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冬雪,錦好不想再給她一絲一毫的機(jī)會了,因為太浪費(fèi)了。
若是冬雪心里能有一點半點的主子,就該明白,二房和大房萬不能有什么牽扯,更不能一心攀著高枝,不顧主子的臉面,爬上莫錦俊的床。
錦好沉默了許久,壓住心頭的翻騰,面上冷凝一片:“給我找人死死盯著冬雪的一舉一動,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記得報給我。”
她站起身子,又吩咐道:“夫人那里,讓春蘭多費(fèi)點心,小心伺候著,不過讓她莫要流出什么異象,往日里怎么和冬雪相處,還怎么和冬雪相處。”
兩個丫頭應(yīng)了下去,分頭行動,而她眼底漸漸形成了風(fēng)暴:看來前世,她的悲劇,母親的慘死,背后的黑手可真不少!
她倒是愚蠢的沒有看出來。
對莫錦俊這位大哥,她倒是有些看不清的,不過總覺得不是一個會簡單謀算的人,若是單單要母親小產(chǎn),斷不會如此冒險,沾染了丫頭,還讓丫頭有了身孕,這可就是一塊狗皮膏『藥』,這險冒大了,賭注也大了——她不信,莫錦俊花了這么些功夫,圖謀的就只有姚氏的肚子。
不過,不管莫錦俊想做什么,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等,耐著『性』子等。
重活兩世的經(jīng)歷,讓她漸漸地形成一個真理——要么不動手,要么就一次『性』將對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不留蛛絲馬跡,給對手反攻的機(jī)會。
想了許久,就喚了云燕進(jìn)來,讓她安排了可靠機(jī)靈的小廝,時時刻刻監(jiān)視著莫錦俊,同樣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來稟告她。
翌日
金氏就上門了,錦好心里盤算著怕是關(guān)于姚氏就地找女婿的那個所托。
不過,她心里記掛著那八間鋪子脫手的事情,也顧不得害羞。
等到,去了姚氏的房里,才發(fā)現(xiàn)來得并不是金氏一人,還有金翰林,二人這些日子相處的異常融洽,加上金翰林不時的送了些有趣的東西給錦好,對這個表哥,錦好是發(fā)自心里的歡迎。
給了金氏行了禮,又給金翰林問了好。
目光掃過金翰林那一身素凈卻精致細(xì)緞直衣,又瞧了他腰間居然破天荒的多了一條如意絳子系青玉佩,心里一動,這位表哥,雖然出身富貴,但向來簡樸,不太注意衣飾,今兒個卻破天荒的注意了起來。
不由得再次打量眼前這位未來的狀元郎,白凈的面龐,修長的俊眼,渾身的濃濃書卷氣,舉止看起來端是大房得體。
不過錦好卻沒忘記,他那濃濃書卷氣背后的手段,得體背后的厲害,不過這并不妨礙她想與金翰林交好的心思——有這么個厲害的表哥遮著,不好好靠著,豈不是腦袋壞了。
姚氏打發(fā)了錦好在外間招待了金翰林,自個兒留在里間和金氏說話。
錦好圍著金翰林打量了一圈,粲然而笑:“表哥,你今兒個心情很好?”
金翰林沒有在長輩面前的溫文,反而隨『性』落座,溫和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目光似有深意的在錦好身上流連了一番:“表妹,姑母昨日收了娟姨的信,就去了我家。”
語氣柔和,音質(zhì)柔美,目光和煦,便如涼意始起春日里,一抹淡金『色』陽光,慢慢爬上錦好的臉蛋,照的錦好有些臉熱。
收了母親的信,去了姚家?
這話里的深意,錦好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這位就是那現(xiàn)拔的蘿卜!
不得不感嘆一下,原來這女婿還真的如蘿卜一般,滿地都是,品種……還挺不錯的!
錦好小臉紅撲撲的,瓷白的肌膚嫩的幾乎掐出水來,金翰林頓時心中一『蕩』,湊過去,低聲道:“你放心,我……我會對你好的。”
語氣溫柔,心意纏綿。
錦好臉『色』紅紅的瞧了四周一眼,還好丫頭們都忙進(jìn)忙出,沒人注意他們這般的動向,小心的退了一步:“好好說話,靠這么近做什么?”
