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下正值晌午,烈炎當(dāng)日,陳琰難得有心情在書房里練字,卻被來人的匯報擾了興致。
“殿下,明親王來訪。”
陳琰有些厭煩,不知他這皇叔又來做什么,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筆,緩緩道:“嗯,知道了。”
明親王一進(jìn)來,便見陳琰氣定神閑的坐在那里,也不起身迎接,當(dāng)下冷哼一聲。
“真是皇叔的好侄兒,見到皇叔都不問候一聲。”
陳琰挑了挑眉,“皇叔上次不是說我不懂禮數(shù)嗎?我回去想想,覺得皇叔說得有理,也便保持下來了。”
“油嘴滑舌。”明親王一邊說著,一邊端詳起柱上的茶杯來。
金絲勾勒杯沿,茶盞小巧,有一條黑爪金龍盤旋而上,整個透露出一股子精致。
“這是皇兄之前賞你那個什么什么族進(jìn)貢的?”明親王問道。
據(jù)他所知,每年這種工藝品能拿上來三套便已是頂天,但圣上偏偏賞了陳琰一套,其意義不言而喻,思及至此,明親王連看向陳琰的目光都有些狠厲。
陳琰不愿理會他這個皇叔,但對方偏偏不如他的意,責(zé)問道:“怎么好幾次來不見麗姬出來?”
陳琰心下疑惑明親王怎么不知麗姬已死的事,還是在這里不懂裝懂。
“本王上次就沒見她,哼。這女人真是見異思遷,本王好歹是她……”
“皇叔,麗姬在前幾天暴斃了。”
陳琰說這話的時候一直觀察著明親王的神情,生怕錯露一絲變化。
“什么?暴斃!”明親王驚訝的站了起來。
隨即又怒道:“陳琰,本王把最疼愛的美姬給了你,你就是這么照顧的?”
“皇叔此言何意,麗姬她身體有恙,人死皆是天命,怎么到我這來,便是照顧不周了。”陳琰自然不會給明親王這個安插罪名的機(jī)會。
明親王此時的神情有些哀痛,“什么癥狀可查清楚了?”
陳琰看著明親王的一舉一動,確實(shí)是常人得知重要的人死后的正常反應(yīng)。
但這并不排除,他這個皇叔演技變好了的可能……
“第二日下人打掃房間時發(fā)現(xiàn)的尸體,便立刻就給埋了。”
“皇侄兒這個處理真是隨意啊。”
陳琰眸中倏地變冷,硬聲道:“美妾就是美妾,無論誰給的也改變不了她的身份。怎么?難道皇叔是希望我以葬我六皇子妃的架勢,去送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妾嗎?”
“你!”
轉(zhuǎn)而,他怒氣盡失,反而笑了起來,“皇侄,本王在大牢里一定會好好招待你那心上人的。”
陳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絲毫沒注意到自己下筆的力度已經(jīng)穿透了紙面。
還是翟鑾進(jìn)來提醒,“殿下可是有心事了?”
陳琰垂眸不語,只是看著上次翟鑾交給他的玉佩。
翟鑾以為陳琰不想說話,正要退出去時,便聽對方開口:“你說明親王來我這詢問麗姬是為何?”
翟鑾頓住,疑惑地看向陳琰。
“他的一切行為舉止與往常無異,神色變化夜盡在常理之中,但就是太正常了……”
“殿下的意思是,太正常,所以顯得不正常?”
陳琰點(diǎn)頭,兀的想起什么,不由得一笑,“或許,是我想多了。”
再次看向翟鑾,陳琰已恢復(fù)往日的平淡,“他只是想確定麗姬在我心中的地位,以及確定麗姬真的死了。”
翟鑾疑惑的看向陳琰。
“不難猜,我府中的人外出走動,與何人來往,都一定要記錄的一清二楚,所以他很難安插人手進(jìn)來,自然無法得知麗姬的情況。”
陳琰頓了頓,將玉佩收好,繼續(xù)道:“還有便是,他與麗姬早有隔閡,二人互相不信任。”
“原來他這三番兩次來訪是為這個。”翟鑾瞬間恍然大悟。
“可明親王是怎么知道麗姬會死呢?”
陳琰見對方自己走進(jìn)了死胡同,解釋道:“如果是明親王下的手,就可以解釋他現(xiàn)在的行為了。瓊極道人說麗姬是被體內(nèi)蠱蟲反噬而死的,我懷疑是他做的手腳。”
“他既然要?dú)⑷藴缈冢潜阋欢ㄊ躯惣е懒怂裁床荒苷f的秘密。”
只是如今麗姬已死,想打擊明親王的這條路是徹底斷了,陳琰覺得有些可惜。
他看了看翟鑾,擺手命他退下。
如今朝堂變幻莫測,一不小心便會陷入萬丈深淵,他和明親王這場仗可以說是剛剛開始。
就是不知,蘇淮怎么樣了。他早就派人進(jìn)去知會過,好生招待蘇淮。只是天牢隸屬于皇帝直屬,只聽皇帝號令,所以哪怕是他,也插不進(jìn)去手。更何況明親王代理朝政,天牢自然會聽他那邊的號令,而剛才對方的那番警告讓他有些擔(dān)憂。
翟鑾剛出來,便見到探頭探尾的阿和。
“你在做什么?”翟鑾突然出聲。
“啊!”阿和尖叫,“你干什么?”
翟鑾疑惑的看著她,明明白反應(yīng)會這般過激。
阿和平靜了下心情,抓住翟鑾,“我,我近日都睡不好覺,擔(dān)心小姐。”
“而且我還總做噩夢,夢見她…………”
阿和越說與難過,竟是掉下淚來,“殿下每次都說讓我安心等著,可我實(shí)在放心不下,翟鑾,你再求求殿下吧!”
翟鑾看阿和哭泣,心里一陣抽痛,但眼下,殿下所做的一切都自有他的安排。
他只能抱住阿和,輕聲安慰著。
此時,京中大理寺。
“大夫,她怎么樣?”
“小姑娘并無大礙,我開個方子,口服喝下后,等燒退了,也便好了。”
蘇淮這才放心,她和小丫被梁石英安排到了這大理寺內(nèi)的一個房間后,對方便被人匆匆叫走了。
蘇淮見梁石英走的著急,神色頗有慌張,心中也明白個大概,恐怕京城又是出現(xiàn)什么案子了吧。
蘇淮剛才洗浴一番,又給傷口上藥,只覺得精神狀態(tài)都好了不少,又去查看了小丫的狀況,似乎比剛才好了不少,也安心下來。
她這幾日經(jīng)歷的可謂是兇險至極,差一點(diǎn)就命喪那個村子了,而眼下她連給自己綁過去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更別提為明月找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