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嚇了一大跳,正要大聲叫嚷時,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耳邊溫柔響起:“未來,你終于還是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因為,你心里其實還是在意我的!”
聲音中有輕微的顫抖,感覺似是寒意侵入了骨髓一般;但語氣卻是歡喜的,那樣的美妙滋味,就像在冬天里吃著雪糕,不知情的人會覺得找虐,身處其中的人才覺得情趣盎然。
在意你妹啊我!
未來瞬間由驚嚇變成忿然,合著他竟然找人合演了場戲,把她這個一時心急不明真相的人給誆來了!
元帥你魂淡!
她掙扎著要從他懷里跳出來,他卻緊緊地抱著她不放手。
“姓元的你放手!你還真是高明,竟然用這樣的方式把我騙來!”她冷冷地,帶著鄙視和嘲諷的語氣說道。
“你現在生氣了嗎?你也知道被騙的滋味不好受嗎?”元帥身上都是冷氣,未來身上無疑充滿了溫暖,這股溫暖令他更加貪婪地靠近她,不肯輕易放手。“你忘了嗎?你以前也騙過我,而且還騙了不止一次!我不過有樣學樣罷了!”
“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騙你了?”未來怒極,這人犯了錯不知悔改,竟然還能大言不慚地挑別人的錯處了?
“要我提醒你一下嗎?”他在她耳邊輕呼著氣,害得未來連連躲避不已?!暗谝淮?,你騙我說你在某某中學念書,我去找了你好幾次,后來才知道是你說謊。第二次,你騙我說你錢包掉了,害我跑回之前的公交車上尋找,你卻拋下我一個人跑掉了……”
未來被他說得心虛起來,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又感覺到那一雙緊箍著自己的手臂冰冰涼涼的,難免有些不忍起來。
“你可真夠小器的,就這么點破事兒。你還記到現在?”她頗為不屑地嗤之以鼻說道。
“我可是很記仇的!何況你我之間,是不得不報的偷心之仇!你偷走了我的心。我也要偷走你的,這樣才公平!”
“喂,你夠啦!”未來趕緊打斷他的話,本來就天寒地凍的,不知道怎么地,聽到他說這番話心里有些麻麻的。“你這樣算什么意思?是打算就這樣跟我同歸于盡是嗎?”
他迅速松開手來,卻不由分說扳轉過她的身體。這回換正面結結實實抱住了她。
“未來,我來了,求你回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好你個大頭鬼啊!未來抬起腳來,尖細的皮鞋鞋頭毫不留情地踢在了他小腿處。元帥猝不及防,疼的倒吸了口涼氣,圈著她的手也松開了,跳著腳后退了兩步。
“未來,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他彎腰伸手揉了揉被她尖頭皮鞋踢中的小腿肚。臉上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哼,我為什么下不了手?你要是再玩這種幼稚的把戲,我的手段還會更兇殘的!”她向他揮了揮拳頭,鼓著腮幫,氣乎乎地說道。
“我不怕!”他按揉了小腿幾下。重又直起身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能死在你手里,我死得其所!”
“嘁!”她賞了他一記白眼,看他這么生龍活虎的,想必并沒有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挨凍,只不過做戲給她看而已,她偏偏傻傻地信了。被人愚弄的感覺很不舒服,她便懶得再理他,抬腳便朝車子方向走了過去。
他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在她坐上駕駛室的時候,他也已經打開右邊車門坐上了副駕。
未來把車子里的暖氣打開,借著車里的燈光看了他一眼,語氣冷冰冰地問道:“晚飯吃過嗎?”
“吃過了,吃了一肚子梅花。”他頗感委屈地說道,“因為等你一直不來,我又不敢走開,一個人真的好無聊啊,百無聊賴之中,我就數花瓣咯?!畞怼?,‘不來’,‘來’的花瓣都被我吃下去了,‘不來’的部分都被扔在地上,扔在地上的部分我又撿起來拼成一顆心,可惜老是拼到一半就被風吹走……”
對啊,他不是有說要給她編個花環的嗎?拉倒吧,她壓根就不相信他有如此巧手!
“請詳細描述一下梅花是什么味道的好不好?”她已經不相信他了,所以任是他這般心酸委屈,她一點也不同情他?!拔业故菦]吃過梅花是什么味道的?!?
“嗯,怎么說呢,有淡淡的甜香味,味道還不錯啦?!彼移ばδ樀鼗卮鸬?。
“采花賊!”她唾棄了他一句。
“我鄭重聲明一下,我只想采一朵叫‘張未來’的花!”他收起笑臉,換上了一本正經的神色。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油嘴滑舌了?一點也不可愛!”她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抬手關掉車內燈,擰動鑰匙,緩緩踩下了油門,車子便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我才不要什么可愛呢,可愛就是可憐沒人愛啦……”元帥還在嘟囔著辯解說道。
前面路過一家茶餐廳,餐廳應該經營夜宵的,此時里面還亮著燈,她把車子停下,又繞到右邊替他打開車門,命令他說道:“下車!”
元帥下了車,未來將車門鎖好,便轉身大步朝茶餐廳邁了進去。
先點了一份姜茶湯,又要了一碗鹵肉面,另外點了兩份點心,一壺凍頂烏龍,未來又難得地尊重他人意見問了句:“你有什么想吃的東西嗎?”