錦好嬌嗔的模樣,微蹙的小嘴精致嫣紅,落在金翰林的眼里,不由得有些癡『迷』,理直氣壯的道:“我們一向親近。”
錦好一滯,頓時無力,往日里為了討好這位未來的狀元郎,她沒少套近乎,言談之間更是熱情,沒想到今兒個居然成了自己的絆腳石。
金翰林見她只嘟著嘴,不由得展眉而笑,那笑容麗『色』如花,帶了幾分少年特有的舒暢,溫柔道:“你放心,我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斷不會壞了你的名聲。”
說著,放低了聲音,輕輕的說道:“錦好,我很快活,很快活……昨天聽了這消息之后,我快活的一夜都睡不著。”
縱然錦好自認(rèn)為活了兩世,已經(jīng)百煉成鋼,可這等纏綿悱惻的情話往自個兒身上招呼,她那細(xì)白的耳根子也忍不住紅了起來。
但是,想到莫家人的『性』子,她還是抬起腦袋,紅著臉就事論事:“表哥,只怕要辜負(fù)了表哥的一番心意,母親雖然有心,但父親和祖母定然無心。”
她現(xiàn)在可是高價,莫家的人哪里賤賣了,金家雖然不錯,人口簡單,內(nèi)宅安定,家里富裕,風(fēng)氣純良,金翰林更是少年才俊,不過就差了那個勢。
金翰林神『色』一冷,道:“……表妹莫急,這事,姑母自有打算。”
什么叫表妹莫急?說得好像是她急著想嫁他一般。
不過心里卻微微發(fā)苦,強(qiáng)『逼』著自己迎上金翰林的眼睛,神『色』誠懇道:“表哥,我祖母和父親什么『性』子,表哥心里還不明白嗎?這事怕就是水中花,鏡中月。表哥人品高潔,對我多次相助,表哥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上。”
頓了頓,道“只是姑母有心,怕也難成其事。”
金翰林知道她說得是事實,臉『色』有些灰敗,神『色』萎靡了一些,卻還是斗志昂揚(yáng):“事在人為,只要我心誠,斷沒有不能成的事情。”
這個小女子,第一眼瞧見,就讓他心生憐惜,越是相處,越是放不開,原本心里也只是偷偷的想著,還不怎么的難受,可是眼看著,機(jī)會就在眼前,若是輕易放過,那這輩子怕是要懊惱一生了。
他一向心智堅定,定了目標(biāo)就不肯放手。
錦好狠了狠心,又添了一把火:“表哥,這世間很多事情,可不是心誠就能如意,還是請表哥歇了心思,莫要為難了自己,為難了姑母。”
隨即,眼眶子微紅:“都是我命苦,何苦再拖累你們,若是祖母和父親非要將我送進(jìn)葉家做那個該死的平妻,我就絞了發(fā),做姑子去,反而落得自在。”
金翰林聽了這話,只覺得心肺驟然疼的抽了起來,那紅紅的眼睛,一滴隱隱的淚珠,襯著白皙的幾乎透明的皮膚上,越發(fā)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心頭一熱,鬼使神差的伸手,將那滴淚珠兒拭去,聲音堅定而低沉道:“你放心,這事有我。咱們先想著法子拖到秋闈之后,我回去后,勤用功,待到秋闈奪得一個好名次,你那祖母,父親自然也就無話可說。”
錦好如同被驚嚇到的退了下去,紅著臉,嘴角彎曲,『露』出兩顆可愛的小白牙齒,有些不好意思,又略帶惱羞的模樣,卻還是咬著牙,低低說了句:“那我……我……敬候佳音!”
