還有要事,如果沒有什麼事,本王也不希望你們出現(xiàn)在別的地方。”
這一番話,自然是將流蘇紫和柳兒收留下來了,流蘇紫這才放了心,只要這個男人收留了自己,那麼自己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流蘇紫忙攜了柳兒衝著雲(yún)澤熙道:“謝王爺收留。”
看著雲(yún)澤熙漸漸離去的背影,流蘇紫這才鬆了一口氣,眼下,算是不用再擔心自己的生死安危了,不管怎麼說,還算是好事一樁了。
流聽荷冷冷的看了一眼流蘇紫,緊接著冷冷的開口道:“都聾了嗎?還不快把這兩個‘外人’送去西廂房?省得在這裡礙眼,還有,某些人別以爲有王爺撐腰,就可以在這裡白吃白住,自己若是不嫌丟人,本公主都還覺得丟人呢。”
流聽荷故意把‘外人’這兩個字說的聲音極大,流蘇紫知道,流聽荷這是在故意挖苦自己,她纔不會生氣,而是冷冷笑道:“呦,王爺可沒有說不準我們吃白飯,若是這爲什麼公主殿下不高興,我們大可以離開,不過,今兒早上,王爺可是一直給丞相大人說,讓我住進來的,我這要是不見了,王爺要怪罪下來,恐怕某些個人會吃不了兜著走。”
流蘇紫冷冷的笑著,其實她知道,自己打可以拿著令牌進宮去找雲(yún)澤辰,只是流蘇紫知道,自己拿著令牌的的確確可以出入皇宮,可是加上柳兒的話,似乎就有困難了。
流聽荷身邊的丫鬟慌忙低聲道:“公主殿下,王爺今兒早上,的確有去過丞相府,整個王府都傳遍了,王爺想重新納迴流家大小姐,只是讓流丞相給回了,公主殿下稍安勿躁啊。”
眼前的丫鬟說的仔細,其實流蘇紫也一樣聽得仔細,不過有這個丫鬟這樣一番提醒,流蘇紫倒更加得意了,還好,自己還有這樣一條自己都不知道的後路,唯獨流蘇紫不知道,自己重新被雲(yún)澤熙注意了以後,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只是眼下自己實在是已經(jīng)窮途末路了。
流聽荷聽了這一番話以後,緊緊皺著眉頭道:“那又怎麼樣?本公主大人不計小人過,不過,本公主不想再看見他們在本公主面前晃悠,還不快帶下去!”
流蘇紫在心裡想著
,你不想看到我,我還不想看到你呢。
自然是跟著幾個丫鬟,高高興興地朝著西廂房走去。
路過桃花林的時候,往事的一幕幕又重新上了心頭,流蘇紫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切,會想起曾經(jīng)自己真的假的感情,有些時候,就連流蘇紫也開始迷糊了,自己那些感情是真,那些感情是假,不管怎麼說,現(xiàn)在流蘇紫知道的是,真真假假,都與自己無關(guān)了,自己遲早,都是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一片桃林,離開這個都城,去尋找自己的新生活。
想到這裡,流蘇紫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不過好就好在,流蘇紫知道,自己在這裡也不會寂寞,最起碼,還有麗娘在這裡,心裡有個知根知底的,總是不會寂寞的。
方纔想到這裡,遠處夢的傳來了悠揚的古箏聲音,聲音悠揚歡快,流蘇紫知道,這一定是麗娘爲了歡迎她而奏的曲子,想到這裡,流蘇紫的心裡便更加愜意了。
“小姐,這就是給您準備的房間,您請過目,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儘管吩咐,您看,這一切,都還滿意嗎?”
