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俊才打開院門看到姚宣,簡直高興到無以復(fù)加,語無倫次地讓他趕緊進來。直到瞧見姚宣身后走出來的那位男子,他的話才戛然而止:“這……宣哥兒……這位是……”
不怪他如此,實在是這青年面容俊美氣度不凡,穿著在他看來頗有些華麗的袍服,光是往那兒一站,就比見太上長老還讓姚俊才手足無措。
姚宣連忙安撫父親道:“這是我在太宇宗的師兄,林白羽。”
“林師兄……哦!哦!是你師兄!那也是宗門的高人!”姚俊才尷尬地搓了搓手,心里琢磨著是不是再去洗把臉。
這時聞聲而來的姚李氏和姚蓉娘都到了院子里。姚李氏拉著姚宣上下打量,看到林白羽更是十分熱情。姚蓉娘本來還想同弟弟說幾句貼心話,卻在見到一個成年男子后臉上一紅,匆忙避了開去。
聞聽兒子同他師兄接下來幾日都會在家中落腳,姚家夫妻二人兩顆心立即踏實了下來,燒水的燒水,鋪床的鋪床。
這頓晚飯,林白羽都被迫多喝了兩杯。
酒意上頭,他面色微紅,向來溫潤的臉龐竟顯露出幾分艷麗的神采,顧盼間鳳目水波瀲滟,看向姚宣時,又讓姚宣感到了心頭生出的一絲不自在。
他偏開頭,把杯子里的酒給喝了個一干二凈,似乎想要澆滅這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燥意。
于是當飯后姚宣拉著林白羽出門醒酒時,被冷風(fēng)一吹,著實多喝了好些的他就覺太陽穴有些酸脹,腳下也微微虛浮。
反而是林白羽比他更為清醒,雙目湛湛,神光內(nèi)蘊,一面伸手攙扶住姚宣,一面含笑看著他,柔聲道:“師弟,你喝多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姚宣此時卻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敏銳,他神色中透出些茫然,轉(zhuǎn)頭四顧,像是在找聲音從哪里發(fā)出,最后呆呆看向林白羽:“?。俊?
忍不住被這樣的師弟所吸引,林白羽將姚宣扶到院內(nèi)石凳上坐下,眼神落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想離開。
姚宣的意識有些迷迷糊糊的,眼中所見到的一切仿佛都隔了一層霧,看不分明,就連師兄也是如此。
他依稀知道林白羽就在身旁,看過去卻忍不住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師兄,你怎的……怎的變成……兩個啦?”
見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眼巴巴看著自己,林白羽心頭微微一動,又有幾分哭笑不得。
他萬萬沒想到師弟一旦喝醉,竟是這樣一副模樣。卻又忍不住的感到慶幸,因為這樣的姚宣,只有他看到了。
夜風(fēng)輕柔,緩緩拂過兩人,卷走了一絲曖昧不明。
姚宣醉得迅速,清醒起來也很快。當他眼神變得清明起來,就發(fā)現(xiàn)師兄正含笑看著自己。
剛才醉酒時的記憶瞬時涌上心頭,盡管他并未做出什么唐突的事情,還是難免有些赧然。姚宣按了按額角,隱隱還有些許酸脹,但比起方才要好了許多。在見到桌上擺著的手巾和水盆后,他臉上的酒意一時間仿佛又濃了起來,微微漲紅了面頰:“師兄,你怎么不找我娘來照顧我?”
林白羽理所當然道:“伯母還需要照顧伯父,我自然就能者多勞了?!?
聽出他語氣帶笑,姚宣卻更加不好意思起來。
想他前世從來不敢行差踏錯,更不要提喝醉酒,以至于他竟也不知自己酒量如此小,些微多喝幾杯就能喝醉!到底喝酒誤事,姚宣暗想,以后還是要少沾這杯中物為妙。
卻不知對面林白羽與他想法截然相反,他的師兄正暗暗盤算,什么時候?qū)煹軓氐坠嘧砹?,看看又會是一番什么光景?
第二天早上,姚宣就帶著林白羽前往寶信號。
商子高收到消息,已經(jīng)等在那里。一見姚宣,他即刻起身迎了上來,臉上肥肉笑得眼睛幾乎都被遮住:“姚宣哥!你可算來了!”他邊說邊抓著姚宣往里走,直到注意到多了一個人,商子高才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姚宣,“姚宣哥,你還帶了客人來?”
姚宣笑著介紹:“這是我在太宇宗的師兄,今次我來找你,為的也是師兄的一件事情?!?
“原來如此!”商子高露出哀怨神色,“姚宣哥,我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
姚宣答得敷衍:“誰叫你那么能干?!?
商子高當即眉開眼笑:“那可不!我就是這么能干!”
姚宣忍俊不禁:“我們想托你找一個人?!?
商子高拍拍胸脯,毫不猶豫地道:“沒問題,這種事情包在我身上,你盡管等消息便是!還是那句話,我辦事,你放心!”
