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杜君琦的電話,齊遠幾乎是像跳跳虎一般跳進了杜家,雖然看到杜君琦一再的點頭,齊遠還是暈乎乎的有種混亂的暈眩感。
“來,君琦,你打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齊遠傻傻的說道。
杜君琦白了他一眼,指著他的右臉說:“你不是已經(jīng)打了自己一巴掌了嗎?巴掌印還在呢?!?
齊遠摸著右臉,緩緩坐了下來:“可是我還是覺得我是在做夢,我們的《天道》要賣到美國去了?”
“嗯,丹尼爾說這周出版公司就會有專人聯(lián)繫我們了,具體的價格,等到時我們再和對方詳談。”杜君琦雖然也很興奮,但是對比齊遠來說,她算得上是很冷靜了。
杜廣明樂呵呵地給齊遠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坐在邊上笑瞇瞇的看著杜君琦,時不時的樂上兩聲。
宋惠蘭也坐在一旁興奮地不停搓手,一幅暢想未來的幸福模樣。
爺爺奶奶則摟著杜君琬,爺孫三人頭碰頭的湊在一起小聲說話,時不時發(fā)出開心的笑聲。
一大早,清晨五點,丹尼爾的電話就吵醒了全家人,後來聽了杜君琦的轉述後,知道杜君琦主創(chuàng)的《天道》被美國出版公司看中,有意要購買漫畫版權時,全家人都激動壞了,天大的好事啊,天大的喜事啊,直到現(xiàn)在全家人還在半出神,早飯早忘了,上班上課也全忘了。
杜君琦環(huán)顧一圈,發(fā)現(xiàn)除了她,大家都在半出神狀態(tài),知道這種狀態(tài)也商量不了什麼,杜君琦乾脆出門買了豆?jié){饅頭,等全家人吃完早飯後,催著家裡人上課的上課,上班的上班,最後拉著齊遠去了工作室。
吃了早飯,又走了一大段的路,到了工作室後,齊遠的心神終於迴歸原位了,腦子也清醒了大半。
“君琦,你準備賣多少?”齊遠眼睛發(fā)亮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杜君琦完全沒有頭緒,“我都不知道國內(nèi)賣版權的行情是多少,而且美國和中國不一樣,不知道美國那邊是怎麼賣的。”
“你的美國朋友怎麼說?”
“他也不清楚這方面的事,他只買漫畫,從來沒賣過漫畫?!倍啪柤?。
齊遠撓了撓腦袋:“那我回去問下我爸?!?
“嗯,這事就交給你了?!倍啪芮嗟淖隽怂κ终茩櫋?
“喂,你好歹是主創(chuàng),怎麼一點也不操心???”
“我是主創(chuàng),但我不是獨創(chuàng),裡面還有你的份,對了,還有插畫師的份。”
齊遠僵硬了一下:“插畫師也有份?”
“當然啦,漫畫除了劇情,還有畫面。”杜君琦轉著筆,笑了一下,“哎,還有那個老劉的份呢?!?
“呸,有他什麼事。”齊遠氣了,“那個王八蛋,當初涮了我一下,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杜君琦擺擺手:“好了,不要在這裡磨牙了,快回去問問齊爺爺,問清楚賣版權的該怎麼賣,一般是什麼行情,還有,順順問問齊爺爺,老劉的事要怎麼處理?!?
“行,我這就回去?!饼R遠利落的起身,回家問老爺子去了。
齊館長從小兒子嘴裡聽到了這個消息後,也怔愣了半天,咬著空煙桿直直出神,等心裡轉了好幾輪的心思後,齊館長才開口說他所知道的情況。
國內(nèi)的版權行情一直都是固定的,這個他知道,但是美國是怎麼個行情,這個他也不知道,他得找人問問,至於漫畫版權有沒有畫師的份,齊館長印象中應該是有的,不過正常情況下,都是畫師自己想劇情畫故事,版權自然是歸畫師一人所有,像《天道》這樣編劇和畫師是分開的情況,倒是從來沒聽說過該怎麼分。
不等齊館長找人問出個所以然來,美國出版公司那邊已經(jīng)有專人直接找上了《新視野》工作室了。
奧羅公司不是一家資產(chǎn)雄厚影響廣大的跨國大公司,在美國衆(zhòng)多的出版公司中,奧羅公司勉強處於二等階層,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次意外發(fā)現(xiàn)在遙遠的中國有一部很有意思的漫畫,裡面的世界架構和哲學理念都與西方很不一樣,而且故事節(jié)奏很緊湊,人物類型也足夠豐富,劇情很有吸引力,公司高級管理階層討論了幾次最終決定買下版權,這對於公司來說,是一個很慎重的決定。
每家公司都想發(fā)展壯大,奧羅公司自然也有一番宏圖大志,可是在一等階層的幾大巨頭的壓制下,要想再往上一步,是非常困難的,奧羅公司在國內(nèi)搶不到好書好作者,自然想到要發(fā)展國外的資源,可是以奧羅公司的資本,又不足以支撐奧羅公司像幾大巨頭那般在世界各國遍地開花的開設分公司及辦事機構,只能在幾個經(jīng)濟發(fā)達國家開設分公司,然後儘可能地向外擴展,在世界各地蒐集好故事好漫畫。
