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bào)恩?”她臉上一片迷茫,無意識地重復(fù)著他的話。
“對,報(bào)恩!你心中的悸動不過是因?yàn)楦屑ざ眩瑢Σ粚Γ俊毙∧穆曇舻偷偷模瑴厝岬模瑤е灰撞煊X的誘哄。
“小墨,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要救他,一定要救他!你有辦法的,對不對?”
看著她臉上充滿了希冀的表情,他心中忽然一軟,“好吧!我?guī)湍憔人 ?
“小墨!”她破涕為笑,燕九終于有救了。
“主人,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他將一個小瓶子放入她的手中,“燕九之所以高燒不斷,應(yīng)該是傷口發(fā)炎所致,這是消炎藥,應(yīng)該能夠救他一命。”
“謝謝,小墨!謝謝你!”話聲剛落,她的人就倏地從墨鑰空間消失了。
小墨愣在當(dāng)場,原本還想說的話噎在喉嚨口,良久,他才自言自語道:“走得還真快,也不問問欠我人情要怎么還!”
正在假寐的向良玉聽到房間里傳來輕微均勻的呼吸聲,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見莫宛心靠在椅背上,腦袋耷拉著,顯然是累得睡著了。他站起身,盡量放輕了動作,一步一步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她的身邊,深怕將她吵醒了。
他緩緩蹲在她的身前,默默看著她,她的眼睛微微閉著,長長的眼睫毛扇貝一樣排列著,眼下有隱隱的青痕,臉上有無法掩飾的倦容,顯示她一天的疲累和憂心。
忽然就覺得有心疼滿溢胸間,這種情緒包圍著他,讓他只想將她擁入懷中,替她擋風(fēng)擋雨,替她擔(dān)心焦慮……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越陷越深,但根本無法用理智去控制自己的情感。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就好像明知道前方是流沙,會將人吞噬,他卻還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等待他的,是可以預(yù)料的滅頂之災(zāi)。
她在椅子上轉(zhuǎn)了個身,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顯然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穩(wěn)。
伸出雙手,他想將她抱到東廂房讓她好好地睡上一覺,但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倘若他因此而吵醒了她,她一定不會愿意再睡的,還是讓她就這樣小憩一會兒吧,他解下身上的袍子,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
向良玉炳頭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燕九,燕九臉上的潮紅未散,顯然仍舊處于發(fā)熱的狀態(tài)之中,便彎腰替對方換了一塊濕毛巾。不知道如此做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總也算是聊勝于無。
他并不希望燕九有事,雖然之前兩個人曾動過手,但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有的,也只是誤會罷了!他看得出,燕九非常在意莫宛心,應(yīng)該是對她有情吧!那么,她呢?在幾次三番被同一個人搭救之后,是否也真的喜歡上了她的救命恩人?可巧,每次他都是那個晚了一步的人,是不是他與她之間真的就是有緣無分呢?
他退回自己的座位,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覺得這一刻是如此靜謐安穩(wěn),躲在他的外袍底下的她是如此嬌小纖弱,清麗絕倫。
忽然,她濃密的睫毛像蝶翅一樣輕輕顫動起來,他看她就要醒來,連忙調(diào)開了視線,不再盯著她的睡顏不放。
莫宛心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下意識地握緊右手,感覺右手中正握著小墨給的那個瓶子,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她慢慢坐直身子,身上披著的外袍緩緩滑落下來,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向良玉的那件袍子,這才想起這屋里邊還有一個人存在。這,她要怎么解釋藥瓶的出現(xiàn)呢?
“向先鋒,你能不能幫忙換些水來?”她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將他支開,然后趕快將藥給燕九喂下去。
想不到莫宛心竟然會理睬自己,還同他說了話,向良玉的心里緩緩舒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她不理睬他,把他當(dāng)成一個陌生人看待。現(xiàn)在,她愿意找他幫忙,是不是說明她并沒有真的厭惡了他?
