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乖
執有王爺的腰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王府長史許如林就帶著六名頭等護衛、一隊親兵直入內院,請王爺示下。
攝政王簡單地將事情交待了一下,護衛們便帶著親兵在水風景中搜索,另派了一隊親兵將王府內闈中的各院看管起來,沒有王爺的口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水風景中的所有人都被集中起來,丫頭、婆子們站在院中,由親兵看管著,攝政王和吳麗絹、張君瑤坐在長榻上,蘭嬤嬤和乳娘抱著小公子站在張君瑤的身后。惟芳長公主和二君、俞筱晚等幾人,則沒再謹守男女大防,坐在一處,等待親兵們搜查的結果。
君逸之終于逮到機會可以跟俞筱晚說話,悄悄地偏了頭,小聲道:“莫怕,說你知道的就成了。”
俞筱晚點了點頭,卻沒出聲。
君之勉也偏了頭,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俞筱晚好幾眼,有些意外地道:“想不到你懂藥材。”
俞筱晚輕聲回話,“小時候身子不好,自會吃飯就會吃藥,久病成醫,自然就懂了。”
君之勉挑高了眉,“連催產藥也要吃嗎?”
俞筱晚極鎮定地答曰,“您就當我是為了吳姐姐特意學的好了。”
碰了一個半硬不軟的釘子,君之勉眸中的興味仿佛更濃了些,又問道:“那這藥到底有何害處?”
俞筱晚想也不想地輕輕搖頭,“不清楚。”
君之勉卻盯著不放,“不清楚是否有害你就敢報與王爺?”
“有何不敢?”
原本因俞筱晚不同自己說話而同君之勉說話而郁悶的君逸之,在發覺俞筱晚連給君之勉吃了幾口硬釘子之后,心情大悅,笑嘻嘻地跟著說了一句,“就是啊,有何不敢?便無害,也可以無則加免嘛。”
君之勉淡淡地看了君逸之一眼,“打斷別人說話是無禮之舉。”
君逸之滿不在乎地道:“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守禮之人啊。何況,人家想不想跟你說話,你也看看眼色好不好?”
俞筱晚忍不住掩唇輕笑了一下,她一開始就發覺君之勉似乎是有意刺探自己,所以心情有絲不悅,現在倒是完全不在意了。
三人在這廂斗著嘴,很快,親兵們又在稍間多寶格上的一支景泰藍的美人聳肩瓶里,發現了三顆藥丸,別的地方倒是再無發現。
“俞小姐,你怎么看?”
攝政王面無表情地將六顆小藥丸放在掌心滾了幾滾,竟問向俞筱晚道。
被點了名的俞筱晚不驚不忙地站起來,欠身福了一禮,方回話道:“以小女子看,首先要弄明白這些藥丸的藥效,對孕婦有何不妥之處才好。小女子只知此乃催產藥,對藥效等,卻是無知。”
張君瑤嗤笑了一聲,漫聲道:“晚兒啊晚兒,要我說你什么才好?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拿這藥丸給王爺,若是萬一弄錯了,卻害得王爺調動了長史和護衛入內闈,你待如何收場?這驚擾之罪,你擔當得起么?”
俞筱晚神色不變,福了一福,正要回話,吳麗絹卻搶在前面說道,“張姐姐何必嚇唬晚兒呢。晚兒說她認得這味藥,只是不知藥效如何罷了,她并非習醫之人,這也是常事。況且她這般著緊,也是為了妹妹我和我腹中的胎兒,亦是為了王爺的血脈,縱使輕率了些,也算不得驚擾之罪,然,縱使要論罪,也應該是由王爺來定奪。姐姐不是時常說您與表姐妹們都相處得十分和睦么?怎么今日晚兒妹妹一心為了王爺好,姐姐您反倒咄咄逼人?”