姚宣笑道:“你辦事我當然放心?!?
此時在一旁的林白羽也覺得一顆心放了下來。
商子高同姚宣之間雖然舉止親近,顯見是交情頗要好的朋友,但他也明明白白地看出來,他們也僅止于好友這層關(guān)系。
“顧文楚?”
聽到林白羽所尋之人的名字,商子高先是思索片刻,繼而搖了搖頭,“最后出現(xiàn)的地點是在風(fēng)妖府?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他會在哪里還真有些不好說。這個名字,我可以找人查看戶籍里出現(xiàn)過沒有,但是有很大可能改名換姓了。至少我印象中,風(fēng)妖府并沒有一個名叫顧文楚的御妖師。不知師兄你有沒有此人的外貌、身材、特征之類更多的線索?”
小胖子如今已經(jīng)成了大胖子,卻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來熟,十分干脆就叫出一聲師兄。
林白羽也不介意,將自己所知盡數(shù)告訴了他:“我記得此人身高約莫六尺左右,當年他還很年輕,國字臉,有點鷹鉤鼻,模樣給人的感覺有些……”
他回憶著曾經(jīng)在皇宮內(nèi)見過的那名侍衛(wèi),慢條斯理的道,“有些兇,他的脾氣也有些壞,為人卻十分忠義?!?
若非如此,當年顧文楚也不會在皇帝下令要誅殺太子的時候,卻網(wǎng)開一面故意放他們一馬,得以讓林白羽被嬤嬤給帶出皇宮。
林白羽猜測顧文楚很可能知道一些不得了的內(nèi)情,卻又實在不敢透露分毫,同時還擔(dān)心自己會被滅口,便索性趁著追殺他的機會離開了帝都。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在風(fēng)妖府找到顧文楚此人,雖說這里是顧文楚行藏的最后所在,但誰又知道是否是他特意所為?
林白羽繼續(xù)對商子高道:“他失蹤時約莫是二十五六歲,不曾成家,是一名將級高等御妖師。要說特征嘛……”他思來想去也只能遺憾地放棄,時間過去太久,他本身對這名侍衛(wèi)也沒有太多印象。若不是忽然查出他可能未死——那意外被挖開的墳冢中的尸骨顯出幾分異樣——他甚至不知顧文楚還可能活在世上。
商子高擰著眉頭想了好久,只能道:“這樣吧師兄,這事我記下了,準幫你當一件大事來辦!我是這么想的,就算我不清楚,但我能幫你打聽,我琢磨著只要多方打聽,總會有些線索的。你放心,你現(xiàn)在是住在姚宣哥家里?”
林白羽頷首道:“是。”
商子高一拍巴掌:“成!只要有了消息我就去通知你們,保準不讓你失望!”
轉(zhuǎn)眼間七天過去,盡管商子高期間時常跑到姚家蹭飯,卻從未帶來林白羽所需要的消息。
雖然很清楚這件事要查起來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在姚宣家中停留數(shù)日仍是音信全無,還是讓林白羽忍不住生出一絲焦慮。
這天吃完晚飯,姚宣走出堂屋,一眼就瞧見他正站在院子里,眉頭微蹙。
姚宣能看出林白羽這幾天心事漸深,可是他愛莫能助。若是前世他有過這方面的消息,說不定還能想起什么線索,可惜的是前世姚宣壓根就不知酈氏皇族出過什么事。這也難怪,皇室的事情,向來都有些諱莫如深。
他默默地來到林白羽身后,伸手按了按師兄的背:“師兄,不要太著急了,商子高也說了,他有把握得來一星半點的線索。我對他很了解,只要他那么說,就肯定能打聽到一些消息?!?
林白羽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只是……太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了。姚宣,謝謝你。”
姚宣失笑道:“我們可是師兄弟,師兄何必這么客氣?”
林白羽仍然道:“我還是想謝謝你。”
謝你陪我尋來,謝你安慰我,謝你幫我聯(lián)系你的朋友……
這份心意,他心知肚明并非自己所期望的那般,卻仍然忍不住的動容——可是林白羽卻也不敢多表露出分毫,畢竟,若非當初在十絕峰洞天秘境的幻境里有了那樣的經(jīng)歷,便是他也從來不曾想到過,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會對一名男子,生出這樣不可告人的心思。
就在二人沉默下來的時候,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兩長一短的哨音。
姚宣和林白羽相視一眼,悄悄出了院子,找到了商子高和他帶來的一個中年婦人。那婦人容貌中還殘留著幾分年輕時的秀美,只是面色蠟黃,氣色看起來有些病容。
商子高一見到他們就使了個眼色,然后四人在附近找了間空置的屋子進入其中。這時商子高才壓低嗓門道:“有線索了,總算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會不會有這樣的經(jīng)歷,一旦對某個人關(guān)注的特別多,就會越來越忍不住有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