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沫疲倦地陷入昏睡之中……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墨香和墨痕都在沉睡,而她陪嫁的丫頭基本都死了,剩下的也只有幾個不能進屋子的粗使奴婢和針線房里做活的水袖,她原以為身邊會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哪知道她剛剛起身,外面就傳來了聲音:“王妃,王爺派奴婢們來伺候王妃……請問奴婢們可以進去么?”
蘇惜沫微微有些驚訝,一定是昨日那林管家安排的吧?想那沐豐夕也不會這么好心,還安排丫頭伺候她。
蘇惜沫應了一聲,們就被打開,四個丫頭端著洗漱用具走進來,規規矩矩地給她行了禮,然后才伺候她梳洗。
梳洗完畢了之后,蘇惜沫才問道:“你們……是專門來伺候我的,還是……只是臨時過來的?”
“王爺吩咐,奴婢們以后就負責伺候王妃!”
蘇惜沫點點頭,問道:“你們各自報一下名字吧……”
“請王妃賜名……”四個丫頭齊齊跪下,恭敬地道,規矩就是如此,跟了新主子,就得由主子賜名,以顯示她們會忠于新主!
蘇惜沫一愣,道:“可是……你們的主子還是王爺……”
蘇惜沫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這名義上是來伺候她的,是不是還順帶著起監視作用?所以她是不能拒絕的吧?就說端親王不是個省油的燈,不可能完全信任她一個外人在他身邊晃悠,況且他還知道了自己和沐自成私底下見過面!
八成是懷疑她成了沐自成的奸細了吧?嗯……其實若是她,她也會懷疑,婚前被對手秘密召見,他們彼此又不算知根知底,怎么可能全然信任?那不是信任,那是愚蠢!
蘇惜沫沒有再多說什么,便道:“既然如此,你就叫連翹,你是白芷,你是茯苓,你是赤芍……”
她這個人懶得思考,所以就用自己熟悉的幾種草藥名稱來命名幾個丫頭了,反正左右她們都是別人的人,名字好記就可以了!
幾個人丫頭連忙叩謝:“奴婢們拜見王妃,謝王妃賜名……”
蘇惜沫擺擺手,道:“我們大家就心照不宣好了,我對你們的要求很簡單,伺候好我的生活起居,不要隨意干涉我的事情,至于王爺要你們做什么,我也不會關心!”
這些丫頭不會是她的心腹,只要負責做好她們該做的事情,至于是不是來監視她的,她也只能聽之任之,反正她不會做什么對端親王不利的事兒,她的目標只有沐自成和杜家的人!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都低下了頭,蘇惜沫也沒有理會她們的心思,只道:“我餓了,去準備早膳吧!”
幾個丫頭這才起來,各自去忙活了,蘇惜沫去偏屋看了一下墨香和墨痕,這兩個丫頭如今睡得沉沉的,若不是還有呼吸的脈搏,就和死人沒兩樣,但愿一個月之后,兩個丫頭能徹底忘記昨晚的噩夢!
過了一會兒,小冷和小桃過來了,小桃這丫頭的確與眾不同,她年紀雖小,心性卻堅強的很,明明也看到了昨晚的慘況,卻愣是半分被嚇到的樣子都沒有,依舊一臉超越年齡的成熟和冷靜。
“王妃,墨香和墨痕為什么睡著了?”小冷好奇地問。
蘇惜沫笑著道:“她們對昨夜的事兒太害怕了,我就給她們服了忘憂,要沉睡一個月之后才會醒來,然后忘記昨夜的事兒,否則這兩個丫頭非得嚇出毛病來,以后也不敢再見端親王了!”
“原來如此啊,那小桃你怎么都不害怕?”小冷捏了一下小桃還有些肉呼呼的臉。
小桃躲開她,道:“有什么好怕的,王妃把我從杏花村救出來之前,我們村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而且死狀極慘,瘟疫比刀劍可怕的多!”
因為瘟疫爆發的時候,你連躲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躲,那些殺手被殺是因為他們先要殺人,殺人者仁恒殺之,沒有什么好不甘的,可是杏花村的村民,她的親人,沒有犯任何錯誤,卻要死于人為的瘟疫!
小桃的眼里爆發出尖銳的恨意,她一定會找到那些人,為親人復仇的!
岑小冷也聽說過杏花村的疫情,看到小桃這么可憐,心生不忍,拍拍她道:“可憐你了,幸而你能逃出生天!”
小桃露出微笑,道:“那要感謝王妃,沒有王妃,杏花村已經成為廢墟了,我也不可能活下來!”