丫鬟的聲音夢的打斷了流蘇紫的沉思,流蘇紫回頭一看,只見一間上等的廂房映入眼簾,纔剛剛打開房間門,便是一陣陣清幽的香味兒,只是之前在丞相府遭受了兩天的香料的毒害,此時此刻,怎麼樣的香味兒都讓流蘇紫有一種抵抗的心理了。
流蘇紫點點頭道:“嗯,不錯,就是那些香爐,你們還是拿去吧,我不要了。”
丫鬟一聽,慌忙道:“小姐可是問不習慣這個味兒?若是這樣的話,奴婢再與小姐換一種小姐以前在府中用過的香料,那些都是上好的東西,奴婢們都留心給小姐備著呢。”
流蘇紫訕訕一笑,感情這些小丫頭都是在給自己拍馬屁嗎?流蘇紫搖搖頭道:“不,不是,是我現(xiàn)在不想聞到這些香味兒,覺得有些不舒服而已。”
“也是。”丫鬟阿諛奉承道:“小姐天生身上都帶著清香,若是再薰了薰香,倒是有些多餘了。奴婢這就去準備給小姐沐浴更衣的東西,小姐放心,一會兒伺候小姐的,還是先前的丫鬟,也讓小姐舒坦一些,奴婢就知道,小姐還有回來的這一天。”
流蘇紫不得不承認,這馬屁也拍得實在是有些過頭了,不過越是拍馬屁,就越是對自己有利,這說明這些丫鬟都是向著自己這邊的,日後若是有什麼事兒,也好使喚一些了。只是唯一讓流蘇紫感到窘迫的是,這些個什麼丫鬟,她統(tǒng)統(tǒng)不記得這些個丫鬟的名字了。
眼下這個丫鬟拍了自己的馬屁,流蘇紫自然不會當面戳穿,只好刻意相迎,於是笑道:“果然是個機靈聰明的丫頭,我這裡眼下也沒有什麼事兒了,你去忙你的吧。”
丫鬟一聽,果然高興得很,這才衝著流蘇紫福了福身子道:“是,小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看著丫鬟離開,流蘇紫這才搖了搖頭走上前去將房間門牢牢掩上,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明明是被雲(yún)澤熙一紙休書休得,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有這些丫鬟以爲自己會回來,古人不是有說過,好馬不吃回頭草嗎?難不成,她們以爲自己的主子就是一個會吃回頭草的主兒?就算他雲(yún)澤熙是吃回頭草的主兒,她流蘇紫可不是,這個男人,她再也不想與他有交集。
“娘娘,你說,丞相大人會不會再來尋找我們啊?我們在這裡安全嗎?真的安全嗎?”
柳兒緊緊地抓著流蘇紫的手,似乎還在爲著之前的事情而心有餘悸著。
流蘇紫知道,柳兒或許第一次看到那樣血腥場面,但究竟是怎麼樣的血腥,流蘇紫雖然不知道,但是卻也可以想象的出來,能夠?qū)⒆约好媲暗牧鴥合路Q這幅模樣,一定是十分的慘不忍睹,想到這裡,流蘇紫緊緊地握著柳兒得手道:“柳兒不怕,有我保護你,不會出事的,相信我,你是我的好妹妹,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
流蘇紫只能默默地嘆一口氣,將心魂未定的柳兒緊緊地摟著,兩個人相擁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流蘇紫這纔想起來自己先前尋得的香料,緊接著流蘇紫將自己的香料帶打開,她知道,若是雲(yún)澤熙不相信自己,自己大可以用從丞相府自己的房間裡拿出來的香料作爲證據(jù),來證明流丞相是真的想要害了自己,流蘇紫急匆匆的將香料打開,一瞬間僵持在了那裡。
因爲,此時此刻,流蘇紫手裡拿著的哪裡還是什麼香料,而是一包用一模一樣的紙抱著的泥土,流蘇紫猛地癱坐在了椅子上,很明顯,那個大夫是有問題的,東西是那個大夫給掉包的。
“呵……呵呵!”流蘇紫冷冷一笑,他這才意識到了,爲什麼流丞相這個老狐貍會察覺自己逃跑出來,會察覺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她想要害自己,更察覺了所有的一切,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自己拿了這包香料去問所謂的郎中這究竟是什麼東西。而那些所謂的郎中,根本和老狐貍就是一夥兒的!
原來,始終是自己太過與天真,而自己,竟然還以爲這一切,都是自己佈置好的。
流蘇紫冷
笑,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自己本以爲在丞相府內(nèi)將一切都精心算計好,卻不曾想到,自己能夠想到的,也盡在流丞相的掌握當中。
房間門在這個時候被人輕輕的敲響,有丫鬟道:“小姐,給您準備沐浴的,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哦。”流蘇紫有些失魂落魄的應(yīng)著聲,一顆心思,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只是緊緊蹙著眉頭,不知所謂,不管怎麼說,過去的都過了,自己最重要的是好好的活下去,不是嗎?
遠處,瞭望樓處。
麗娘一隻手緩緩地撥著琴絃,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而就在老孃的身邊,一隻手拿著望遠鏡的,正是雲(yún)澤熙,他一路看過去,看到了流蘇紫走到了桃花林的時候,臉上掛著的回憶的神情,那種回憶的模樣,帶著淡淡的笑容,似乎有一絲心酸,又有一絲喜悅。
此時此刻,雲(yún)澤熙突然間有了一個念頭,這個女人,斷然是愛自己的吧。
可是爲什麼,在現(xiàn)在,在當他看著她的眼睛的時候,他看不出來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感情。
直到那個女人緩緩的走進了廂房裡,雲(yún)澤熙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放下了自己手裡的望遠鏡,看著身邊的麗娘道:“你怎麼看這一件事情?”