說著,跺了跺腳,就跑進(jìn)了內(nèi)室,只余下金翰林一人,細(xì)細(xì)看著自己的手,似乎還能感覺那如羊脂玉般的柔滑,心頭不知怎么的就如同那滾開的水一般,不停的翻滾著。
那溫和俊美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呆呆的神『色』,端不符合少年才俊的名頭。
錦好卻轉(zhuǎn)身之后,臉上的表情就變了起來,一臉的沉思:今年秋闈,金翰林會高中狀元,到時候應(yīng)該能入莫家的眼,她若是嫁過去,金家人口簡單,知根知底,又有大舅母這一層,應(yīng)該是難得好親事。
最難得是,對莫家內(nèi)宅的斗爭知道的十分清楚,以金家的人品和金家與姚家的關(guān)聯(lián),姚氏也不用擔(dān)心定下親事之后,再行什么退親的事宜,姚氏倒是也不會再因為她而遲疑了。
錦好這么一想,居然覺得忽然放心了許多,宛如一個一直在夜間行船的舵手,『迷』霧漸漸散了,即便是知道前方灘涂暗礁密布,卻也清楚的看清了自己航行的路線了。
與金家定親,成了她之護(hù)姚氏后的,第二重要目標(biāo)。
前提——更加鞏固不用去葉家做平妻之事。
另:讓姚氏析產(chǎn)分居之心,更加堅定。
這么一番思量,錦好頓覺的金翰林就是那如意里的良人——當(dāng)然,不談情愛,只當(dāng)他是大伙過日子的合伙人。
何況還是知根知底,對她頗有憐惜的合伙人,這已經(jīng)不易了。
有了這番思想,心里倒是定了下來,對那八間鋪子脫手的情況越發(fā)的上心,纏著金氏追問不休。
金氏瞧著錦好,越瞧越是喜歡,想到此事若是能成,日后那親緣關(guān)系又進(jìn)了一層,越發(fā)的憐惜錦好,也不瞞著她:“你舅舅已經(jīng)放出風(fēng)去,那王家蠢蠢欲動,這價錢還在攀升,這事怕是這一兩日就有了定論。”
錦好聽了,心里也歡喜,一張小臉,笑得跟花開的一般。
誰知道第二日傍晚,姚家大舅就遣人送來了銀票,那價格生生比她預(yù)期的高了許多,她吃吃的笑了兩聲,看來王家此次被他大舅舅宰慘了,心里卻覺得異常痛快。
過了兩天,就尋了借口,再次外出。
于是,理所當(dāng)然的遇到了同樣外出的葉若銘和謝明覃。
三人巧遇的地方,趕巧兒是那鎮(zhèn)上最好的茶樓,雙方都在雅間,還是門對門,想做沒見到都不行。
于是錦好故作遲疑,卻還是領(lǐng)著云燕進(jìn)去,說是拜謝救命之恩。
只是,進(jìn)了葉若銘和謝明覃的雅間后,錦好二話不說,一臉正『色』地從袖中掏出了銀票。
謝明覃看了桌子上的銀票一眼,笑得如沐春風(fēng),道:“五小姐這是做什么?”
“我想找二位合伙,做個生意!”
她想得清楚,若是她日后不想再被命運(yùn)左右,這銀子定然缺不了,權(quán)勢惡少不得,雖說金翰林那里值得博上一博,但是誰知道到底能不能成事?
再說了,就是能成事,日后誰能保證就能是個好?
金家表哥人不錯,但是夫妻過日子,卻不同于做客,誰能保證就一定合拍,還是銀子,權(quán)勢最保險。
男人可以背叛自己,但銀子不會,權(quán)勢也不會。
翻來覆去想了許久,也就眼前這兩尊大佛能讓她放心,而且隱隱覺得這二人是值得信任之輩。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相信,只要說自個兒的生意,是找這兩人合伙的,老夫人和二老爺定然不會反對。
畢竟,她的計策中,這二人可都是對她“青睞有加”的!