“有!我一直想念你做的壽司……”
“好了,就這些吧!”未來轉頭對服務員說道,仿佛根本就沒聽到元帥有在說話一樣。
服務員似乎從兩人的氣氛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她臉上藏著隱隱的笑意,拿著菜單退了下去。
等上菜的時間里,元帥就用手托著下巴,眉開眼笑地看著她。
未來懶得理他,扭著頭東張西望,她現在不想和他說話。先讓他得瑟一下吧,等他吃完飯再說。
很快的,姜茶湯送了上來。未來逼著他喝了大半盅。接著是香噴噴的鹵肉面,饑寒交迫中。這樣熱騰騰又方便好吃的面條是上佳首選。
“吃吧,我請客!”她朝他面前的鹵肉面努了努嘴。
聞到香味,元帥早已食指大動。他從餐具盒里取了筷子,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我就不客氣,開動嘍!”
未來沒理他,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再回來時。見元帥碗里的面條基本沒怎么動,不知道他是本來就不餓還是為了保持形象,吃面條就像在數面條有多少數量似的,一根一根的。慢條斯理,細嚼慢咽。
“是吃梅花吃飽了,所以吃不下了么?”她一邊替自己斟了杯烏龍茶,一邊打趣說道。
“其實我很餓,真的??墒?。我不敢吃得太快!”他吞下嘴里的一根面條,臉色變得莊重肅穆,“因為,你每次吃我吃東西,都沒有好結局。你也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才要請我吃東西堵我的嘴嗎?”
未來一驚,忍不住眉角便跳了跳。不是因為他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凄涼憂傷,而是他所說的內容,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未來的陰謀。
未來是想請他吃過東西,彌補一下他費盡功夫等她這么久,然后再好好跟他談談的。
就像當年,她約他一起爬山,親自做了好吃的一起帶去請他吃,然后說他道別離。
時過境遷,如今再次相遇,她不知不覺地便故技重施,誰知卻被他一眼窺破,這讓未來莫名地又心虛了起來。
“食不言寢不語你不知道嗎?”未來因為理屈詞窮,一時語塞,只能佯怒說道:“你趕緊的先把面吃完了再說!”
元帥知道她被說中心事,所以惱羞成怒,他也不以為意,低下頭來,仍然斯斯文文的慢慢將碗里的面條吃光,最后連同碗里的湯都給全部喝光,臉上露出大大的滿足的笑容,贊了聲面的味道不錯。
未來看他吃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便叫服務員來結帳,服務員卻說元帥已經結過了。
“都說了我請你,你干嘛自己買單?。俊蔽磥砩焓譁蕚浯蜷_錢包的動作停了下來,不滿地瞪了元帥一眼。
“因為曾經,有個女孩子想要拋棄我,就主動請我吃飯,那樣的感覺真是太糟了,我不想再讓歷史重演。”他緊盯著她,痛心疾首地說道。
未來被他的說辭弄得啼笑皆非,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她哪里有說要拋棄他???他們本來就沒怎么樣好不好?
“那隨便你吧,倒是給我省下了!”她收好錢包,站起身來,“現在我先送你回去吧,等下你們學校要關大門了吧?”
“學校鎖門了也沒關系,我可以住在外面!”他卻牢牢坐在椅子上不肯起身。
“唔,我也相信你完全可以處理自己的事情,那就不用我送了是嗎?好吧,我那自己先回家了,你自便吧!”
“哎,張未來你怎么可以這樣?”眼看著未來毫不遲疑地朝外面走去,他連忙起身跟著她走了出去。
上了車,未來啟動引擎,朝前行駛一段,在十字路口轉了彎,方向正是去他學校的方向。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她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他則是賭氣將腦袋轉向了窗外。
只飄了一會兒雪,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寒風呼嘯層云籠罩了。
沒過多久,車子在z大大門外十米處停下了,未來手指輕敲著方向盤,斟酌著應該如何開口,又該如何表達。
“元帥,其實你知道我當初為什么要跟你約定三年后見面嗎?”躊躇半晌,未來終于組織好語言,不緊不慢地,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你不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你想考驗一下我唄。”少年梗著脖子,帶著年少氣盛和不服輸的執拗勁兒。
“錯!我從來沒想過要考驗你的意思,也沒必要去考驗你。”車里沒有開燈,黑暗之中對方的臉晦暗莫明,可以避免彼此因為言語失和而帶來的尷尬與窘迫。“在你看來,我不過是年齡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女生,事實上,我的心理年齡,已經超過了三十歲,我所聽說過的接觸過的事情很多,我從來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所謂的真心。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容易對異性產生朦朧的好感,不過這個感覺是不靠譜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快就會消散。我自己感受是如此,推己及人,我覺得你也應該差不多類似。我約定三年后相見,一則因為我自己有事情要做,需要一點時間;二則,隨著年齡的增長,你的眼界會拓寬,閱歷會增加,思想也會更深入,對于男女之間的愛情游戲會了解得更多,你對自己的感覺也會有個真實的判斷。到那時,我們真正認清了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相信,再見面時,我們一定相談甚歡,即使做不了情人,也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全都是推托之辭!”他郁悶不已地盯著她,黑暗中隱見他太陽穴兩端突突跳著,“那你當時為什么跟我說的是,你要回家去念書?還說要考什么清華北大的?要不是我追著劉洋死纏爛打,我差點真的報考了京都的院校!你何必這么辛苦?直接跟我說討厭我嫌棄我,讓我離你遠一點不就好了嗎?”
元帥神情激動,一張臉臭臭的,語氣非常惡劣。
“好吧,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那我現在說還來得及嗎?”未來也來了氣,好好跟他講道理他就胡攪蠻纏的,這算什么呀!
未來不說則已,這樣一說無疑便是火上澆油。
“好啊,你說,你現在只要明明白白說一句,‘元帥你不要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一看見你就想吐,想起你就犯惡心,人要有自知之明,別上趕著讓人家討厭嫌棄,最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你只要跟我這樣說一句,我馬上就走,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誰做不到誰就是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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