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獵!
嬴政的第一反應是不能去,第二反應是不能去,第三反應還是不能去。
呂不韋這老狐貍,肯定沒安好心,打獵又是在郊外,遠離人煙,太危險了。
不可不防。
嬴政神色沒有過多變化,他隨手拿起一把瓜子,咯咯地嗑起來,心里盤算著該怎么拒絕。
得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才行啊,不然就沖呂不韋這架勢,肯定不會輕易妥協的。
“咳咳……”他被瓜子嗆了一口,隨即一臉為難地說道,“這打獵一般都是春獵或者秋獵,現在這是一年中最熱的三伏天,日光未免太熏人了吧?”
誰知,呂不韋只是笑了笑,好像一早就知道他會這么說,回答道,“這一點大王盡可以放心,此次打獵的地點就在雍郊,那里有一座小山圍著,四周多溪流,涼爽的很呢!而且大王可以順便去雍城看看,等到加冕那天也就熟悉了嘛。”
“雍郊?”
嬴政一愣,這個老狐貍到底在想著做什么啊,居然讓他帶著趙遷到雍城的郊外去打獵,一定有所密謀。
該不會是想借機把他和趙遷一起干掉,然后對外宣稱為突發事件?
狼子野心,當誅。
不能答應啊,這尼瑪堅決不能答應,你丫的就不能讓人舒服一兩天么。
嬴政想了想,看來只有提起自己的“痛處”了,當下說道:“呂相國你也知道,寡人上次受了傷,至今仍未痊愈,身體也感覺好……好虛弱啊,哎,恐怕有力無心啊,走幾步就……就疼的要死,更別提打獵了,依寡人看來,此事且擱置吧。”
你妹的,不把自己說慘一點,看來這老狐貍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嬴政心里打定了主意,若是呂不韋還得寸進尺,那就說不想去,大不了不就說出去不好聽么,老子不在乎!
面子什么的能有命重要?
嬴政沒有想到,呂不韋這家伙好像一早就準備好了所有的言辭,搖了搖手,一臉鎮定地說道:“大王這點可以放心,此番打獵只是為了給趙國人展示一下我們大秦的風采嘛,不一定需要你親自上場的,本相國年紀雖然大了,但是也喜打獵,可以代替大王。”
“再說了,雍郊離雍城那么近,到時候長信侯嫪毐也一定會帶兵出來保護的,他年輕力壯,也可以一同上場嘛。至于大王,你要是身體疾病真的惡化了,那就待在馬車里,不必親自活動的。”
呂不韋言辭懇切,一副為大王盡心盡力、排憂解難的模樣。
就憑這理由,還有這份真摯的感情,實在是叫人難以拒絕啊。
然而。
“不干,寡人不去。”
“大王,為何?”
“不想去。”
“大王啊,先王曾囑托老臣要教導你、輔佐你,你如此行為有失君主風范啊,這不好,還是去吧?”
“不去,就不去,寡人的大王寡人做主,相國大人要是覺得哪里不滿意,盡管說寡人吧,實在不行替父王打寡人幾下都行,反正寡人打死都不去。”
“大王?!”
“不去~”
“不去~”
“就不去~”
嗯,有點渴,嗑個瓜子壓壓驚。
不對,瓜子越吃越渴啊,
管他呢,先吃再說,叫呂不韋發慌。
嬴政掃了呂不韋一眼,見他臉紅脖子粗的,一副要發火的模樣,心里相當舒服。
嘖嘖,老子管你怎么說,我就不相信待在蘄年宮里,你呂不韋能把我給怎么滴。
你呂不韋強,我承認;論手下的人數,你比我多,我也承認。但那又如何?老子就待在這里,哪也不去。
要真是信了呂不韋的話,跑到那荒郊野外去了,估計一個不小心連尸骨都找不到了。
任憑你怎么勸,我自巍然不動。
嬴政磕著瓜子,輕輕搖著頭,不亦樂乎。
然后。
呂不韋嘆了一口氣。
低頭三許。
面帶憔悴。
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緩緩開口道:“老臣以為,有些事是不能推脫的,但見大王如此舉止,想必是老臣錯了。”
嬴政眼珠子轉了轉,一臉茫然,不知道這家伙再說什么火星語。
短暫的沉默后,呂不韋轉身,欲走,同時自顧自地說道:“老臣近來身體不適,醫師看過了說不能太過風,如此一來,如果哪天不能陪大王去某地,希望大王莫要怪罪啊。”
“咳咳……咳咳……”
嬴政面色通紅,一時激動,把瓜子帶殼給吞了下去。
我去,
我去,
我去!
我以為要論無恥,老子畢竟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看過無數小說、電影、電視劇,熟悉各種無恥橋段,在這秦國稱第二的話,一定沒人敢稱第一,結果你丫的居然比我還要無恥一百倍!
嬴政氣得直咬牙。
他算是聽出呂不韋話里話外的意思了,要是自己這次不答應呂不韋前往雍郊打獵的話,呂不韋就要比他還無恥,等到加冕那幾天稱病,不去雍城……
你特么人不去不要緊,虎符要帶去啊!
可是顯然的,他一定連人帶虎符都不去。
媽的,老子加冕就是為了拿到兵權,順利親政,你丫的要是不去,虎符還攥在手上,我加尼瑪的冕啊。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雖然不知道這家伙會不會這么無恥,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來,但是嬴政也不敢冒險,總不能把人給逼急了吧。
畢竟人家說不定在家里一個陰暗的角落里抓破腦袋想了三五天才想出了一連串合理的說辭讓你出宮,結果你說不過就干脆耍賴不去,這真的會把人給氣瘋的。
人要是瘋了,做出一些瘋狂的事也是正常的。
嬴政思索片刻,腦細胞死了一大片,仍在前仆后繼著,不敢休息片刻。
呂不韋已經走到了門檻前。
再走一步,就出去了。
這時,他放慢了腳步,緩緩的抬起左腳。
似乎,在等著嬴政的挽留。
他有這個自信。
嬴政眼珠子盯著他,看著他的左腿已經邁出到門檻外,再有一個呼吸人就走了。
呂不韋艱難緩慢地邁出了右腳。
“等等~相國大人留步,寡人……同意了。”
呂不韋笑了。
嬴政也笑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