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宛心從小山上下來的時候,還有些惴惴不安,她是真的不知道那個小船上的人是不是看見她了。如果,真的被人發現她竟然偷窺了一個裸著上半身的人,這……這也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
不過,那個人在那藍天碧海之中,真的是猶如畫中的風景一稗,讓人絲毫移不開視線。想到此,她的臉又燒了起來。
哎,別亂想了,趕快回到那個院子中才是上上之策。就當自己從來也沒有出去過,那不是很好嗎?
她疾步如飛地回到了自己住著的那個院子,這才發現殷長風同燕九兩個早就回來了。
“宛心,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有擔心你!”燕九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好說,“你要出去怎么也不留一個字條?這兒人生地不熟,如果出點什么事,你讓我如何同你父母交代?”
莫宛心并沒有同燕九爭辯什么,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唇邊帶著一絲笑意,她知道燕九之所以會發這樣的火,無非是因為擔心自己。
燕九還在喋喋不休,殷長風卻已經無心聽兩個小兒女之間的絮絮叨叨了。他沖著莫宛心比了一個姿勢,表示自己先走一步,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一早上的就被女王拉過去,東拉西扯,無非就是想要探知他的底細,想弄明白他為什么會回到赤焰島,他究竟意欲何為。可是,雪蕓姬為什么單單喊上了燕九同他一道,而并沒有喊上莫宛心呢?
是因為她已經對燕九起疑了?不該啊!燕九的容貌雖然有幾分像以前的赤焰王,但也只是幾分而已,并沒有像到足以引起外人的懷疑。
哎,看來,他是該好好的想想了,千萬不要事情還沒有辦成,幾個人就折在赤焰島。
殷長風回房去靜思去了,可院子里的燕九還在不停地說著莫宛心。
時間一長,莫宛心自然也是有些不耐煩,但是,她并沒有同燕九吵架的意思,而是上前一步,拉住了燕九的手,道:“燕大哥,別生氣了,我不是一點事情都沒有嗎?我也不是故意的,左等你們不回來,右等你們也不回來,這才決定出去透透氣,散散心。這赤焰王庭風景還是蠻特別的,這才耽擱了。可是,你該對我的武藝有信心才對啊。我這不平平安安地回來了?最多我答應你,以后絕對不這樣了。好不好?”莫宛心柔聲細語的,就算是被人吼,也是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
燕九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這番長篇大論有不妥的地方,自己怎么就失控地對著莫宛心吼了呢?
“宛心,我……對不起……我是真的擔心你啊!”燕九伸長手臂,將莫宛心攬入懷中,下巴磨蹭著她的發頂,柔聲道:“若是以后我再像剛才那稗吼你,你也千萬不要客氣,吼回來就成。我是腦袋發熱了,居然會這么說你。”
“燕大哥,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是出于擔心我。如此將我放在心上的一個人,我怎么會怪他呢?你放心,以后我不會自己一個人走出院子的。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指不定有什么危險就潛伏在周圍呢!”莫宛心笑笑地說,腦海中卻突然出現了那個小舟上的男人,即使隔著那么遠的距離,即使那人與風景融成了一幅畫,她也能夠感受到那個人身上的危險氣息。所以,她今日還是遇到了危險的。
“宛心,你真是太好了!只是我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看著這片陌生的土地,一時又找不到方法去尋找到我的身世,有點心浮氣躁而已。”燕九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覺得或許自己心底的期望影響了自己的情緒吧。
“燕九,是不是女王做了什么事,讓你難受了?”
