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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好這么說話也不過是為了轉移黃氏的注意力,心中知曉黃氏定然是不被莫老夫人待見,還不如打扮的出彩些,至少還能賺個印象分重生之錦好。
黃氏覺得錦好說得挺有道理的,她是小戶人家出身,不喜歡濃妝艷彩的,更不喜歡太過華貴,今兒個也不過就穿了件素淡的衣裳,頭上更是簡單的發式,插了根金釵,若是這般素淡的去見老夫人,只怕心中定然認為自個兒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或是覺得自個兒有心怠慢她,還好錦好這孩子心細,提醒了她。
黃氏心中從來就沒有輕視過錦好,對于她的話,向來都是聽得進去,別看這孩子遇事總是笑吟吟的,可是看人的目光卻十分犀利,就好像能看到你的心里去,五臟六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你那點心思在她面前,全都明明白白的,所以即使沒有楊太姨娘提點,她也不會輕易惹上錦好,小門小戶出來的,總是比大戶人家的小姐更謹慎點,所以黃氏在錦好面前總是多了份小心翼翼,甚至是不著痕跡的討好。
黃氏忙站起身子,和錦好道別,還不忘了提醒她去二門迎接莫老夫人,錦好點頭應了下來,這也是應該的,不過是動動腿的小事,她自然不會落下把柄給別人日后攻擊她。
雖說對孝道一詞,她有些嗤之以鼻,但是生存在這么個世道,該遵守的法則,沒到萬不得已之時,她沒有想去破壞,另類的生存總是很困難的,何況她還有牽掛之人。
黃氏回去換了一身顏色莊重的淡紫色的衣衫,頭上的金釵也換了比較華貴的金步搖,臉上也補了些妝,看起來不但莊重了許多,連帶著多了幾分華貴之氣。
錦好到二門的時候,黃氏已經在二門的廊下等著了,瞧著黃氏的裝扮,錦好暗笑,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黃氏見錦好來了,忙出聲詢問:“我現在這樣還行嗎?”
錦好點頭:“這樣很好。”頓了頓,又低聲說了一句:“四嬸子莫要太過緊張,祖母這人,看著冷淡,其實很是公正,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相信做好本分的四嬸子,一定能得到祖母的贊賞。”
錦好著意將四字,咬重了些。
黃氏先是一怔,隨即打量錦好一眼,見她身上還是剛才見的妝扮,心中若有所悟,對著錦好感激的一笑,緊張的心情倒是平復了下來,上前拉著錦好的手:“好孩子,謝謝你。”
錦好含笑,安慰的握了握黃氏的手:“四嬸子對我照料頗多,我不過是實話實話,哪里當得起四嬸子的謝。”
黃氏聽了,心中對錦好的喜愛更是濃了一份,不由得脫口而出:“姨娘總是說你是個心善的,讓我多多親……”
錦好臉上的笑意一收,輕輕的咳嗽一聲,打斷黃氏的話,見周圍的丫頭婆子全都垂著腦袋,心里微松,然后指著前面遠遠而來的一群人,道:“四嬸子,快看,祖母來了。”
黃氏話剛脫口而出,就知道自己又錯了,不由得懊悔不已,往日里自個兒行事不敢說滴水不漏,可是也不像今兒個這般顛三倒四的,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
其實,黃氏不過是太緊張了,人在面對強大的外敵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會在自己較為信任的人面前,放松下來,錦好雖說和她不是特別親近,但是對錦好,黃氏這幾年的相處,心里卻很明白,這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而且,還有些俠義心腸,更知道投之以李報之以桃,往日里自個兒對錦好雖不算好,但絕對算不上壞,故而在心理上對錦好還是挺放心的。
