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容這幾天也一直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
對于自己當初在醫院里胡亂攀咬海云琛,每天都后悔得恨不得去撞墻。這下好了,好不容易得來的穩定工作,就這樣丟掉了。孟儀珠也經常給她甩臉子,她自知都是自己連累了大家,便也默默忍受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孟成父子還留在俱樂部工作,再怎么樣,給自己養老送終的人,還是兒子啊,只要兒子好好的,便值得欣慰了。
她也想過應該去求海云琛能夠原諒她的年老昏聵,她也不怕丟這張老臉,反正該丟的臉也都丟盡了。只是,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去找對方,俱樂部她又進不去,以前都是海云琛召見她才得見,現在她想主動找對方卻是不得其門了。
孟儀珠怒氣沖沖地跑回來,把房門關得山響,還難得地主動買了一條魚回來,盧容還在納悶她今天怎么突然轉性了,除了上次為了招待海云琛去過菜場外,從來不會主動去菜場那樣臟亂差的地方的。
而且,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體貼別人的樣子,盧容一時也不敢搭訕。
孟儀珠拎著那尾還在活蹦亂跳的鯽魚,徑直走進了廚房,接著便聽到“砰砰砰”刀切案板的聲音,還有孟儀珠猙獰的喊聲:“我要殺了你!你還跑?你跑到哪里去?殺殺殺殺殺殺!”
“砰砰砰砰砰砰!”
盧容聽得一陣心驚膽跳,慢慢挪到廚房門口,只見那條鯽魚的頭已經被孟儀珠剁了下來,掉落在了地上,一張嘴巴還在慣性的一張一合。而案板上也一片狼藉,孟儀珠提著菜刀,瘋了似地朝著案板上的魚兒亂砍,魚身溜滑,往往砍下去便偏移了地方。這更增加了她的怒氣,也不嫌臟,直接用手抓了回來,固定住后再下刀。一時魚鱗、肉片、內臟鮮血亂飛。濺得流理臺上,墻磚上、水槽里、地板上,連同她臉上都一片血污,乍一看倒還有點像兇案現場似的。
見盧容縮頭縮腦地看過來,孟儀珠突然轉過臉來,一臉兇相,嚇得盧容瞳孔一縮,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儀……儀珠,你這是在干嘛?”她陪著笑討好地問道。
“殺魚啊!殺人我不敢,殺條魚不犯法吧?回頭把我惹毛了。我跟她同歸于盡!”她握著菜刀在空中一陣虛晃,盧容真有點擔心她一時抓握不穩朝自己飛過來。
“殺人?你要殺誰?”盧容睜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儀珠啊,你……你不要想不開。殺人償命的,你還這么年輕,不要做傻事啊!媽知道媽沒用,幫不了你不說,還給你扯后腿,是媽對不起你……”
盧容眼中涌起渾濁的淚,伸手擦了擦眼睛。又接著說:“其實我也后悔得不得了,我當時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不知道好壞就在那里亂吼亂叫,現在害得你們這樣,我有罪,嗚嗚。我想挽回,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儀珠啊,要不然你教教我,你告訴我要怎么做,啊?你說。我去求海少,他會不會原諒我?不不不,我不求他原諒我,只要他不要把我的錯怪到你頭上,還是像以前一樣對你好好的,真的,不管他要我做什么,我都肯的!”
“真的不管要你做什么你都肯?”孟儀珠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斜了她一眼。
“我肯的,我肯的,你告訴我,要怎么做?”見孟儀珠肯搭理自己了,盧容趕緊表明自己的決心。
孟儀珠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剁著案板上被她分解得支離破碎的魚肉,略加思索,這才慢慢地說道,“你去求海云琛是沒用的,他現在為了討某人歡心,才不會可憐你呢!除非……”
除非去求張未來!
這不就是張未來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她不就想看著孟家人落魄潦倒,然后哭著跪著去求她嗎?
孟儀慧你想得美,我就算死也不會去求你!
“媽你以前不是去元帥家做鐘點工嗎?你打電話給他,就說你現在沒工作了,問元帥能不能給你介紹個工作?為了答謝他,你免費給他做頓飯——你做的飯還合他的口味吧?”
孟儀珠眼珠一轉,瞬間便計上心來。
“應該……還可以吧?”盧容的臉色不太好看,上次她話說得太滿,底氣十足地跟元帥說不要給她打電話了,給再多錢她也不會給人做鐘點工的了。現在事情才過了多久啊,她就要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上次我去元帥那里,他因為和張小姐吵架,心情很不好,說話也很沖,我……我想著以后也不用給他做事,說話也不大客氣,我……只怕……而且,你和海少的事,找元帥干什么?”