這張君瑤平日里為了顯得自己溫婉賢惠,一有機會就會念叨自己如何孝順父母、尊敬兄長、友愛庶妹,如何親厚表姐妹們,此時被吳麗絹拿著來戳她,噎得她一時不敢再盯著俞筱晚窮追猛打,反倒要向王爺解釋一番:“吳妹妹你誤會了,我是愛之深責之切,唯恐她給王爺留下不好的印象。”
也虧得她臉皮厚,還能半道上這樣強扭過來。
攝政王似乎對兩位妃子的口水戰沒有任何興趣,只反復看著掌中的小藥丸,和垂頭恭立的俞筱晚。半晌后,他淡淡地道:“既然要先明了藥效,你就坐下吧,待太醫來了再說。”
俞筱晚謝了座,又輕聲道:“王爺,這味藥是靠散發氣味起效的,最好不要離庶妃太近。”
攝政王劍眉一擰,手掌收緊,身后的太監總管申公公十分有眼色,立即使人去取了一只有蓋的小盅,攝政王將藥丸放在盅里,申公公將蓋兒蓋好,放在寬榻對面的靠墻長條幾上,離得遠,又在王爺的視線范圍之內。
屋內眾人都沒說話,一等護衛們已經開始在院中審問水風景的奴仆,聲音隱隱約約地傳進來,讓稍間內留下服侍的幾名丫頭隱隱有些顫抖。
沒等多久,太醫院的醫正孟達海,帶著三位經驗豐富的太醫趕到攝政王府。聽王爺簡要地說明原委之后,孟達海便立即帶人驗了藥,四人交換了意見之后,孟醫正臉色沉得有如子夜的深海,向攝政王揖了一禮,回話道:“啟稟王爺,這的確是催產藥,而且是留子去母的霸道藥。”
孟醫正隨后又仔細介紹了此藥的效用,“是塞劑,靠氣味散發起效,可致宮胎劇烈收縮,胎兒早產或快產,然,產后必定大出血,母體難以存活。”
攝政王沉聲靜氣,慢慢地問道:“若是不到產期便使用,會如何?”
孟醫正遲疑了一下,才答道:“不到產期,孩子生下來自然是不可能存活的。”
攝政王不緊不慢地又問,“若是放在器物之中,并未塞入體內,又會如何?”
似乎沒有人這樣用地,孟醫正性子謹慎,先與三位太醫商議了一下,才回話道:“論說,此藥藥性霸道,還是會產生一些催產之兆,比如胎兒浮動、脈象不穩,若是長久聞得此藥的氣味,必定會早產,至于產婦是否會大出血,當看藥效的積累程度。若是積累得多,就有可能大出血而亡,若是量少,則還有救。”
攝政王眸光微閃,最后問道:“多久會起效?”
孟醫正沉吟了一下,方道:“依微臣推測,放在鼻下聞之,七日可起效,若是放得遠些,可能月余才會起效。”
催產藥在這世上也是時常要用到的,比如過了產期還未發作的孕婦,或是初產的孕婦,宮口開得不暢,若是不用藥,怕會悶壞了小孩子。可是這種留子去母的霸道藥,卻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是些秘醫和拿錢辦事的穩婆才會使用的藥物。一般是那些沒有嫡子,只能借腹生子的主母,卻又不想留下妾室日后分薄了兒子的孝心,才會私下使用,這其實等于是變相的謀殺,但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鬼門關前轉三圈,在產床上大出血死了,也不可能查出什么原因來。
待攝政王一問完,孟達海便一撩衣擺,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聲音沉痛,“微臣請求王爺,再次搜索別苑,務必……務必……”說到后來,竟是哽咽著泣不成聲。
俞筱晚微微訝詫地看著這一幕,君逸之立即湊過頭來答疑解惑,“孟醫正就是故去的孟孺人的父親。”
俞筱晚恍然大悟,想是因為這幾枚藥丸,讓孟醫正想起了女兒在產床上難產而亡,恐怕也認為女兒死得冤屈。她悄然扭頭看向張君瑤,見其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不由得在心中暗嘆,已經一個月了,這種藥隨著藥效的散發,會越來越小,直到消散成空,而且方才這幾丸藥都是在花瓶中找到的,花瓶要插花,里面多少會裝盛些清水,這樣藥效散發得更快,藥丸也就消失得更快。以她的估計,這幾丸藥若是沒有被發現,最多七天,就會消失失蹤。也難怪張君瑤會這般鎮定,況且,她雖然認為張君瑤的嫌疑很大,但是也能排除其他人的可能,畢竟還有一位出身高貴的孺人,至今未能懷孕呢。
面對孟醫正的請求,攝政王沉吟著未說話,兩位妃子自然也不敢多說什么,屋內的氣氛沉默得有些壓抑。
正當此時,門外傳來唱駕聲,“王妃駕到。”
不多時,攝政王妃扶著許嬤嬤的手慢慢走了進來,向攝政王納了個萬福,“見過王爺。”兩位妃子也忙給王妃行禮。王妃將手一抬,“免了。”
吳麗絹便要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攝政王妃卻笑道:“妹妹你坐好,你身子重,還是坐軟榻才好。”
這般一說,張君瑤就不得不站起身來,讓到一旁的八仙椅上,將王爺左側的位置讓給王妃。
“今日省親歸遲了,還請王爺恕罪。”王妃道了歉,掃了一眼屋內眾人,又關心地問,“這是出了什么事?”
