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駿,荊州安昌人,少而迅敏,思緒活絡,給官府當過鏢師,雖然沒讀過書但在當地也有不小的名氣。
後安昌爲楊軒所接管,並且開始大幅募兵,這讓林駿看到了崛起的機會,遂參軍,因表現優異成爲了一名斥候。
此次身負重任而去,林駿心緒翻涌,帶著即將立功的激動與擔心被敵人截殺的憂心上路了。
他的目標是許昌,這段路並不遠,但可以想象的,必然有無數敵人徘徊在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密信送到許昌,那就必須徑直穿越這片區域。
林駿身著緊身黑衣,勻稱有力的肌肉展現出來,一雙鷹般的眼神警惕的觀察著周圍,胯下戰馬飛馳。
陽翟距許昌不過八十里,順暢的話大半天就到,但大路註定是走不了,林駿只能挑小路甚至無路。
這就讓他的速度降了下來,有些路馬走著甚至還不如人快。
夜深,林駿路過一片林子,打算在此過夜,綁好了馬匹,他靠坐在一棵粗壯樹木上,從裡懷取出了自備的乾糧——一張燒餅。
雖然已經涼透了,但能填飽肚子就行,湊合著對付了兩口,林駿突然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他頓時警惕起來,收起燒餅,俯身於樹後,探頭看向聲音來源方向。
林子另一邊,有火光閃爍,伴隨著低聲的交談與沉悶的腳步聲,林駿豎起耳朵一聽,明瞭對方有三個人,
“藍盔黑甲……北封軍的人!”
林駿瞳孔一縮,悄聲後退至馬匹旁邊,躡手躡腳的解開綁在樹上的繩子,心中祈禱著愛駒不要出聲。
慶幸的是,馬匹很配合,林駿得以牽著它向側方而去,勉強避開了那三人的巡邏路線。
擺脫了危險的林駿反而不敢睡覺了,事實證明,這裡並不安全。
他並沒有騎馬,依舊牽著,按照規劃好的路線前進,一有風吹草動就隱藏起來,終於在天明前心驚膽戰的穿過了這片林子,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村莊。
精神高度緊繃了一整天的林駿已經頗顯萎靡,他強作精神行至村莊旁,觀察了一會確認這裡沒有北封軍才放下心來。
他將身上輕甲卸除裝在背囊裡,僞裝成過路旅人進入村莊,用錢跟一個村民租了個閒置的空室。
將馬匹綁在屋外,上些草料,反鎖房門後他才如蒙大赦般躺倒,頓覺又餓又困。
拿出吃了一半的燒餅囫圇吞下,喝了口水,再也抵不住睏意,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突然傳來打砸聲,睡的正香的林駿猛然驚醒,連忙起身跑到門邊,透著門縫觀察外面。
這一看,他頓時緊張起來,只見門外有士兵攢動,個個手上都拿著些食物,更有甚者推搡著女人就要往衚衕去,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惡意。
北封軍怎麼到這了???
“真他媽倒黴。”
林駿咬牙,前門肯定是出不去了,正巧他看見有士兵發現了他門口綁著的駿馬,眼睛發光的快跑過來。
也有其他人發現了這裡,頓時和這個士兵爭執起來,動靜頗大。
林駿抓住機會,趁著幾人爭吵,他自後窗翻出,藉著屋舍的掩護隱蔽的向著村落外跑去,路上,他聽到男人憤怒的嘶吼,女人悽慘的求救,小孩子尖銳的哭聲。
這讓他感覺自己身處一片地獄,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跟這羣混蛋拼了!”
然後就是羣起的呼聲,武器碰撞的聲音,受傷哀嚎的聲音……
林駿拼盡全力奔跑,
逃得遠遠的,離開村子幾百米後纔敢回頭看那一眼。
這一眼讓他怔住了,卻見身後的村莊燃燒起熊熊大火,無有大礙只是身上多了些血液的北封士兵收拾起現場,將大人孩子的屍體堆到一起,讓裡面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又一片焦土。
林駿愣愣的站在那,心中難以抑制的迸發出憤怒,他不明白,他想不通。
怎麼世界上就有這麼殘暴的軍隊?
“送信……”
林駿的眼神漸漸恢復神采,喃喃道“只有驃騎將軍能阻止他們……”
“送信!”
他的眼神變得堅決,最終看了眼那副人間煉獄後不再停留,迅速遠離了這裡。
而此處,距離許昌還有五十里。
趕路過程中,林駿明顯察覺到敵人的斥候越發多了,這裡是陽翟包圍圈的最外層,長達三十里的敵佔區,他終於要走完了。
過了這裡,便可長驅許昌,再無障礙。
因爲馬匹被迫丟棄在了村莊裡,林駿後續的路程只能靠腿,這一路上他再沒去村莊休息,在那羣惡魔的巡邏下,野外反而要比村莊更安全些。
路過一個溪流,他俯身洗了把臉,稍稍緩解身上的疲乏,攤開地圖分辨了下自己的位置,頓時長舒一口氣。
“終於脫離包圍了?!?
林駿臉上露出笑容,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正欣喜著,河岸下游突然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林駿來不及反應便遙遙看到了兩個騎兵正閒逛般向這前進。
藍盔黑甲,“白馬”騎軍!
林駿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就要隱蔽起來,但兩者之間沒有遮擋,那兩個騎兵也看到了他,頓時揮辮加速駛來。
“前面那個!幹什麼的!”
極具威懾性的厲喝遠遠傳來,林駿心思電轉,沒有露出異常的站在原地,十分慶幸自己在輕甲外披了層斗篷, 並沒有被對方直接認出是聯軍的人。
那兩個騎兵很快停在了林駿面前,眼神警惕的盯著他,而後者也同樣在打量著他們。
突然,林駿露出驚喜的神色,指著其中一個騎兵笑道:“誒?我記得你!”
那兩個騎士對視一眼,帶著疑惑:“你認識我?”
林駿笑呵呵的靠近,拍了拍右邊騎士的大腿,食指點了他兩下,微笑依舊道:
“良友冰室!你記得嗎?你點了杯茶?!?
那個騎士還是茫然搖頭。
“你忘了,真的……”
噌!
林駿猛的抽出腰間佩刀,扶馬躍起精準犀利的捅向了對方的喉嚨,那騎士已經被林駿所迷惑,還真以爲對方認識自己,結果反應不及,脖頸直接被貫穿。
林駿動作不停,落至馬背,代替了摔下馬的騎士,另一個騎士悚然一驚,便要拔刀砍去。
但前者更快一步,因爲兩人之間有所距離,短柄佩刀長度不夠,林駿遂抽出背後短弓,搭箭拉弓一氣呵成,幾乎抵著那個騎士的腦袋。
騎士停下揮舞的手臂,瞳孔猛縮,極具恐懼,顫抖著就要求饒。
但林駿已經鬆開拉弓的手。
噗!
兩人極近的距離讓箭矢擁有了頗巨的力道,直接將他的頭盔穿透,鋒利的剪頭在另一側貫出。
那個騎士的身子在強大慣性下向後仰去,重重落地,掀起一片灰塵。
而林駿收起短弓,看向地面上的兩個屍體,冷笑兩聲。
“放輕鬆,頭疼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