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長街上,林駿或駐足在攤位前,或擺弄擺弄掛燈,余光卻始終注意著那兩個人影。
跟了不知道多久,林駿開始明顯的感覺到周圍行人變少,這令他下意識的警惕起來,內(nèi)心想道:“再往前恐怕就要受到懷疑了?!?
白塵給的命令是秘密調(diào)查,不可驚動,故而察覺到這一點的林駿立刻收回目光,自然的拐彎,向著右邊走去。
然而就當他目光離開那兩人的一瞬間,突然覺得腦袋一昏,身邊的行人霍然消失,仿佛從未存在。
澄!
短刀出鞘的聲音傳出,林駿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橫刃警惕的看向四周,并未因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慌張。
幾乎是同時,有頗顯黏膩的聲音從林駿身后傳來,他汗毛豎立,猛的向左邊閃去,隨即一道大劍劃過,狠狠砸在他原先的位置。
林駿的眼神緊縮,他看清了那東西的樣子。
那是一個很像人類的生物,體表漆黑一片沒有五官,仿佛穿著鎧甲,形如頭顱的位置的眉心處有一個暗紫色的晶片,身上時常有氣泡冒出,炸開,仿佛不穩(wěn)定形狀的淤泥。
這對林駿的精神造成了極大的沖擊,眼神不可遏制的浮現(xiàn)慌亂。
但他沒時間去恐懼了,那怪物又一次揮劍襲來,如墨的大劍帶著凜冽的勁風呼嘯而來,力道之大遠超常人。
林俊不敢招架,且手上只持短刀,只能不停閃避,很快便被對方逼到胡同死路。
他本以為這怪物如此猛烈的進攻,不久便會脫力,怎料對方仿佛根本沒有疲憊這個概念,一招一式間皆用全力,大開大合。
“不能再退了……”林駿后背已經(jīng)貼墻,退無可退,遂眼神一凜,趁著對方揮劍的空檔,附身而上,短刃橫掃,竟極為輕易的就穿透了對方的身軀,
林駿不敢耽擱,立刻抽刀前翻,脫離死路。
雙腳在地上摩擦,泛起一陣沙塵,林駿這才有時間抬頭打量對方,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先前刺中的地方冒出絲絲黑氣,正以極快的速度復原著傷口。
這令林駿心緒一沉,強作鎮(zhèn)定再次思索起對方的弱點,直到他的視線落到那怪物的額頭,那枚暗紫色幾乎與身體融為一體的晶片。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慌忙躲閃起那怪物的再次斬擊,豆大的汗水從他的皮膚流下,體力已然不支。
他并沒有選擇逃跑,在有過一次遭遇這種事情的前提下,林駿明白如果沒經(jīng)歷過考驗,是絕對不可能跑得掉的。
剛開始的腦袋一昏類似于幻術的感覺,但似乎更高級,更邪異。
現(xiàn)在已經(jīng)肯定對方額頭的晶片是關鍵,但林駿卻毫無辦法,在體力不支行動漸緩的情況下,面對這等攻勢,他躲避已是費勁,更何況抓住時機反擊?
故而,林駿步入了絕望的深淵,每一次閃避他都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距離死亡更進一步,身軀與心靈上的雙重折磨讓他無比煎熬。
終于,在背部被劈開一條道子后,血淋淋的傷口讓他再難以起身,普通人的體質(zhì)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極限。
就在他絕望趴在地上,看著腳步漸近的漆黑身軀時,一聲劍鳴突然傳來。
伴隨著撕拉一聲,這片無人的街道竟然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那裂縫中傳來外面的人聲鼎沸,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隨即,一支長靴邁了進來,然后是精帛長袍,翩翩白衣。
一張俊秀的臉探了進來,好奇了打量了下四周,
看到了呆若木雞的林駿與同樣愣神的漆黑怪物。
“軍師大人!”林駿立刻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喊道:“他額頭的晶片有問題!”
“哦~”白塵點了點頭,徹底脫離裂縫,在他脫離的一瞬間,裂縫合攏,外面的聲音再次被隔絕。
而白塵渾不在意的觀察起面前的漆黑身影,在他剛踏入這里時便注意到對方了,那渾身如墨實在太顯眼了。
但有更重要的一點——對方長的太像前世歷史中記載的西方騎士了。
無論是勾勒出身形的重甲,還是手中那標致的闊劍,白塵相信楊軒來了也會得出一樣的結(jié)論。
這簡直就像是騎士跳到了墨水池子里。
那騎士似乎被闖入者吸引了仇恨, 丟下喪失戰(zhàn)斗能力的林駿,徑直向著白塵走來,就在他快要靠近,再次高舉闊劍時,一道快到幾乎看不清的劍光亮起。
白塵耍了個劍花,冰藍長劍歸鞘,兩個筆法飄逸的字在劍鞘上綻放出光芒。
[北玉]
北玉入鞘,白塵信步上前,旁若無人般取下不知為何呆立不動的騎士額頭晶片。
晶片沒什么阻礙的入手,還連著一片漆黑的血肉,切面平滑,散放寒氣。
林駿迷惑之間,那騎士身軀猛然化作七段,隨著斜切的角度滑落,最終崩解成一片黑霧消散。
白塵將晶片收起,走到林駿面前,扶起對方,林駿疼的呲牙咧嘴,但眼中滿是感激。
“多謝軍師大人相救……”
白塵揮了揮手,風輕云淡道:“回去再說。”
“回去?”
林駿腦袋里剛冒出這個想法,便看到白塵的北玉長劍自動出鞘,仿若進來時那般,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息,猛的一揮,將世界撕開一條縫隙。
這次不用他們再跨入了,這片世界仿佛沒了支柱般顫動起來,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伴隨著“啊”的一聲慘叫結(jié)束。
林駿抬眼四望,驚奇的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周圍再次出現(xiàn)了行人,正對著他們指指點點,說著什么“好大的傷口”“他們怎么冒出來的”之類的話,更有甚者連忙捂住了自家小孩的眼睛。
而剛剛的慘叫聲,正是一個女子被嚇到發(fā)出的聲音。
背后的傷痛依舊,但那種與世隔絕的孤獨絕望感,林駿卻是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