攝政王將事情交待了一番,卻沒問她意見,而是看向俞筱晚道:“俞小姐,現在已知藥丸效用,你且說說看,你如何看待此事?”
對于王爺還會來問俞筱晚的意見,似乎連君逸之都吃了一驚。今日之事,往大了說是破壞皇家血脈,往小了說,就是家丑。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揚,就是宮中查出了什么妃子相互陷害之事,也多半是掩飾下來,找別的借口處置掉,哪有這樣找旁人問意見的。這種事,沾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君逸之隨即輕笑道:“皇叔好生有趣,俞小姐又不是衙門里的師爺,您問她,可不是難為她么?”
王妃的眸中劃過一絲訝然,瞟了王爺一眼,又瞟了一眼輕松中帶著一絲緊張的君逸之,隨即含笑向凝眉思索的俞筱晚,“俞小姐莫怕,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王爺和我自然會分辨,斷不會混賴在你的頭上。”
語氣十分輕快,有些玩笑的意味,卻也是向俞筱晚變相保證,若有什么事,不會找她的麻煩。
俞筱晚心中一松,福了福道:“臣女仔細思索了一番,覺得此事應當是這水風景之外的人所為。”
攝政王略挑了挑眉:“哦?為何如此說?”
俞筱晚仔細分析,“吳庶妃上月之前的脈象還十分平穩,這兩個月卻漸漸顯出胎兒不穩之象,敢問諸位太醫,可是如此?”
得到孟醫正的肯定回答之后,俞筱晚繼續道:“方才孟醫正也說了,此藥丸的藥效十分霸道,若是放得近些,只需要七日就能催動胎兒早產,可是吳庶妃只是胎兒不穩,離胎動尚早,可見有兩個原因。一是藥丸出現得不久,二是放得較遠,沒有近身。可是吳庶妃的胎象不穩已經有兩個月了,就不當是時日不久之故,應當是放置得較遠之故。若是水風景的仆從,完全可以藏在引枕或是床榻之下,離得近,又不易被發覺,因而臣女才推測是水風景之外的人所謂。另則,搜出藥丸的兩處,一是屏風外的大瓶,一是多寶格處的中瓶,這兩處,都是客人們可以接觸到的地方。”
攝政王寒星般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俞筱晚,良久不語。王妃便含笑著打破沉默,“俞小姐所言十分有理。”說罷揚聲吩咐,“傳令,讓外面的侍衛,問一問近兩個月來,哪些人進出過水風景,都去了什么地方。供出最多的,有賞。”
吩咐完了,攝政王也不見有任何異議,顯然是贊成王妃的作法。只是自吳庶妃懷有身孕的喜報張出去之后,上門來討好的貴夫人數不數勝,應事處里有記錄的就不下百人,象惟芳長公主進出不用通傳卻又帶了人進來的客人還不知有多久。
王妃笑盈盈地道:“屏風處只要是客人就會經過的,隨手扔幾顆小丸進去,也沒人能發覺得了。倒是這多寶格一處……只有到了稍間,還要在此方便的客人才會經過,師嬤嬤、牛嬤嬤,你們倆個也要好好想一想,有些什么人在此如廁過。”
被王妃這么一說,范圍就縮小了許多。客人們一般在中廳接待,在稍間接待的多是親戚或故交,便是有些內急,也會特意避到外間,再找丫頭問茅房在哪里,沒哪個會這般沒眼色,一定要用吳庶妃的恭桶出恭。
師嬤嬤和牛嬤嬤計較一番之后,心里有了些底,便向王妃稟報道:“回稟王妃,在稍間凈房方便過的客人,一是吏部右侍郎曹夫人武氏;二是吳庶妃的母親武氏;三是晉王妃;四是……”說了幾位王妃的名頭之后,師嬤嬤看向張君瑤的方向,目光卻只敢看著張君瑤的裙擺,輕聲道:“還有小公子。張側妃幾次帶小公子過來玩耍,小公子都黃了尿片,就由蘭嬤嬤和乳娘帶到凈房去拾掇。”
張君瑤騰地地下站了起來,指著師嬤嬤怒道:“死奴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我要害吳妹妹不成?別說我已經有了一位公子傍身,便是膝下無子,我也干不出這等陰毒齷齪之事來。”說著又看向攝政王,顫聲撒嬌,“王爺,您要為妾身作主啊。”