“這個你別管!你只要讓他答應你去他家,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你只要負責給他做飯就好了,別的事不用你做,我來搞定他!”
盧容納悶地看著她,囁嚅著嘴,想要拒絕,卻又在她凌厲的目光下瑟縮了。
罷了罷了,都說孩子是前世的債主,還真是一點也不錯。是她欠了孟儀珠的,她現在就舍下自己一張老臉去找元帥吧!
元帥最近因為訂單突然增加的緣故,要協調工廠和客戶兩邊的供貨事宜以及后續事項,還真是忙得焦頭爛額的。
盧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鄰省出差呢。
盧容先拐彎抹角地寒喧了一番,元帥手頭也正忙著,她這樣慢慢吞吞的,他恨不能立即把電話掛了。但是他大致也猜到了,她突然給自己打電話,可能是和未來的事情有關,所以看在未來的份上,他還是忍了,聽她廢話半天,終于磨磨蹭蹭地進入主題。
聽她說明來意,元帥想也不想就回答說道:“沒問題!我正好明天回來,你明天下午過來吧!你電話打得真及時,我正想著要到家政中心去找個鐘點工呢!”
盧容一聽大喜,連連向他道謝,又問了他今天吃了些什么菜,好準備明天要做的菜式。元帥就說讓她自己看著買,他很忙,便把電話掛了。
晚上,孟儀珠又試圖給海云琛打電話,問他有沒有空,方不方便見個面什么的。海云琛說和張未來約好了,他又順便問她關于工作的事考慮好沒有,他這邊需要盡快安排,并不忘提醒她一句:“對了,你還記得吧?我當時說過的,房子是免費借給你住的,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必須是俱樂部的員工。如果你有了更好的去處的話,不妨早點考慮搬家的事哦。”
孟儀珠當場氣得差點摔了手機。
聽聽海云琛這咄咄逼人的語氣,分明就是在落井下石!自然而然的,她又懷疑是張未來在其中作梗,海云琛最是憐香惜玉的,絕不會對一個走投無路的女子趕盡殺絕的!
孟儀慧,你這個女惡魔!
也因此,她更加要加緊速度去找元帥尋求合作。
現在,能幫到她的,恐怕也只有元帥了!
一整晚都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孟儀珠一早爬起來開始跑步、再泡個牛奶浴、挑選衣服、化妝,又對著鏡子練習表情動作,將臺詞和對方可能回答的話語都試著演練一遍,她將賭注押在了元帥身上,如果這個賭注輸了,那她真的再也沒有希望了!
吃過午飯,她便開著車帶著盧容去了市區。
這輛經典款的雪佛蘭,也是海云琛配送給她的工作車,方便她和家人上下班時用的。如果她一旦不再在俱樂部里工作了,這輛車子也將隨之被回收回去。一想到此,便覺得好像是身上生生被人割下一塊肉似的。
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在俱樂部的工作,但是,絕對不是在足療部!她只接受在總裁辦公室!
兩人趕到元帥的家中時,后者也剛剛抵達家中不久,剛剛泡了個澡,換了一身家居服。
打開房門,看到跟在盧容身后的孟儀珠時,元帥心中更加了然。
“盧阿姨,這位小姐是誰啊?”元帥故作糊涂地問道,“看著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呀!”
“元總你好,我叫孟儀珠!”她主動伸出手來,朝他盈盈一笑,“可能你已經不記得了,我有參加過你和張總的訂婚禮哦!訂婚那天元總出奇的帥呢!”
“啊,原來是孟小姐,你好你好!”元帥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伸出手與之相握,“你怎么和盧阿姨在一起?哦,差點忘了,我剛剛方便過了,還沒來得及洗手,你沒關系吧?”
他臉上露出猥瑣兮兮的笑容,眼睛朝底下兩人正互握著的手上瞟了瞟。
孟儀珠頓覺一種說不出的惡心,趕緊將手抽了回來,這個話題卻又無法正面回答,只避重就輕地說道,“其實你不知道吧,她是我媽啦!”
孟儀珠伸手勾過盧容的肩頭,將后者推到自己前面,右手卻趁機在盧容衣服上輕輕擦了擦。這男人真是太惡心了,真不知道當初是怎么追到張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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