見到向大公子遲遲沒有回答,她還以為他不愿意被人使喚,“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來。”
“我什么時(shí)候說過我不愿意?你就是這么揣度我的?看來,我在你心中真是沒有留下什么好印象!”他嘆了口氣,站起身端了水盆就要出去。
“你的衣服!”看到他回過頭來訝然地看著她,她小聲道:“夜里冷,去井臺取水怕是更冷了。”
聽了她的話,他難掩開心,爽朗一笑,單手從她手里接過自己的衣服,隨意地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調(diào)侃道:“你還能關(guān)心我,這真讓人感到欣慰。”說完,也不等她有什么反應(yīng),邁步走了出去。
她其實(shí)根本沒有心思去回想他到底對她說了些什么,見人走了,她立刻將小墨給的藥瓶拿了出來,擰開瓶蓋,倒出了幾顆藥。這藥與她往常所見的藥丸大相徑庭,她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從空間出來得太急了,并沒有問清楚這藥該怎么服用,一次用幾顆。但此刻已經(jīng)太遲了,如果再回去空間,這一出一進(jìn)必然會耽誤燕九的病情。
她倒了一杯清水,手里攥著那幾顆藥丸,來到床榻前。看到燕九躺在那里,臉色依然紅紅的,她伸手在他的額頭一探,還是燙得驚人。將杯子放到了床邊的小幾上,她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來半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取過水杯,試圖先喂一口清水給他。可是陷入昏迷中的燕九牙關(guān)緊咬,一口水喂進(jìn)去,大半都流了出來。
莫宛心看著手里的藥,不知如何是好!這水都喂不進(jìn)去,藥如何能讓他吞下去?想想向良玉怕是隨時(shí)都會回來,她要如何解釋自己足不出戶就有了救命的良藥?
情急之下,她將心一橫,將幾顆藥全部放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她將自己的唇貼上了他滾燙皸裂的唇瓣。費(fèi)了很大的勁,她才把那幾顆藥喂進(jìn)他嘴里,又喂了幾口水給他,終于讓他把藥給吞了下去。
將他的身體慢慢放倒在床榻上,重新將濕毛巾敷在他的額頭,她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可是,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一直跳個不停,臉上緋紅一片,就像是她也被他傳染了高熱一樣。
就在此時(shí),向良玉推門進(jìn)來,走到她的身后,低低地聲音道:“宛心,涼水換好了。”
“嗯,你放那里吧!謝謝你了。”她背對著他站著,都不敢回頭,生怕他看出她的異樣。
他卻并不懂她的心思,只想靠她更近,能與她好好溝通,將之前自己莽撞的行為補(bǔ)救回來。
“燕掌柜好些了嗎?”他站到她的身邊,一同望著床榻上的燕九。
“恩,好些了。”她低下了頭,并不想讓向良玉看到她臉上還未褪去的紅暈。
他忍不住炳頭看她,卻疑惑地蹙起了眉頭,手不自覺地伸向她的頸項(xiàng)。
“你做什么?”她以為他是故態(tài)復(fù)萌,又要對她行不尊重之事,因此,急急倒退了一步,柳眉倒豎,怒目圓睜地質(zhì)問于他。
“我沒想做什么!”他看到她過激的反應(yīng),才知道她又誤會他了,無奈道:“宛心,我不會再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你相信我!我只是,你的傷口怎么,怎么消失了?”
莫宛心抬手一摸自己的頸項(xiàng),那里非但沒有傷口,而且皮膚光滑緊致,根本就沒有受傷過的痕跡。是小墨好心辦了壞事!她心里有被揭破的惶恐,但頭腦卻在飛轉(zhuǎn)。拿定了主意之后,她并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將自己的衣領(lǐng)慢慢豎起,掩住了白皙如玉的頸項(xiàng)。
“宛心?”他還在等她的答案,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白天的時(shí)候,他明明看到她脖子上的傷口還有血滲出來的。
“你很喜歡追根究底么?還是說你很喜歡盯著別人的脖子看?”她覷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
“宛心……不是……我……我沒有!”向良玉被莫二小姐的這一眼,瞪得有些心虛,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虛些什么,但總覺得不是很好意思。
“你說你沒有?那你倒是告訴我,什么時(shí)候你我之間親近到可以直呼對方的名字了?”她仿佛是抓到了他的七寸般,在言語上趁勝追擊。
“宛……莫……你,你別顧左右而言他!”他雖然窘迫,但到底不是尋常之輩,還是能夠看出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樣。
“什么叫做顧左右而言他?我只是并不覺得自己有向你解釋的必要罷了。不過,看在你剛才幫了我的份上,我就好心地為你答疑解惑。首先,我的傷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樣嚴(yán)重,洗干凈周圍那些血漬之后,其實(shí)真正的傷口很小,不易察覺。第二,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我父親曾經(jīng)收留過一位閆大夫在莫府住下,他雖然名氣不顯,但其實(shí)醫(yī)術(shù)非常高明。他在我落水磕破額頭之后,曾經(jīng)給過我一瓶秘制的傷藥,敷在傷口,無需太多時(shí)間,就能愈合傷口,不留痕跡。你看,我額頭的傷是不是也看不見了?”她撩高了額發(fā),給他看之前額頭的那個傷口。
向良玉仔細(xì)看了一看她飽滿的額頭,的確如她所說,那里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次我受了傷,你給我的那瓶藥又被我一氣之下摔了!我只好將上次用剩的那些藥全部抹了上去,想不到,效果還是出乎意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