她看得出來,這二人應(yīng)該是那種很能給人靠的人,而且,她能靠的人,也就認(rèn)識這兩個。
說不得,一定要博上一搏了。
錦好的一句話,就讓謝明覃的笑容消失了,手里的扇子也不搖了,葉若銘的星眸也璀璨了許多。
錦好也不待二人回答,就將自己的主意說了一通:她想在城里開一個超級的商鋪,里面服飾,茶樓,客棧,銀樓,金樓,胭脂花粉等等什么都有,只要是用得,吃的,喝的,全都聚在一起。
這樣,只要有點臉面的人家,只要出門,就一定會來到此處,那銀子自然就滾滾而來。
而且,里面的東西不敢說是最好的,但是卻一定要上好,最好都是和京城的一樣:她要的就是這么一個名兒。
他們二人都是來自京城,應(yīng)該熟悉京城的流行趨勢,日后就由他們供貨,她這邊安排管理鋪子,也不要怕她吞了銀錢,他們二人可以安排可靠的人來鋪子里,自個兒也可以抽空過來不定時的監(jiān)督。
葉若銘和謝明覃聽了她的話后,一雙眼睛都賊亮賊亮的,錦好微微一笑,知道自個兒的主意打動了這二人,繼續(xù)道:“若是生意好,我們還可以擴(kuò)大規(guī)模,在各地都安排這樣的鋪子。”
“好,這生意,我應(yīng)了。”謝明覃合起了扇子,點頭:“五小姐果然讓人一再刮目相看。”
暗里卻狠狠地瞪了葉若銘一眼:要不是他匡他,現(xiàn)在只要亮明身份,這小財神爺,莫家人早就上趕著送到他身邊了。
錦好聽了,別有深意的看了謝明覃一眼,又瞧了點頭的葉若銘一眼,心里明白自己這次當(dāng)真是遇到了貴人了。
目中盡是欣喜,那心底深處的喜『色』,就從嘴角綻出雋好的淡粉『色』,雪白的皮膚上跳出兩顆小小的梨渦,甜的像六月里的槐花糖,落在一直細(xì)細(xì)打量她的葉若謙的心里,那緊繃的下巴,也柔和了幾許。
“那鋪子做好之后,就三三三分賬,余下一層,留作福利,發(fā)放給諸位管事。”葉若銘一錘定音,其余二人不假思索的點頭。
片刻功夫,三人就將開鋪子的事情商量的七七八八,而謝明覃更是推了她的銀票,反而說什么,她這個主意就算是入股的本錢。
錦好也不推辭,心里早就大約猜出謝明覃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手里,這尋常人看起來不菲的銀票,在眼前這兩個人的面前實在算不得什么。
于是,就起身道:“這生意都是男人的事情,我也不太懂,這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這里辦,就請兩位公子尋得梅花巷的邱如虎,定然會不遺余力。”
正式將未來的天下三大商賈之一的邱如虎正式引入商場。
二人目送了錦好離去后,謝明覃用扇子拍了拍葉若銘的肩頭:“她說,她不懂生意上的事情?這叫不懂?若是她不懂,咱們兩個算什么?”
葉若銘沉默了半響,才道:“她說不懂,就不懂!”
雙手輕輕的拍了一下,窗外驟然閃出一道身影:“去將那個邱如虎好好的查一查?”
謝明覃搖著扇子,嘆道:“看來你倒是真的上心了,連這丫頭的身邊人都不放心,要幫著查看。”
隨即微瞇著眼睛:“親親表弟,你說咱們有天,會不會真的因為這么個有趣的丫頭生疏了?”
葉若銘嘴角一動:“公平競爭,這丫頭到時候中意誰,就讓她跟著誰?咱們都是一口吐沫一口釘?shù)臓攤儯y不成說出去的話,還能給吞回來?”
謝明覃被他梗了一下,隨即跳起來:“父親,母親都說你是個忠厚的,我看你都快成了精了。”
扶手椅上,端著杯溫?zé)岬呐畠杭t,葉若銘有一口,沒一口的慢慢兒喝著,出神的看著窗外飄搖如細(xì)雨的般的柳絮,并不回話。
而,謝明覃說過之后,也覺得沒意思,一屁股也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腳高高的翹在一旁的高幾上,一手拿起被子,閉上眼睛,靜靜地品味女兒紅的醇香。
卻在雙眼微睜時,掃過角落那福壽紋路,發(fā)出輕微的嗶啵炭火燃燒聲紫銅火爐——表弟什么時候怕冷,一進(jìn)門就吩咐店家準(zhǔn)備了這火爐?
