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廟中一片的寂靜,蕭梓潼緩緩走著,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落葉上,發出“簌簌”的聲音。
紫韻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今日的小姐本來還是好好的,怎麼一回去便是那副樣子,看得她都有些心驚。
終於停在了門前,蕭梓潼看著那緊閉的房門,道:“紫韻,去打開。”
紫韻聞言,只有聽從,推開門進去,屋子裡香味瀰漫,那硯臺上供奉是蕭家的祖宗牌位,蕭梓潼踏進屋子,目光一一掃過,面上全是淡然。
這個地方她很少來,前世少,今世她更加不想進,這個給人陰森詭異的地方,母親都願意待,卻不願意回到相府,呵呵,母親到底是有多恨相府呢?
正這樣想著,卻又個聲音傳出來:“是何人這時候過來?”同時一個嬤嬤樣的人出現在二人面前,見到蕭梓潼,那嬤嬤面上露出驚訝,才緩緩道出兩個字:“小姐。”
蕭梓潼不想跟她耗,單刀直入的開口:“母親呢?”
安嬤嬤聽到她的問話,才清醒過來,急忙道:“小姐找夫人,奴婢這就去通報,這就去通報。”
這樣說著,又飛快的進去,不多時,又出來迎了蕭梓潼進去。
一進內室,蕭梓潼便覺得有些壓抑,但是她的目光從周圍的那些個陳設看過去,面上又露出了一絲嘲諷。
李氏穿著一件單衣,跪在面前的佛像前,捻著念珠,閉著眼睛嘴裡在念著佛經。
見此,蕭梓潼兀自找了個地方坐下,就這麼靜靜的瞧著她,卻又什麼都不說。
終於,就這樣過了小半個時辰,李氏才睜開眼睛,在安嬤嬤的攙扶下起了身子。
她轉過頭,看見蕭梓潼就那麼死死的盯著她,心裡驀地一跳,隨後卻又緩緩坐下,又是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今日來,所謂何事?”
蕭梓潼聞言一笑,這就是她的母親,幾年未見,見面第一句話不是問過得如何,有沒有受委屈,而是問所謂何事!
她面上的那絲嘲諷瞧在李氏眼睛
裡,李氏覺得訝然,當年那個繞在自己膝下的小孩子如今已經成長到這麼大了,此刻正用那種使她最懊惱的神情將她瞧著,一時間,李氏有些惱火。
蕭梓潼移開視線,緩緩開口,聲音不鹹不淡,她道:“我說今日來是看看母親您過得好不好,您信嗎?”
說罷,她一擡頭,看著李氏,李氏頓時有些說不出話。
蕭梓潼還是笑,不等她回答,又是環顧了一圈這屋子,道:“看樣子是過得不錯的。”
被她的反應搞得滿是惱意,李氏皺著眉頭,道:“有事便說,你這大半夜找來,若是來廢話的,便可以出去了……”
“母親!”
李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梓潼的這句“母親”給生生打斷。
她瞧著李氏,道:“母親可曾忘了,這裡是家廟?我是蕭家的嫡女,自然是想來便來得,想走便走得,到是母親你,儼然將這裡當成了你自己的住所,且裝扮成這副樣子,不知道誰才該出去?”
她這話說得極其無禮,聽得紫韻跟安嬤嬤心中一跳,剛想要阻止,蕭梓潼那有些陰森的目光便從她們面上掃過,隨後又繼續道:“母親,您不要露出那副氣惱的樣子,您不是說了要清修,才搬到這裡來的麼?這麼多年,您打著爲蕭家祈福的名義躲在這裡過清閒日子,反倒像是別人欠了你一般?”
蕭梓潼站起身子,伸出手,一一拂過屋內的擺設,道:“瞧瞧,這裡的東西哪一點比相府的要差?母親,你是真的看破了紅塵又何必在意這些個紅塵俗事?你若是真的能捨棄你的地位,你爲何不去了那永寧庵,還斷的徹底一點?”
李氏此刻面上已經開始發青了,她死死的攥住自己的手,盯著面前這個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
可是對方卻絲毫沒有要住口的意思:“你只是想要躲開那些個令你煩心的事,卻又不想自己的地位被其他人給佔了,所以便逃避至此,是麼?”
蕭梓潼最後的那句“是麼”拖著長長的尾音,像是一把錘子
一下一下的敲著李氏的心。
李氏此刻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道一句:“放肆!”
“我自然是放肆的,這麼挑破了母親內心的想法,著實是大逆不道啊……”語氣哀嘆的說著這樣的話,隨後她話鋒一轉,又直視著李氏,道:“可是對於一個生了我,卻不會保護我的母親,我可想不出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孝敬您!”
說到最後,蕭梓潼的眼神裡全是慍怒,李氏瞧進了她眼睛裡,有些恍惚。
蕭梓潼將這些個話都說出來,自己也覺得有些疲憊,她轉過身子,背對著李氏,語氣恢復到平靜,開口:“今日來,我便是想告訴母親,您逃避的那些個事,我可不會逃避,蕭天燁,許氏,這些個人,我都不會放過,到是母親你,要一直這麼明哲保身才行呢,否則我的利爪要是傷到了您,我可不會內疚呢。”
說罷,便攏了攏衣服,向著外面走去,而李氏則是從她的話帶來的震驚中醒來,急忙起身,衝著她的背影喊一句:“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
蕭梓潼站在家廟外,再次回頭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往回走。
從此以後,她不會再顧忌任何人,任何事,只要是負了她的,便要將一切都償還回來,那些個試圖阻擋她去路的,那便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她今日來,不是爲了尋求一個答案,而是爲了告訴自己,若是再軟弱,便會落得李氏這個下場,失去女兒,整日逃避度日,當真是生不如死!她來便是爲了了斷雜念!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心可一定要狠起來才行,獠牙也一定要鋒利起來才行!
這時,跟在她身後的紫韻怯生生的開口:“小姐,你今日怎麼能跟夫人那麼說話呢?”
聞言,蕭梓潼頓了一下,卻又快速恢復如常,繼續走著,只是丟下了一句話在這黑暗的夜空中盤旋。
她說:“我今日可不是來找母親的,我只是來找另一個可能的自己,而現在,她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