“沒有,她只是跟義父東拉西扯了半天,卻說了一些沒有任何意義的話。我想著你,便有些心急了。”
“燕大哥,很多事得一步一步來,急是沒有用的。按照我的判斷,我們最首要的就是要弄明白赤焰王的生死之謎。我想這總有蛛絲馬跡可循。燕大哥,你千萬別著急。”
“我并不著急,只不過,我想盡快找到足以證明我身份的憑證,也好早日回歸大玥朝,親自上莫府去向你父親提親。你該知道我對你的這份心思。”
“我當然知道,可是,燕大哥,赤焰王已經不在了。你的身份,如何才能得到承認呢?你可有想過,女王不會輕易承認你的身份,她甚至會對你起殺心的。”
“我知道……”燕九整個神情都萎靡下來,仿佛是泄了氣的皮球一稗,而且,他看似滿不在乎的外表下,其實深藏著他不想泄露給外人看的悲傷和失望。
“對不起,燕大哥,我知道那人極可能是你的……”
“不用說了,我的父親唯有義父一人。那人自我小時候就將我拋棄,我不承認那是我的父親。”
“你該聽你義父所說,他是為了你好,才將你送出赤焰島,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該對逝去的人有怨懟,否則,他即使是在地底下,也會于心不安的。”莫宛心柔聲勸解道。
“我當然知道了,宛心,我懂的。你看我似乎是不在乎的樣子,那是因為我不相信他已經不在了。即使,他真的不在了,我也要找到他的遺體,為他好好安葬。”
“燕大哥,這才是我認識的燕大哥。我會幫你的!你放心,即使你找不回你的身份,我也會和你在一起的。這次回去以后,無論如何我都要跟祖父攤牌,告訴他,這輩子我只嫁你一人,不會再有別人了。”
“宛心,我燕九何德何能?竟然有你愿意相陪終身……”
“燕大哥,你何必妄自菲薄,你以誠心待我,我自然亦是以誠相待。”宛心淺笑倩兮,溫柔以待。
“宛心!”燕九自小無父無母,跟隨義父殷長風一起長大,他還從未曾體會過如此柔軟溫暖的情感,自然是感懷良多。
“今日,那女王請你們過去,可有說什么嗎?”
“也沒說什么,東拉西扯一大堆,無非是試探義父知道些什么而已。”
“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會不會對你們不利呢?”
“義父手中掌握著什么,那是她非常忌憚的東西。因此,她輕易不會拿我們開刀。這一點,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籌謀好了,義父心中有數的。”燕九知道,如果義父不是手里有讓女王想要的東西,他們此刻怕是已經被送入赤焰島的黑牢中了。
“原是這樣啊!我就在想她如何能容忍我們呢?”莫宛心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散去了一點。
“宛心,你剛才去了哪里?”
“我……我在王庭之中到處走了走。”她不敢說出自己去了王庭的小山,怕泄露了自己的行蹤,最后被揪出來偷窺的事情。
“王庭中有什么景致好的地方嗎?我們可以一起去走走。”
“也沒什么,再如何,也比不過大玥朝的景致好吧!”她才不會說那小山上的景致極好,也不會說不但景致好,人也可以入畫。
“那我們再一起出去走走吧?”燕九興致很高。
“好……好啊!”莫二小姐原本不想答應的,但是又覺得就這樣拒絕燕九有些不是很妥當,因此,就答應了下來。
兩個人緩緩漫步在王庭之中,來往的內侍和宮女都沒有阻攔他們的意思,任他們在王庭中隨意來去。
就這樣走著,走著,忽然,有人迎面而來。
莫宛心定睛細看的時候,驚愕地發現那款步而來的人居然就是早上在那一葉小舟之上的那個人。只不過,彼時那人赤著上身,此時卻華麗的衣冠加身,顯得無比的尊貴和英武。如果不是她對海上的那一幕印象深刻的話,她怕是根本就不會想到,這兩人是同一個人。
海上的那人,自由自在,瀟灑不羈,面前的這人尊貴無匹、俊美無雙。
這樣矛盾的兩種不同的特質糅雜在同一個人的身上,更加顯得神秘而吸引,讓人有一窺究竟的沖動。
那人原本大步往前走,可當他看到燕九和莫宛心的時候,腳步明顯緩了下來。
當他們終于走到一起的時候,那人停了下來,斜睨著對面的兩人,淡淡地問身邊的雪竹,道:“那是什么人?”
“啟稟主人,那是女王的客人,女王說讓好生伺候。”雪竹小聲地在他耳旁說道。
“客人?我如何不曾得知這幾日竟然有貴客臨門。”他說著話,眼神在燕九同莫宛心身上轉了一圈,尤其停留在莫宛心身上的時間比較長久。
莫二小姐自從將面前的人認出來之后,就一直低著頭,不敢抬眼去看人家,生怕被人認出來。雖然,她知道她在小山上的時候并沒有被對方看見,但是心里還是虛的。
燕九則站定了,也在打量對方,他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就不好做什么反應,可是他對那人放肆的眼神很是不滿。如此直愣愣盯著人看,顯得那人非常的無禮和傲慢。
“也就是昨日里才上島的,主人您那個時候已經出海去了,自然是不知道。他們一起來的有三個人,這兩個,還有一人年紀大一些。”雪竹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地告訴了她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