錦好果真應(yīng)了金翰林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接下來的幾日,那日子果然分外滋潤,瞧在張氏的眼里,只氣得鼻子冒煙,還以為那葉二公子私下里許諾了錦好什么,否則做個平妻怎么會讓錦好神清氣爽,臉『色』紅潤的如同一朵花兒,反觀自己那要做正妻的女兒,卻凋落的如同雨打的殘花一般,沒精打采。
而,在這喜悅的表面之下,終于讓錦好逮住了那一直懸在心里的鬼魅,同時也印證了錦好的猜測,前世姚氏的早逝,是有人在背后謀算的結(jié)果。
能夠察覺此番的陰謀,是因為錦好一直私下里,讓春花每日里將姚氏要行走的路徑,事先走上一邊,門口路邊,但凡有一絲一毫的不妥,都要仔細(xì)一番。
這一日,下了一場春雪,那天倒是越發(fā)寒冷,春花看著滿天的飛雪,原本還想偷懶一下,心想著今日下雪,倒也能免了那苦差。
不過想到錦好那雙如寒冰般的眼睛,倒也不敢干那欺上瞞下的事情,最后終是起身。
誰知道剛剛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門,進(jìn)了抄手游廊,就發(fā)現(xiàn)姚氏居然起身了,竟然好興致的在院子里小徑上行走,后面還跟著冬雪伺候著,看來是去給莫老夫人請安。
春花心頭一凜,想到錦好的吩咐,她三步化作兩步上前:“夫人,您今兒個怎么會……”
誰知道,話還沒有說完,那姚氏的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倒了下去,春花想也不想,整個人就撲倒在雪地上,給姚氏做了肉墊子,而一旁的冬雪卻像是嚇壞了一般,束手無策,呆若木雞。
幸虧春花手腳麻利,拯救及時,姚氏才沒有直面大地,沒有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但是饒是如此,那肚子到底脆弱了些,疼得夠嗆。
此時,冬雪伸手要扶姚氏起身,卻見春花忍著疼,大聲叫了起來,一雙手還死死是拉住冬雪,然后一個勁的叫疼,根本就不讓冬雪再靠近姚氏。
冬雪掙扎,但春花卻是力氣大,她說什么都掙扎不脫,想要再陷害姚氏的手段,也隨著下人們的涌進(jìn)來,而只得罷手。
心中卻思索起春花剛剛的怪異之處,不會是對她生疑了吧?
不過,想到春花這些日子也未曾冷落她,怕是只是巧合吧!
這么一想,這微微懸起的心又放了下來。
錦好得了消息,只覺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頭上,頭上的血管突突跳動著,兩眼冒著金星,眩暈起:千防萬防,居然還是中招了。
腳下步伐匆匆趕了過來,春花已經(jīng)使人請了金大夫過來,自己卻一步不敢離開姚氏身邊,就怕有人趁此機(jī)會害了姚氏。
錦好瞧著床榻上,雖然臉『色』煞白,但神『色』卻還是安詳?shù)囊κ希仁且惑@,然后心里又是一寬:
看樣子,情況不是太嚴(yán)重。
瞧見一旁鼻青臉腫的春花,心里倒是升起來了重重的感激,給了春花一個嘉獎的眼神,卻什么都沒說的就坐在姚氏的床沿,拉著的姚氏的手,輕輕的安慰。
她邊哄姚氏,邊打量周遭的情況,眼底慢慢升起一絲冷笑,她眉頭淡然的掃了一旁急得跟什么似的冬雪一眼。
急?
她諷刺的勾唇,冬雪定然是真的急了,不過急的不是姚氏的安慰,急得是想知道姚氏和她的肚子是真的如她主子期盼的那般——沒了。
人家丫頭一心想著新主子,巴結(jié)新主子,心里哪里還將母親這個舊主子看在眼里。
也是,一個年輕貌美,有機(jī)智,有野心,更有不顧一切往上爬的決心,這些年來,委屈在母親的身邊,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契機(jī)。
現(xiàn)在,她的好大哥親手將這個契機(jī)放在了冬雪的面前,猶如蜂蜜在蚊蠅面前一樣,又怎肯輕易放過呢?
為了自己那榮華富貴夢,背叛個舊主子算什么,若是事成了,人家大概也就在午夜夢回時,滴幾滴眼淚,然后說一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吧!