王妃不在意地端起茶杯來喝茶,眸光在吳麗絹的臉上轉了一轉,吳麗絹立即會意,捧著肚子站起來,向攝政王福了福,柔聲道:“王爺,妾身覺得張姐姐也不似這般陰毒之人,為母者,愛屋及烏,張姐姐便是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小公子積陰德的啊。”
張君瑤臉色不變,心中卻打了個突,世間的人,還是很相信鬼神的,自己做壞事的時候不覺得,可是一聽人說起自己的兒子,難免心里會虛虛的。
吳庶妃又向王爺道:“只是妾身身受迫害,還求王爺為妾身作主,找出陷害之人,嚴懲不怠。”
攝政王一直嚴肅的俊臉,這才柔和了些,含笑將她拉起來,親自扶著她坐下,才安慰道:“愛妃放心,本王一定會找出這居心叵測之人,還你一個公道。”說著又看向張君瑤,溫言道:“坐下吧,又沒人說你。”
張君瑤臉色一喜,迅速地擠出一抹端莊的笑,“謝王爺信任妾身。”
王妃含笑道:“王爺是相信證據。張妹妹放心,沒有如山鐵證,王爺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別有用心之人。”
說完看也不看張君瑤僵硬的臉色,直接吩咐長史許如林,“現在帶人去搜其他院子。許嬤嬤,你去將何、李、王、夏四位嬤嬤召過來,另外通知東方浩,帶幾位太監過來。”說完看向惟芳等人,含笑道:“你們為幾位貴客,我只能先道聲歉,少不得要搜查一下,只當是證明一下你們是清白的。張妹妹也要搜。”
最后補充的那句話讓張君瑤臉色大變,這樣的搜身,必定是要脫得光光的,那可是會讓她顏面掃地的。她正要說話,就聽惟芳長公主爽快地道:“皇嫂何須如此客套,便是你不說,我自己也要請求你帶人來搜上一搜,免了這番嫌疑才好。”
金枝玉葉的長公主都愿意了,而且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呢,張君瑤就再說不出什么反抗的話來,委委曲曲地看向攝政王。可是王爺卻只手捧茶杯,手指緩緩撫著杯上突出的掐絲琺瑯紋,闔眼沉默著,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扁了扁嘴,瞟了一眼蘭嬤嬤,只見蘭嬤嬤一臉鎮定,心里也踏實了下來。
幾人都被引到東西廂房,搜了身,沒有任何可疑。原說應當是能告辭了,可惟芳長公主從君逸之那里得了暗示,便向王妃道:“這樣吧,一時半會的你們搜查不出來,我們就叨擾一晚,等明日徹底查清了,我們再走好了。”
這樣正合王妃之意,到底是外人干的,這幾個也是客人,不得不防。比如說君之勉,他是晉王妃之孫,晉王妃是太后的親姐姐。若是王爺無子,對皇上的威脅就降到了最小,因而,今日之事,有可能是府中的女人干的,也有可能是旁的人干的,她不愿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性。當然,她自是相信俞筱晚,可是將惟芳他們留下來了,卻讓俞筱晚回府,卻是說不過去。
可這話若由她來說,說得再委婉,也會傷感情。由惟芳主動提起,是最好不過的。于是王妃也沒客套地推諉,只含笑道:“那就要委曲你們幾位貴客了。”說著吩咐內務總管,讓他去宮中、晉王府、楚王府和曹府報個訊兒,又吩咐嬤嬤和太監,在內院和外院收拾四套廂房出來,安排給客人們居住。
旁人都沒有拒絕,俞筱晚自是不好說什么,倒是吳庶妃提議道:“晚兒妹妹難得留在王府,不如就住在妾身的水風景吧,不必麻煩王妃安置了。”
王妃便笑道:“那好,我就將俞小姐交給你,你可要好生招待著,莫怠慢了,讓客人覺得咱們王府待客不周。”
吳麗絹連聲應了,俞筱晚也松了口氣,她可真不想睡到什么客房里。而且她注意到,自從王妃回府后,王爺就再沒吩咐過半句話,全權交給王妃處置,完全是一副男主外女主內的模樣,是全然的信任。俞筱晚悄悄瞟了一眼跟望夫石一樣看著王爺的張君瑤,心中暗道:這恐怕是張君瑤根本就沒發覺的,她從來就只能看到自己的長處,只覺得自己生了個兒子就是大功臣,卻不想想,兒子多的是人愿意替攝政王生,可是這正妃之位,卻是要攝政王愿意給才行。
看不到旁人的長處的人,真是可憐!