麗娘淡淡一笑道:“王爺不是早就心裡有數(shù)了嗎?既然王爺讓她留下來,那就是相信她,既然王爺都相信了她,臣妾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如果王爺還不敢肯定,不如讓臣妾走一趟。”
雲(yún)澤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其實他心裡知道自己的掙扎所在,於是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就且去一趟吧,本王不想冤枉了好人,也不想放過任何漏洞,你做事,本王放心。”
麗孃的手依舊不緊不慢的播著琴絃,而後淡淡一笑道:“王爺果然變了很多,既然如此,那麼臣妾,這就去了,臣妾先行告退。”
麗孃的琴聲就在這裡戛然而止,緊接著緩緩的起身,抱起了自己面前的古箏,一步一步,拖著自己的拽地長裙,緩慢的朝著閣樓下走去。
其實麗娘原本以爲,這個男人會喚住自己,或者就像以前一樣,給自己一個冰冷的眼神否認自己說他變了的話,然而,知道自己下了臺階,再也看不到那個男人的身影,麗娘這才真真正正的感覺到,她的熙王爺,果然是變了。她甚至覺得,這個男人,自己看不懂了。
雲(yún)澤熙還在回味著麗孃的這一番話,緊接著,緩緩的拿起了自己手裡的望遠鏡,只見著流蘇紫打開房間門,帶著丫鬟朝著另一處走去,心中當下一緊,扔下了自己手裡的望遠鏡,縱身一躍,從瞭望閣直直飛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緊張,只是看著這個女人離開,或許想要去見見她的想法大過於監(jiān)視,雲(yún)澤熙沒有想那麼多,便緊緊地跟在了流蘇紫的身後。
琴聲戛然而止,流蘇紫也沒有想那麼多,自當是麗娘彈琴彈的累了而已,脫了衣服,便躺進了浴桶當中,流蘇紫以外的發(fā)現(xiàn),伺候自己沐浴更衣的,竟然是雲(yún)兒。
“雲(yún)兒,你在這裡,還好嗎?”
其實她們分開,也不過兩天多而已,只是在這個時候,又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流蘇紫頗感意外,同時,主僕相間的那種感慨也比較多而已,流蘇紫情不自禁,便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雲(yún)兒淡淡一笑,臉上多了一份淡然,開口道:“承蒙小姐掛心,奴婢很好。小姐如何?”
流蘇紫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靠在了浴桶邊上,享受著熱水流淌過自己的肌膚的感覺,而後道:“說來話長,我進了丞相府,卻又被老頭子趕出來了,原來,我不是老頭子的親生女兒,而現(xiàn)在,老頭子更是要殺了我,不得已,我才躲進了熙王府,想不到,我竟淪落至此。”
生死掙扎,流蘇紫現(xiàn)在輕描淡寫地說了一番,卻也覺得事情也不過如此而已,細細想了想,其實有些坎兒,自己在當初經(jīng)歷的時候,的的確確以爲自己邁不過去,當自己真真度過了這個坎兒的時候,其實覺得,也不過如此而已。
“哐當!”
雲(yún)兒手裡拿著的瓢卻在這個時候掉在了地上,雲(yún)兒慌忙定了定心神道:“小姐可是有什麼大礙?”雲(yún)兒說著,隨意一瞥,這纔看見了流蘇紫後背上那一道紅紫色的於痕,雲(yún)兒緊緊皺著眉頭又道:“這些,都是老爺打的?小姐受苦了。”
雲(yún)兒說著,鼻子一算,眼淚就跟著往下掉。
“哭什麼。”流蘇紫安慰著道:“不過是一棍子而已,保住了性命就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這一棍子捱了,就當做是報答了流丞相這些年的養(yǎng)育之恩吧。”
流蘇紫實際上是在安慰著自己,不管怎麼說,這個老頭就算是幫著自己養(yǎng)育肉身,也是十幾年了,就當做這個老頭當時救下了這個女嬰,是爲了將來給自己重生來用的,這樣一想,流蘇紫倒覺得自己還算是賺了。
頻臨悲苦的境地,流蘇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什麼時候竟然學會了自我安慰,而且還學得這樣合情合理,連自己都快要把自己欺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