或許是因為錦好的到來放松了姚氏的心神,終于不支的暈『迷』了過去。
而錦好卻注意到冬雪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喜悅光芒,心下一動,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她頭腦中閃過。
待到腳快的丫頭,請來大夫時,錦好發(fā)現(xiàn),這大夫不是別人,又是那個未來的狀元郎。
金翰林見了錦好,眼底光芒亮過漫天的星斗,然后想到自個兒來的目的,眼中的神『色』微暗:“父親出診去了,你莫急,有我呢!”態(tài)度較往日又親近了三分。
“嗯!”錦好瞧了姚氏一眼,倒不是太過擔(dān)心,因為春花的舍身護(hù)主,姚氏倒不是傷的最嚴(yán)重的那個,充其量不過是嚇到了。
在金翰林為姚氏診脈之時,錦好去了案發(fā)現(xiàn)場,細(xì)細(xì)將那小徑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去莫老夫人院子請安的一段路面讓人偷偷的澆了油,一夜雪落,這油摻了雪水之后,就結(jié)了冰,不過因為上面掩著雪,表面上看不出分毫。
看來,這是要絕了母親和腹中弟妹的『性』命啊!
她眼底閃過風(fēng)暴,冷笑著看著那被澆油的地面——既然對方如此熱情給母親下套,希望辦了母親和腹中的弟弟妹妹,說什么,她都不能掃了別人的興。
只是,這一局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能不能如了對方的心意,那就說不準(zhǔn)了。
待到回到姚氏的房內(nèi)后,那看著冬雪的眼神,就多了風(fēng)刀子——背主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要了主子的命,果真是應(yīng)了那句,最毒『婦』人心啊。
冬雪見錦好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心中剛剛放下的心,又沉了下去,神『色』越發(fā)的急了起來,更是抽抽噎噎的:“夫人……夫人……”一副忠肝義膽的樣子。
邊抽噎,邊用眼睛的余角細(xì)心的觀察錦好,不敢放過她臉上一點的表情。
錦好的眼神收了回來,斂下眼皮子,聲音淡淡道:“冬雪姐姐,你哭什么?莫要攪了金家表哥診脈。”
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冬雪姐姐下去盥洗吧,省的一會兒祖母等人過來,瞧見了,又要說母親寵著院子里的丫頭,沒有規(guī)矩了。”
冬雪卻不肯離去:“小姐,夫人這里……”
“夫人這里有我,你的忠心,夫人和我都知道的。”錦好眼睛眨也不眨的打斷她的話,冬雪再是不想離開,也抗不住小主子的命令,只得憂心忡忡的下去。
而錦好瞧著冬雪的身影消失之后,眼底一片冷冽。
她給了云燕,雪蘭一個眼『色』,二話不說,拉了金翰林進(jìn)了內(nèi)室說話。
金翰林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指尖輕輕的顫了一下,錦好這才意識到自己急中越軌了,下意識的就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未來的狀元郎卻是當(dāng)機(jī)立斷的猛地一抓,將她的手牢牢的抓住,緊緊的握在手里,如同被膠粘住一般,而且瞬間掌心之中就冒出了一層細(xì)汗,又熱又燙。
那雙漂亮的眼睛,斜挑上揚(yáng),漆黑明亮,燦若星辰,細(xì)密的睫『毛』輕輕的顫著,碎玉似的,顯示出其人內(nèi)心其實也不若表面那般平靜:“表妹放心,絹姨無事,只是受了驚,我開幾副湯『藥』吃吃,壓壓驚就好了。”
瞧著錦好那如小兔子般,受了驚嚇的樣子,到底不忍心放了開去,心里卻流連著那柔滑如絲綢的觸覺,腦中不知道怎么的就閃過了“冰肌玉膚”四個字。
面上一熱,忽然覺得自己實在不是個大丈夫。
錦好不著痕跡的打量了金翰林一眼,二人目光一時迎上,又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對被灼熱的日光灼傷一般,立時移開了眼神,細(xì)聲細(xì)氣的說:“表哥不是糊涂了吧,我母親明顯是動了胎氣,怎么只說受了驚?”