君逸之倒是挺高興,打定了主意,明日一早就到水風景來蹭早飯,多與晚兒相處相處,還有,得問問她,她對他……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君之勉卻似無所謂一般,只是告訴安排服侍他的太監,自己喜歡什么刷牙子、什么香型的青鹽,竟比惟芳和俞筱晚這兩個姑娘家還要挑剔。
因是連夜搜索,主子沒讓停,侍衛們就會一直搜下去,安排好住宿后,眾人并未離去,便是留在水風景的稍間里等著。快至半夜之時,王妃才輕聲稟道:“王爺,您明日還要早朝,吳妹妹也不能晚睡,小公子都已經睡下了,不如咱們先散了,讓許長史有事向我稟報便是。”
攝政王這才張開闔著的雙眼,淡淡地點頭道:“有事隨時稟報。”
說罷便背負雙手大步離去。張君瑤急忙跟上,小聲道:“妾身扶王爺吧。”攝政王頓了頓,看也不回頭看一眼,又繼續往前走,張君瑤卻是知道這是允了,忙笑盈盈地向王妃福了福,追著王爺走了。
剛出了水風景的大門,張君瑤就追上了王爺的腳步,扶著他的手臂道:“王爺您慢點,妾身走不了這么快。”
攝政王雖然沒說話,卻果然慢下了腳步,張君瑤心中一喜,王爺雖然平日淡漠了些,可是只要她提要求,無不滿足的,心下有了計較,便小意兒地奉承了他幾句,哄得王爺笑了,隨即話峰一轉,“王妃姐姐這幾日賞了不少紅丹果給妾身,汁多肉甜,妾身十分喜愛呢。”
攝政王淡淡一笑,“你喜歡,我讓她多給你些。”
“謝王爺賞。”張君瑤邊走邊屈了屈膝,小嘴里繼續道:“只是方才在吳妹妹那兒,似乎也有半碟子紅丹果的核呢,莫非姐姐給吳妹妹也送了些么?那果子,聽說吃了對胎兒不好的呢。姐姐是不知道還是……”
攝政王停下腳步,寒星般的眼眸就著燈火直視著她,半晌不語,看得張君瑤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慢慢大得如同這漆黑的夜,將她團團包裹住,他才緩緩地沉聲道:“為何方才在水風景時,不聽你說?你是希望王妃出錯呢,還是希望絹兒滑胎?”
張君瑤只覺得胸腔里的空氣都被駭得消散一空,胸口虛得慌,片刻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王、王爺恕罪……妾身……是看到……已經是……核了,怕……怕姐姐……自責,才……才沒說……”
“哦?”攝政王淡淡地收回目光,看向廊上的宮燈,“那為何不等明日同王妃說,卻要來說與本王聽?”
她是不是弄巧成拙了?張君瑤聽到后如果五雷貫耳,真沒想到王爺不但不懷疑王妃,反而懷疑起她來了。她忙一福到地,顫著聲音,可憐兮兮地道:“王爺明鑒,王爺您是妾身的天,妾身有任何事,首先想的就是告訴王爺您,并非特意要學姐姐的不是。妾身以后記得了,有事會向姐姐稟明……”
“你記得最好!”攝政王高高地俯視她,“她是王妃,是本王的正妻,是這王府后院的掌權人,后院中的事,便是本王,也不會隨意插手。你日后有事,只管向她稟報便是。另則,絹兒腹中的胎兒,本王和王妃都寄予厚望,盼著是個麟兒,好讓王妃抱養膝下。”
若說之前的正妻之言還只是一般的打擊的話,那么最后這句,就是直接滅了張君瑤的晉升夢了。王妃若有了嫡子,哪還會有她的機會?
攝政王說完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張君瑤卻蹲福在地上,沒叫起,不敢起,也不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