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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荷望著她,恰好從她這個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少女臉上的變化。雖然只是面無表情,但是隱約之中,有一種直覺告訴的尹荷,有什么東西在這一瞬之間發生著悄然的變化。
她停在那里,就這么望著對方,也不上前,甚至竟也忘記了開口說話。
而少女與之回應的目光,卻是更加冷漠。
只見她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注視著尹荷,手中撲騰著翅膀的蝴蝶如黑夜里跳動的燭火。突然她手上一用力,右手頓時緊握成拳,將蝴蝶活生生的捏碎在手掌中。
尹荷大吃一驚,一時間愣在那里,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對方。
怎么會這樣?為何會……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少女的性情轉變的也太過詭異莫測,讓她頓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然而緊隨其后,就在她還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時候,突然見假山上的少女毫無征兆的縱橫一躍,竟就這般不偏不倚的從假山上跳了下去,如同一枚墜落的石子一般,朝著假山底下的池塘墜落。
那一潭池水寧靜如鏡,倒影著四周的湖光山色,呈現出一片祥和的景致。
“哐當”一聲,手中的戒指一個不慎竟就這么滑落進面前的茶水之中,透過清晰可見的茶湯瞬間沉到杯底。
蘇芮然一愣,卻也不知該如何拾取,無奈中只能叫了聲“來人”。
候在門外的奴婢立刻聞聲而入,蘇芮然吩咐她們將茶水倒掉,取出戒指后清洗干凈,再重新換上杯新的茶水。蘇芮然一邊看著她們忙碌著,一邊想著尹荷怎么還不回來,不禁問道:“現下是什么時辰了?”
“回小姐的話,已經過了午時了,小姐可要傳膳?”
蘇芮然搖了搖頭,這么算下來尹荷已經去了將近半個時辰了吧,按理說也應該早就回來了,可是怎么過了這么久也不曾有什么動靜呢?
想到此,蘇芮然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吩咐下人:“你們去瞧瞧尹荷怎么還沒回來,等她回來了再傳膳吧。”
“是。”那奴婢依從了吩咐正要出門,剛一走到門口,卻恰好撞到尹荷迎面回來。
那奴婢立刻退閃到一旁,二人才沒有撞上。
尹荷并不看她,一進屋就立刻快步到了蘇芮然身旁,對她道:“小姐,老爺回來了。”
蘇芮然聞言不免有些意外,平日里爹爹入宮面圣,都是要等到午時過后才會回來的,皇上通常會賜席宮中,今日這么早倒是出乎意料,她不禁道:“這么說王嬤嬤派去的人已經開始給爹爹回話了。”
尹荷點了點頭,道:“現下就在老爺房中呢。”
蘇芮然微微頷首,想來他們一回稟了爹爹,爹爹若是有什么反常的舉動,比如突然決定去看嚴氏,王嬤嬤一定會讓他們來告訴自己的。所以關于此事,蘇芮然也并不十分關注,現下既然尹荷已經回來了,那么關于鬼面人的事還是也聽聽她怎么說。
畢竟剛才尹荷也同樣在場,昨晚的事她雖未曾參與,但卻也知道的十分清楚。
蘇芮然稍微一示意,屋中的其它奴婢就立刻很自覺的
退了下去,順帶關上了房門。
等到房中沒有了外人,她正要開口,誰知出乎意料的是尹荷竟然搶在她前面道:“小姐,關于今日那丫頭的話,奴婢覺得還有幾個地方有些不對。”
沒想到她會如此說,蘇芮然有些意外之余不免也有些好奇,不經道:“我本正想要同你說此事,不過既然你先說出口了,那么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但說無妨,無需隱瞞。”
“是小姐。”尹荷道,“奴婢只是覺得奇怪,若真說那鬼面人與淮王爺有關,那么淮王爺所做也是為了小姐,而那鬼面人每一次出現也同樣是為了小姐。那么既然如此,淮王爺為何又要一直隱瞞到現在呢?”
蘇芮然聞言略覺驚訝,倒不是驚訝南宮凌為何會隱瞞至今,而驚訝這樣的話竟是從尹荷口中說出的。原本就連她自己也不曾想到過這么細,尹荷不光能察覺到這一絲的不同,還能如此清晰的表述出來。有如此仔細的洞察力和推測能力,倒是和平日里的尹荷有些不同了。
想到此,蘇芮然不禁打量著她,的確還是尹荷,和平日里并沒有什么不同。難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嗎?想到此她不禁又道:“你說的不無道理,那么你又覺得是為何呢?”