金翰林一怔,隨即一雙水晶般的眼珠子閃了又閃,才緩緩地道:“我怎么這么糊涂了,絹姨受了驚嚇,又動了胎氣,境況實在令人堪憂。”
“表哥,你果然……果然懂我!”她的眼睛一時亮了起來,仿佛有團(tuán)火在其中燃燒,散發(fā)出駭人的光亮。
未來的狀元郎雖然定力過人,在這樣的光亮下,在心中殘留的旖旎中,整個人被像是被什么『迷』『惑』了一般,看著她,就跟完全癡了一樣,不由自主的附和:“我……我當(dāng)然懂你!”
二人一時定下基調(diào),待冬雪盥洗過后回來時,就聽見金翰林那好聽低沉的聲音正在說著姚氏的情況。
她踮起腳尖,豎起耳朵,就聽見什么……動了胎氣,腹中的孩子……怕是不保了。
打起簾子進(jìn)去的時候,就見錦好哭得眼睛紅紅,肝腸寸斷,自然信了。
雖然表情一個勁的表現(xiàn)出悲傷,但卻怎么都掩飾不住眼底的喜悅——她終于完成了大少爺?shù)乃小?
內(nèi)宅之中,也不能讓男子多留,金翰林心有不舍的離去。
待到金翰林離去后,卻還是不見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爺過來,錦好心里有些不踏實,又差了丫頭出去打探點消息回來。
誰知道打探回來的消息,又是讓錦好一驚,原來,昨夜春寒,老夫人新近得來的珍品牡丹,一夜死去,牡丹富貴,向來寓意珍貴,莫老夫人瞧著那牡丹無緣無故死去,一早就親自去了蘭雪寺上香,以求心安。
而佟姨娘的院子昨夜不知怎么的飛來一只丹鶴,這丹鶴在天朝向來僅次于鳳凰尊貴,十分的稀少,佟姨娘的有孕,院子陡然出現(xiàn)丹鶴,將莫二老爺喜的雙眼都看不見了——豈不是說,佟姨娘這腹中的胎兒尊貴異常。
可是,誰知道,今兒個早上,這丹鶴居然也無緣無故的死了去,沒將佟姨娘哭斷了氣,直言擔(dān)心腹中的孩子。
莫二老爺最是憐香惜玉之人,哪里舍得佟姨娘這般哭泣,于是輕哄不已,可是那佟姨娘卻像個哭包一般,哭個沒停。
最后,還是一旁跟著過來看丹鶴的莫錦俊說了一句:“父親,我瞧著這事古怪,是不是……找個道士回來給這丹鶴念經(jīng)超度一番?”
佟湘玉此時倒是有空說話,不哭了:“老爺,玉兒瞧著大少爺說的有理,若不給這丹鶴念經(jīng)超度,玉兒這心里……這心里……”
莫二老爺在美人的眼淚攻擊之下,哪里還有招架之力,立時腦袋一點,應(yīng)了此事。
很快尖嘴猴腮的孫道姑就來了,誰知道看了那丹鶴一眼,什么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連銀子不要不說,還從懷里掏出二兩銀子給佟湘玉。
這可將佟湘玉嚇到了,立時拉住孫道姑,苦苦哀求,只是孫道姑卻一直冷著一張臉,嘴里一個勁的道:“本道法力甚微,還是告辭了。”
莫二老爺瞧著此事很有古怪,也生了冷著一張臉道:“說,這是怎么回事?”
孫道姑像是懼怕他的威嚴(yán),思索了一下,才道:“老爺,說句大實話,您這府上有邪魔作祟,而且法力高強(qiáng),怕是附身在府里某位的身上。”
莫二老爺臉『色』微微一變,想到這些日子府里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這些事情,倒是有些相信,『舔』了『舔』唇:“你能找出來此人嗎?”
孫道姑掐指算了算,又抬頭四處看了看,一臉正『色』的指著某個方向:“在那個方位,而且命格貴重,還是府里的主子。”
莫二老爺順著孫道姑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臉『色』又是大變:那正是錦好的院子。
心里倒是有些不樂意了,他正滿心期望錦好做他登天的梯子,怎么幾天的功夫,就變成了邪魔附體了。
于是,呵斥道:“胡言『亂』語,那是府里小姐的院子,雖說有些早慧,可是卻是最正常不過的,你這道姑休要在這里妖言『惑』眾。”
誰知那孫道姑也懼怕,反而陰測測的笑道:“此女克父克母,克兄克弟,一身孤獨(dú),老爺若是不信,咱們拭目以待。”
正說著這話的時候,冬雪氣喘吁吁的過來:“老爺,夫人……夫人……動了胎氣……金少爺診脈……說……說怕是孩子不保!”
