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終于理解廣大勞動人民仇富的心理是怎么來的了。
阮清通過后視鏡盯了傅天一會兒,突然說:“阿天,我一會兒帶你去見一個人。”
傅天被“阿天”這個詞雷得外焦里嫩,不知道為什么,趙悠這樣叫他的時候他反而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可是從阮總的嘴里說出來……傅天總有覺得一種旖旎的感覺。
等他回過神來,面上一喜,是老頭子和大哥回來了嗎?!
“阮哥,你是帶我見我的父親和大哥嗎?”傅天忽閃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問道。
“傅玉和傅叔叔還沒有消息,我?guī)阋姷氖悄愣纭比钋遛D(zhuǎn)過頭來,看著傅天瞬間黯淡下來的眼睛,忍不住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接著說道,“你在傅家還有一個哥哥,他叫傅明,我記得前幾天在新安小區(qū)看見你,他就在那里去世的,如今傅叔叔他們都不在,只好由你這個弟弟先去送送他。”
“我二哥他去世了?”傅天故意裝作很驚訝的樣子,“我那天只是偶爾經(jīng)過,我不知道……”
“沒關(guān)系,”阮清一邊專心致志地開車一邊說,“他在天有靈的話也不會怪你的。”
傅天默默地不說話了,為什么感覺阮總話里有話似的。
難道他知道我就是傅明?我要不要跟他說實話?不管怎么說阮清現(xiàn)在還是外人,還是先不要跟他說好了。傅天默默地想。
莊嚴(yán)肅穆的教堂靜靜地坐落在一片綠色的草坪上,周圍一棵棵筆直的白楊傲然而立,就像一個個英勇的戰(zhàn)士在堅守自己的崗位。
傅天隨著阮清緩緩地走進這座教堂,看著正中間那個黑色的棺木,以及在座的身穿黑色禮服的所有人,心里不免有些難過。
真正的傅天現(xiàn)在在哪兒呢?會不會就在自己以前的身體里?
“傅明在七天前去了。如今在北京的傅家人只有你一個,我想,應(yīng)該讓你見他最后一面。”
傅天慢慢地走近棺木,所有的人都抬頭默默地注視著他,黑色厚重的棺木上刻著騰飛的黑龍,栩栩如生,他就這么一步一步地走到棺材邊,朝里看去。
“傅明”安靜地躺在里頭,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痂,薄薄的眼瞼遮住了平日里桀驁不馴的眼睛,豐滿的嘴唇緊緊地抿著,“他”穿著一身妥帖的西服,修身的衣服包裹著瘦削的身材,顯得挺拔而有朝氣。
“……我之前看了那個新聞。”半天傅天才憋出這句話,“他走得……”
“沒有痛苦。”阮清接口道,“法醫(yī)鑒定是當(dāng)場死亡,他走得很快。”
“……”傅天點了點頭,“你說今天是我……我二哥的頭七?”
“是的。”阮清靜靜地看著棺材里的“傅明”說。
傅天聞言立刻抬頭向四周看去。
如果今天是頭七的話,按照爺爺?shù)恼f法,死者的魂魄都會從地獄里出來返家去看親人最后一眼,那么“傅明”的魂魄這個時候應(yīng)該在這里!雖然自己還活著,但是真正的傅天不見了,若真的是靈魂互換的話,現(xiàn)在呆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我們的應(yīng)該就是真正的傅天,也就是我的親弟弟!一剎那間,傅天的腦子轉(zhuǎn)得非常快。
前后左右都不在!會在哪兒呢?
上面!
傅天靈光一閃,接著抬頭,猛地和一張咋白咋白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傅天嚇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幸虧阮清反應(yīng)及時,一伸手將傅天護在了身后,順手摸了摸他柔順的頭發(fā),就這么正面對上一只身穿紅色嫁衣的女鬼,傅天從阮清胳膊的縫隙中看見女鬼睜著一雙流血的眼睛,嘴角咧開,直至雙耳,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齒,對著阮清就咬了下來,阮清似是早有所料,手一動不知道從哪里扳斷了一根板凳腿,塞進了女鬼的嘴里,卻見女鬼晃了晃腦袋,眼珠子咕嚕嚕一轉(zhuǎn),上下鄂使勁一咬,板凳腿就碎成了渣渣,繼續(xù)向二人逼近。
阮清不退反進,右手在虛空中一揚,一把泛著銀光的長劍就出現(xiàn)在了手里,抬手向女鬼刺去。
傅天被阮清這一手給驚呆了,直愣愣地看著阮清的右手,揉了揉眼睛。
女鬼對長劍似是有所忌憚,眼見長劍快到身前,揮舞著長袖猛一轉(zhuǎn)身,紅色衣擺瀲滟,開出無數(shù)鮮艷如血的玫瑰花來。
阮清一擊不中,并不氣餒,長劍如虹,緊追女鬼而去。
女鬼不停地躲閃,姿態(tài)曼妙,如血色蝴蝶在翩翩起舞。
阮清突然看了一眼女鬼,眼神中似有不忍,但只是一閃而逝,又化成了堅毅的神情。他突然停了下來,左手在劍身上拂過,留下一道血跡,身體猶如弓起的箭矢一般以一種大無畏的姿勢向女鬼刺去,左手同時飛快地結(jié)著繁復(fù)的手映。
女鬼似是不信,凄厲一笑,笑聲中帶著痛苦與不甘,恨恨地朝阮清身后的傅天看了一眼。
無辜躺槍的傅天:……
我什么也沒干呀!
隨即,她又輕蔑地看了阮清一眼,似乎并不把阮清放在眼里,衣袖揮舞,空中出現(xiàn)一個黑色小鼎,小鼎上刻滿了數(shù)不清的甲骨文,透射出微微的光芒,黑鼎越變越大,并且高速地旋轉(zhuǎn)著。
阮清瞳孔緊縮,狠狠地咬了咬牙,手映被黑鼎擋住,消失的無聲無息,長劍在鼎上劃過一道白光,白光過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阮清立刻就退了回來,順勢拉著傅天就跑。
傅天一邊身不由己地被阮清帶著,一邊扭過頭來,只見女鬼深吸一口氣,黑鼎眨眼間化成一個小黑點被她吸入腹中。
女鬼瞪著通紅的眼睛,憤恨地看向阮清二人,長發(fā)翻飛,紅衣長袖迎風(fēng)鼓起,下一瞬間,長袖便劃過一道紅色的弧線,直奔阮清二人而去。
傅天“啊啊啊”地叫喚著,就見長袖好似長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劈頭蓋臉而來。
“別叫!”阮清百忙之中打開一道房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傅天塞了進去,自己也乘勢溜了進去,反手一甩房門,利落地上了鎖。
“有用嗎?”傅天愣愣地問道。
當(dāng)此之時,緊隨而來的長袖“啪”地一聲,撞在了門上。
女鬼身隨袖至,發(fā)出凄厲的叫聲,房門應(yīng)聲露出道道裂紋,“嘭”地一聲,在無數(shù)的硝煙中,傅天仿佛看見一個白衣如畫的美人兒正娉娉婷婷地迎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