蘇惜沫挑眉,倒是沒想到小桃還是個知恩圖報的,畢竟她救她也不過是順便而已,而且自從把她從杏花村帶回來之后,一直也只是安排她當自己的藥童,說起來真是有些愧對她了!
蘇惜沫露出暖暖的一笑,道:“小桃,過幾日我陪你回杏花村給你爹娘上柱香吧……你自打出來之后,還一直沒回去過呢!”
小桃眼里閃過一抹痛色,鼻子一紅,道:“好,多謝王妃……”
“好了,別難過……你答應過你娘要好好活著的!”蘇惜沫并不習慣安慰別人,所以說話的時候,表情稍稍有些僵硬。
還是小冷打破了這副傷感的場面,道:“王妃,你一直在睡覺,一定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么熱鬧的事兒了吧?”
“什么事兒?”蘇惜沫驚訝地問,她睡得太沉了,也的確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新鮮事兒!
小冷笑著道:“還不是王爺做的好事么,他竟然讓人把昨夜那些殺手尸體抬出去,還寫了狀子狀告九門提督,京城營衛,京兆尹……非要人家還他一個公道,說那么多殺手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闖入端親王府,破壞他的新婚之喜,分明是這些負責京城安全的衙門失職,有意要置他于死地!”
蘇惜沫一愣,沒想到端親王竟然能明目張膽地打皇上的臉,幾百號殺手涌入京城,就算不是皇上直接派過來的,也必然是有心要讓他們行兇,沐豐夕這么做,就是故意要讓皇上下不來臺了!
不知道沐自成聽到這件事的時候,臉色是怎么樣精彩紛呈,沐自成一向喜歡背地里使陰招,沐豐夕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就是要把上不得臺面的事情搬到臺面上來,就算他告不成,也能讓皇上狠狠地丟一把臉!
蘇惜沫輕笑出聲,道:“看來咱們王爺還是挺威武的,那可有衙門受理此案?”
“怎么可能有啊,他告的可都是皇上的人!”岑小冷憋著笑說,端親王真是混的令人哭笑不得。
蘇惜沫卻道:“皇上肯定會受理的,否則他的臉面往哪里擱,恐怕有人要倒霉了!”
“王妃,可以用膳了么?”茯苓過來問道。
蘇惜沫摸摸肚子,道:“小冷,小桃,今兒你們就陪我一起用膳吧,哎……還不知道王府的廚子手藝如何呢!”
小冷和小桃自然樂意,她們并不是蘇惜沫的侍女,所以也不講究什么上下尊卑,可是茯苓等人卻有些看不過去,覺得王妃不該自降身份,和她們一塊用膳。
四個丫頭將菜擺好,蘇惜沫便招呼小冷和小桃一起吃,福林幾人對視一眼,卻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眼里有些不贊成的意思。
吃罷之后,蘇惜沫打發小冷帶小桃去玩,自己卻對那幾個丫頭道:“很好,你們今日的表現我很滿意,雖然你們不贊同我的做法,卻不干涉,以后都這樣,大家就能愉快地相處!”
“是,奴婢遵命!”四個丫頭齊聲喊道,心卻拎了起來,王妃原來是故意要試探她們,若是今日她們出言制止王妃,是不是會被她退回給王爺?
蘇惜沫又問道:“你們可知王爺在哪里?”
“奴婢們不知,王爺一向行蹤不定!”白芷開口回道。
蘇惜沫點點頭也沒怪她們,端親王雖然身中劇毒,但是還是能走能跑的,只是不能運行真氣罷了,想去哪里誰也管不著她,她只是想知道一下這個人到底什么時候才想起來要解毒!
剛這么想著,卻聽到外面響起通傳聲:“王爺駕到……”
蘇惜沫一愣,真是說曹操曹操,來的可真是及時,蘇惜沫只好站起來,走到門口,規規矩矩地給沐豐夕行禮:“王爺……”
端親王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她,蘇惜沫撇撇嘴自己站直了身子,然后看到他大喇喇地坐了下來,然后又揮揮手斥退了四個丫頭,她才知道他是來找自己有事兒的!
“本王的毒,你能解么?”沐豐夕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對待蘇惜沫,也從來是命令式的語氣。
蘇惜沫覺得自己現在怎么也是他名義上的王妃了,大家平起平坐,干嘛要擺出一副他才是老大的嘴臉來?
不過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表面上她可不敢跟端親王叫板,萬一他發起瘋來把自己當蘿卜白菜給切了,她找誰哭去?
所以蘇惜沫十分恭敬地笑,道:“命懸一線乃是專門針對王爺這樣的絕頂高手配置的奇毒,只是我很好奇,一般人中了這樣的毒,不需一炷香之后,就會毒發身亡,王爺是怎么壓制毒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