莫二老爺一時間傻住了,沒有注意到佟湘玉和莫錦俊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而,孫道姑卻是冷笑:“這才剛剛開始,老爺您等著吧!”
說罷,就要離開。
佟湘玉哪里肯讓她走,又?jǐn)r了下來:“還請仙姑幫忙,除了那邪魔可好?”
隨即又軟軟的叫了一聲:“老爺,您和孩子,可是玉兒的天,玉兒……只要咱們把附在五小姐身上的邪魔除去,那不就皆大歡喜了。”
莫二老爺蹙著眉頭沉思了一下,這也不是不行,卻念著錦好能帶來的榮華富貴,對著一旁的孫道姑道:“我莫府的女兒,身嬌肉貴,你手下可要小心些。”
隨即,又想到錦好是姚氏的手心寶,而莫老夫人現(xiàn)在也指望著錦好登上通天的路,也是頗為看重,又沉思一下:“……此事,需要小心行事,莫讓老夫人和姚氏知曉。”
“那是自然。”佟湘玉乖巧的應(yīng)了下來,給了莫錦俊一個眼『色』。
莫錦俊心領(lǐng)神會,上前一步,輕聲說道:“父親,今兒個祖母院子里的牡丹,驟然死去,祖母去了蘭雪寺未回,而二嬸剛剛動了胎氣,怕是一時半刻也不會醒過來,咱們不如今兒個動手,除了這邪魔,救了五妹妹的『性』命,也保了闔家平安!”
莫二老爺眼睛一亮:“就按你說的辦。”
佟姨娘的笑容頓時格外的歡喜,自己這些日子受的委屈,都是因為二夫人不肯讓她進(jìn)二房所致,她一想到等一下,二夫人不但要小產(chǎn),還要失了自己所愛的女兒,她這心里就覺得特別的暢快。
而莫錦俊也異常的歡喜,他終于可以給母親和妹妹出一口惡氣了。
而錦好受了這些消息之后,心里就已經(jīng)推算了莫錦俊和佟湘玉會用的招數(shù),同時也很快速的做了一些準(zhǔn)備。
等她布好漁網(wǎng)之后,就一心等著魚兒進(jìn)網(wǎng)。
她是知道的,那些人沒有太多的耐心的。
果然,沒多久,就聽到丫頭過來傳話,說是莫二老爺請她到佟湘玉的院子,有急事找她。
錦好很是干脆的應(yīng)了下來,不過腳下卻是半分不動,只是看著昏『迷』的姚氏一個勁的憂心忡忡。
那丫頭見識過錦好處置丫頭的手段,也不敢催的太急,錦好算計了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在步伐緩緩地去了佟湘玉的院子。
她的表情很沉穩(wěn),甚至有興致欣賞了一路的風(fēng)光,她自然不怕莫錦俊和佟湘玉對她如何,死過一次的人,自然不會再怕。
“五小姐!”到了院子的門口,巧巧就迎了上來,一個勁的給錦好使眼『色』,讓她莫要進(jìn)去。
錦好卻是笑著眨了眨眼睛,姿態(tài)優(yōu)雅的步入了院子,在巧巧的憂心忡忡之中進(jìn)了佟湘玉的屋子。
巧巧是剛剛才得了消息,連想送個消息都不能。
誰知道,錦好嘴邊的淺笑還沒落下,迎面潑來一股子含著腥臭的東西,錦好側(cè)身一避,伸手拖了身后那叫她過來的丫頭一擋,那腥臭的東西倒是有大半潑在那丫頭身上。
誰知道,剛剛躲過一劫,一個尖嘴猴腮的道姑裝扮的中年『婦』人,手里拿著桃木劍,劍上戳著黃『色』的道符,一個勁的往她身上招呼。
錦好眼里閃過一道冷笑:原來是想借著道姑的手,除了她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啊!
可惜啊,今兒個不知道誰要除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