這次意外發(fā)現(xiàn)中國有一個好漫畫,奧羅公司就派了一個專員飛來中國商談購買版權的事宜,事先專員已經(jīng)聯(lián)繫丹尼爾瞭解了與他通信的中國小姑娘的地址,就直接乘機飛來了f市,到了f市,專員就從汽車公司租下一輛的士,直奔l區(qū)。
當齊遠看到辦公室門口出現(xiàn)一個棕發(fā)藍眼的外國小夥,聽他說他來自美國奧羅出版公司時,齊遠整個人都呆住了。
天哪,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齊遠磕磕巴巴地與文森進行著英語交流,硬撐著等待杜君琦放學來救場,說實話,書面交流他還有點底,但口語交流,他還真是心裡發(fā)虛啊。
當杜君琦揹著書包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時,齊遠一下覺得全身都輕鬆了,終於有人頂上了,聊到後面無話可聊,都冷場了。
杜君琦看著文森微笑,伸出手,流利的英語隨口而出,她簡單地介紹了自己,並對他的到來表示歡迎。
文森禮貌地起身,起身時順手拉直了西裝上裝的下襬,微笑著伸手與杜君琦交握,禮貌地寒喧。
接下來的交談就完全是杜君琦和文森的交談了,文森本以爲杜君琦也和齊遠一樣,雖然能交流,但也只是簡單交流的程度,沒想到杜君琦的英文會那麼好,與她交流起來,幾乎是完全沒障礙,談著談著,文森的話題越來越深入,到了談價的階段。
“自從中國願意向國際開放文化市場後,美國出版商向中國作者購買版權的價格一直是6%,我們這次也是出6%的價格,你們可以接受嗎?”文森一點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地問道。
杜君琦向齊遠進行了翻譯,齊遠小聲地和杜君琦說了齊館長打聽來的消息,6%的價格的確是常價,既然是常價,兩人覺得可以接受。
杜君琦看向文森:“我們商量過,可以接受?!?
文森緊張的眉頭頓時鬆開了:“真是太好了,價格是最難的環(huán)節(jié),我本以爲要花上許多天的時間才能說服你們呢?!?
杜君琦聳肩:“沒辦法,我們很明白,我們不是著名作家,沒有多少談判的餘地,所以我們接受市場價。”
文森這回笑得更輕鬆更自然了:“如果這個故事出版後很受市場歡迎的話,我們公司會適當提高價格的,我們公司很有誠信的?!?
杜君琦點點頭,對此不作評價。
文森從公務包中拿出一份比較厚的裝訂好的文件:“這是合同,你們可以仔細查看,有任何問題,可以找我?!?
杜君琦接過合同,正想開口提一提老劉的事,想問清楚這事會不會影響版權的出售。
文森又從公務包中拿出一份文件:“因爲這個故事,呃,tingtao?”
杜君琦糾正他的發(fā)音:“tingdao?!泵朗桨l(fā)音能差不多聽出是天道就行了。
文森反覆唸了幾遍才確定了發(fā)音:“好,tingdao被購買後,我們公司會對tingdao重新定名,劇情也需要進行改編,這是附加合同。”
文森又詳加解釋了幾句:“因爲這個名字實在是不好翻譯,我們用字典查過,這個dao的翻譯實在太多,在英文中找不到相近的單詞,只能另外起個名字,而劇情方面,有些方面與我們國家的文化有些差異,爲了讓讀者更好的理解這個故事,公司認爲進行適當?shù)母木帟容^合適。”
杜君琦點頭表示理解:“我明白,可以改編,不過我希望我們作爲原作者,可以擁有一部分的審覈權,我們不願意這個故事被改編成完全不一樣的另一個故事。”
“可以舉些例子嗎?可以改編到什麼樣的程度呢?”
“比如主角,他是一個對愛情很認真很執(zhí)著的人,他對愛人忠貞,我不想看到他被改編成與多個女性有親密關係的花花公子似的人物。”杜君琦第一個就提出愛情忠貞的要求,在美國,傑克蘇的男主角可不要太多。
文森不自在地揉了揉鼻頭:“啊哈,我就知道,中國人對於愛情是很保守的。還有呢?”文森並沒有做出保證,這個也很正常,他還沒有這個權限,他只能把原作者的意思轉達給公司,由公司來做出決定。
“比如政府的設定,因爲中國的封建制度與西方完全不同,在這文中,有牽扯到皇帝、臣子、將軍之類的人物設定時,請與我們進行聯(lián)繫,我們不希望在改漫後的漫畫中看到皇帝繼位要先接受宗教首領的冊封的場景。”這個是絕逼不能忍的設定,如果這幫美國佬直接按西方傳統(tǒng)來進行設定,那中國原作者,也就是她和齊遠,肯定會受到華裔讀者的臭雞蛋招呼。
“明白,明白?!蔽纳c頭點頭。
接下來杜君琦又提了幾個不能忍的改動,文森一一記錄下來,這些他要整理成報告遞交給公司。
記完了杜君琦的要點後,文森又提了一個問題:“因爲美國和中國的繪畫風格不一樣,呃,老實說,原畫中的人物身體比例有些失調,或許中國讀者覺得這樣比較,怎麼說呢,可愛?但是美國市場卻並不喜歡。所以改編後會按照美國市場喜愛的風格進行重新繪製,這點可以接受嗎?也就是說,公司購買的是劇情,而不是畫面。”
杜君琦看向齊遠,齊遠看向杜君琦,眼神快速交流之後,杜君琦看向文森,重重的點了點頭:“可以,沒問題。”
太好了,這下就完全沒老劉的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