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讓他做這個了？炒菜其實挺辛苦，看著沒多大的事兒，可一直要對著油煙，而且還是拿去賣，哪怕只有三四桌也夠嗆，你爸這個人有點小毛病，小時候家里富裕，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習慣了，性子你也看到了，有點倔，看著和和氣氣，但是脾氣一旦上來，跟頭牛一樣，拉都拉不回。”王春蘭說，“這樣的性子不適合去上班，沒什么大的出息，但也沒太大的毛病。現在家里錢夠了，也用不著非得去開餐館。”

“他想做就讓他做吧，不管做不做得成，找點事情做總是好的，剛才你不也說了嗎？他看到我們兩個賺錢，他自己沒事做，心里有點不舒服了，也想能賺點錢，估摸著花我們賺到錢，他心里有疙瘩。”蘇醒說，“我爸炒菜的確還行，特別是龍蝦，味道真的很不錯，比不少酒店里弄的還要好。”

“我喜歡吃龍蝦。”蘇然點頭，很認同蘇醒說的話。

“我們先吃吧，不等你爸了，他估摸著還要好一會才能回，等會他回來，讓他自己找飯熱一熱就成。”王春蘭說，“你爸炒菜的手藝的確不錯，以前家里窮，柴米油鹽這些東西都要節省著用，更別說是買肉了。好在田地里也有一些吃的，時不時弄條魚，或者弄點龍蝦回來，改善一下伙食，但這些東西也不常吃，費油，龍蝦清蒸的不好吃，味道太重，要用油爆炒才好吃，你爸弄這個不錯。”

“你們說的我口水都流出來了。”蘇然看了蘇醒，“哥，我好想吃龍蝦。”

“這會兒哪有龍蝦？”蘇醒說，“你這是想一出是一出，等明天到市里買點基圍蝦回來炒著吃，行不行？”

“好呀，基圍蝦也行，我不剝殼，你幫我剝，你剝了我就吃。”蘇然點頭，“我還要買過年的衣服，哥，明天你開車帶著我一起去吧，還有蘇錦，你帶著我們兩個一起去。”

“行，帶著你們一起去。”蘇醒點頭。

“吃龍蝦還要你哥幫著剝殼，你都上初中了，不是小孩子，不要什么事情都纏著你哥，將來你哥還要娶媳婦。”王春蘭說。

“娶媳婦怎么了？娶媳婦也是我哥。”蘇然拉著蘇醒的手，抬頭看著蘇醒，“哥，是不是？”

“是的，是的，娶了媳婦我也是你哥。”蘇醒笑著摸了一下蘇然的腦袋，“快點吃飯吧。”

蘇昌民一個多小時之后才回來，王春蘭埋怨了一句：“不就去說一下嗎，要這么久，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我去幫你將菜熱一熱。”

“不用熱，弄點開水泡一泡就可以了。”蘇昌民提一壺開水，沖進飯里，“剛去強民家里跟他說了一下，又去村長家里，讓村長幫著跟鎮上說一說，也要不了多大的地，馬橋胡邊上我家就有一塊地，就用那塊地起個小房子，等手續下來之后，再找老四花半個月的時間蓋起來。”

“這樣吃胃不好，大冬天的菜都冷了，你等會再吃。”王春蘭端了桌上幾碗菜到廚房給熱了一下，“明天到市里去，馬上過年了，弄點年貨，再一人買套新衣服，你去不去？”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蘇昌民大口扒著飯，“不用給我買衣服，買了那么多衣服，夠了。我得跟老四合計合計，看房子怎么做會比較好。”

“你還懂這個？”王春蘭笑著說。

“這又沒什么難的，平常我也沒少跟老四幫忙，他起房子的時候我就在邊上看著，不就那樣嘛？”蘇昌民說，“這些東西簡單的很，看一兩遍就會了。”

“看一兩遍就會也沒見你跟著老四學一學。”王春蘭說。

“他這是個辛苦活，也就后面時運來了，生活條件才變好，辛苦。”蘇昌民說，“老四最不容易了，你看村里那么多干這個活的，包括旁村也是，能有多少人走到這個地步？大多數不都是賣著苦力，勉強過活。”

蘇昌民有了事情干，整個人狀態變得很不一樣，才吃了飯，又跑到蘇強民家里去，拉著蘇強民一起去找蘇昌隆商量房子的事兒。

看到蘇昌民這個狀況，蘇醒本來想要提一些建議的想法也沒了，蘇昌民想要找點事干，不單單是為了賺那兩個錢，更多的是想要證明自己，證明戶口本第一頁的人有點本事，雖然這種證明在蘇醒看來沒有必要，不過只要家里人高興，那就去做好了。

沒殺人，沒犯法，能夠對外面的陌生人寬容，為啥要對自家人那么苛刻？

父親是一座山，但也是一個人。

成不了山的父親就不是父親了？不能替你買房，不能給你買名牌的父親就是仇人了？

第二天，蘇醒開車，帶著王春蘭，蘇然，蘇錦，往城里去，在城里逛了一圈，買了些年貨，一人買了一套衣裳，特意弄了10多斤基圍蝦，這才回來。

“謝謝小蘇哥哥。”到了家門口，蘇錦下車，跟蘇醒道謝。

蘇醒幫她也買了件衣服，本來想要買一套，蘇錦怎么說也不愿意，就要了件外套。

“有空到我家來玩，別那么客氣，你和然然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我也將你當妹妹看。”蘇醒笑著說，“回去吧，這件衣服不錯，很適合你。”

這會兒村里還沒有禁止燃放鞭炮，過年非常熱鬧，臨近除夕，鞭炮聲已經響了起來，聽著鞭炮炸裂的聲響，就讓人心里覺得熱鬧，有年味。

過年也得有儀式感。

沒有鞭炮的年，沒有靈魂。

蘇昌民從外面進屋：“村長腦袋里長了個東西。”

“大過年的，別亂說。”王春蘭嚇了一條，“呸，呸，呸。”

“這話誰會亂說？”蘇昌民沒開玩笑，“他前些天去體檢了，醫院拍了片，前天才拿回來，醫生說是腦袋里長了一個瘤子，這事還是蘇勇跟我說的。”

蘇勇是村長蘇大召的兒子。

“嚴不嚴重？”蘇醒問。

如果是良性的腫瘤，治愈的幾率會很大。

“晚期了，醫生建議保守治療。”蘇大召說，“應該很嚴重，醒子，你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