“奴婢以為,淮王爺既一心一意為著小姐,那么若是真的有什么事隱瞞,那想必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有什么事情瞞著小姐,不能讓小姐知道。”
尹荷句句相接,思維之慎密,竟讓人從中尋不出一絲破綻來。蘇芮然越發詫異,終于忍不住對她道:“尹荷,你為什么會這么說?是不是你聽到了什么風聲?”若非如此,她當真是無法解釋對方突然的轉變了。
然而尹荷依舊面色如常,只聽她坦然道:“回小姐的話,奴婢的確聽到了風聲,其實也就是在剛才送那丫頭回去的路上。”
“哦?究竟發生了何事呢?”蘇芮然不免更加好奇,若是更剛才那個丫頭有關,那么這件事就變得更加有趣了。
尹荷面不改色道:“其實就是在剛才,那丫頭才突然告訴奴婢,她在昏迷前還曾聽到一句話。只是那話說起來有些奇怪,她一直不明白這話中所言到底是何意,所以才沒有告訴小姐。”
“什么話?”沒想到那丫頭竟然有遺漏掉沒說的東西,蘇芮然聽了不免就更覺奇怪了。
“她說……”尹荷刻意停頓了一下,似有意壓低了一些聲音,對蘇芮然道,“她說聽見那鬼怪說‘一流水準銀川’。”
“一流水準銀川。”蘇芮然默念著這六個字,不禁皺眉,這究竟是何意呢?真是太奇怪了。若說那丫頭聽錯了,但這幾個字再如何變換也變換不出一句完整的意思。
“小姐,你說這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尹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試探般詢問著。
然蘇芮然卻搖了搖頭,只是道:“或許是暗號一類的意思,不過弄不清含義,即便知道是暗號也沒有什么用處。”她想畢竟“刺”是一個那樣神秘莫測、行蹤不定的組織,所以彼此殺手之間會通過一些特別的暗號來交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這種暗號,恐怕除了“刺”中人之外,旁
人是絕對無法參透的。
所以如今即便又知道了這個消息,因為沒有弄清楚其中的意思,那又與不知道有什么區別呢?
不過這句話十有八九是阿容和鬼面人之間的交流,這么說來唯一能得到的信息就是,鬼面人十有八九也是“刺”里面的殺手,所以也毫無疑問的證明了他是南宮凌的人。不過這樣的證實推斷,對如今的情況來說也并沒有太大的好處。
而就在這時,只聽尹荷道:“小姐說的不錯,奴婢也是這么覺得的。不過既是暗號,想必也應該有跡可循吧。畢竟再難的暗號也不是憑空捏造,既然從表面的讀法來講看不出,那么恐怕就只有再深入一些的從里面來猜想了。”
“從里面來猜想?”蘇芮然望著她,眼中不免閃過一絲疑惑。
若是說尹荷剛才察覺出不同是因為聽了那奴婢的話,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分析倒是也解釋得過,可是關于這暗號的事,連自己也不曾有頭緒,她竟能給自己提議,難不成這又是巧合呢?
她注視著尹荷的表情,等著她開口回答自己的問題,盡力捕捉她臉上一點微小的表情變化,試圖從中察覺出什么。
然卻見尹荷突然笑著搖了搖頭,笑容中夾雜著一絲無奈的對她道:“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也只是從前聽人說起,有的暗號可能是象征著地名,就像是元宵節里的燈謎一樣。奴婢只是想著這暗號既然在這個時候被說出來,那么也定然有什么十分重要的含義了。”
元宵節,燈謎……蘇芮然聽了她的話突然開始若有所思起來。
一流水準銀川,一流水準銀川……若真是按照燈謎的思路來猜想,那么這應該是拆開的字才對。一、流水、準銀川,一流、水準、銀川……她在腦海里反復拼湊組合著這幾個字,突然間便有了答案。
不錯,是一流水準、銀川,這下就對了。
她恍然大悟,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尹荷依舊是一臉疑惑,忍不住好奇追問:“小姐這究竟是何意啊?小姐到底想到了什么?”
“是淮泉。”蘇芮然解釋道,“一流水加準便是淮字,而銀則是白,川則是水,這二者加起來也就是泉字,如此將它們合并在一起可不就是淮泉嗎?”
“原理如此經。”尹荷恍然大悟,突然間又明白了什么,頓時道,“小姐,奴婢知道了。這城中帶淮泉二字的,就只有西街的淮泉廟了。”
蘇芮然點點頭道:“不錯,正是淮泉寺。”尹荷所言正是她心中所想,何況當時賞蘭之時她只瞧見了阿容,并沒有瞧見其它可疑人。現在唯一需要再確定的,就是這句話到底是誰對誰說的。若是阿容對鬼面人或是鬼面人對阿容都無妨,那么很有可能鬼面人的謎底就在這淮泉寺中,恐怕其中還包括南宮凌為何要隱瞞自己的答案。
可是現在卻依舊還有另一種可能,若是南宮凌和阿容有意隱瞞了鬼面人的存在,那么又怎么能斷定當時沒有第三個幫手在場呢?若是還有另外一個人,那么這淮泉寺與鬼面人之間的關系恐怕又要另行商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