聽到錦好說祖母來了,黃氏的聲音立刻扯斷,收斂心神,抬頭看向大門,果真見那么有一群丫頭婆子簇擁著幾個人朝著這邊行來,其中一位,坐在軟轎子上,因為是春天,這軟轎四周的淺綠色的簾子都沒有放下,所以她能將坐在軟轎子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想必就是那位不良于行的莫老夫人。
雖然坐著,可瞧那渾身的架勢,就不像是好相與的人,只怕莫府內院,有了這個人,想要平靜都不行了,而自己的日子,恐怕也不會那么好過了。
這么一想,黃氏握著錦好的手,不由得一緊,剛剛平復下來的心境,又起來波瀾。
錦好理解黃氏的心情,也明白她的處境,亦是緊緊回握了黃氏的手,朝著她綻放了一個鼓勵的笑容,壓低聲音道:“四嬸子,咱們做晚輩的,只要記得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見四周的丫頭婆子都知情識趣的退了下去,才緩緩地,用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道:“祖父是個眼睛明白的,咱們晚輩做好了本分,他老人家自然看的清楚。”
說完,便放開了黃氏的手,朝著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就臉上的表情一變,微微垂下腦袋,看似恭敬的站在那里。
黃氏會心一笑,緊張之情又緩下來許多,她怎么忘了,莫老夫人再厲害,這上面還有個老太爺壓著,而老太爺似乎對這么結發妻子,可不太滿意啊。
她覺得瞬間想通了,壓在心頭的石頭也搬了開去,也學著錦好的樣子,恭謹的站在那里,等候莫老夫人的到來。
莫老夫人走進,瞧著這兩個人恭謹的模樣,心里倒是覺得滿意了不少,見錦好和黃氏躬身行禮,也是小心翼翼之中透著恭謹,這心中又受用了不少,臉色微微軟和了一些,從鼻腔中哼出一個單音節“嗯”,算是給二人留了面子,應了她們重生之錦好。
錦好站起身子之后,這才抬頭打量了莫老夫人一眼,或許是因為這腰給跌斷,長期臥床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都較記憶中尖刻了許多,也消瘦了許多,連那雙眼睛,都隱隱的成了三角形,透著一股子尖酸之氣,五官也是輪角分明,不見柔和,只有刀鋒之利,不過因為旅途疲勞之故,莫老夫人看起來很疲憊,她打量的時候,莫老夫人居然掩唇打個哈欠。
莫老夫人往日里最注意形象,居然在庶子媳婦面前,流露出這等不合時宜的樣子,尤其是這個庶子媳婦還是莫老夫人最痛恨的女人的兒子的妻子,看來的確是累到極頂了。
錦好微瞇著眼睛,不著痕跡的給身邊的黃氏一個眼色,黃氏幾不可見的點頭,走到莫老夫人的身邊,笑道:“母親來信,體量媳婦,說是想要住在西華院,可是老太爺知道了,卻訓斥了媳婦一通,親自吩咐下人,將東華院和后花園的院墻打通了,說是母親喜歡花草,這樣住著寬敞不說,還能時常出門瞧瞧花草,這心情也能好點。”
趁著黃氏說話的時候,錦好抽空將守在莫老夫人身邊的王氏和莫錦冉打量了一番,這么一打量,這心中就有些詫異了。
按說,不管是王氏還是莫錦冉,這幾年的日子應該都不好過,可是不管是王氏還是莫錦冉,看起來,都不像是過的不好的人。
王氏的一張臉,白皙如玉,細長的丹鳳眼清亮逼人,穿著件正紅色的纏枝窄袖夾襖,淡紫十二幅繡蘭花的馬面襕裙,梳成個牡丹髻,戴著玉石花頭箍,插著銜珠鳳釵,耳朵上墜著嵌貓眼石的絞絲燈籠耳墜,打扮得雍容華貴,光彩照人,將正室的氣度表現的淋漓盡致,若不是錦好知道她是大房的,還以為是四老爺的正妻過來挑釁呢。
錦好幾不可見的撇了撇嘴巴,這人就是心里有病,見不得別人好,處處都想壓著別人一頭,純屬沒事找抽。
再看莫錦冉,錦好就更覺得狐疑了,肌膚嫩白,氣色紅潤,藕色褙子,外罩淺紫小八寶掛線細紗衫,頸上戴著精巧的牡丹鏤花歲歲如意鎖,凌燕髻,珊瑚飾,頭上編著金絲瓔珞流蘇,一臉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像蜜罐子里走出來的,哪里像是飽經風霜的——這很怪異,王家對王天鵬的死,有多恨莫錦冉,錦好是知道的,而莫錦冉在王家的艱難日子,她之前也聽人說過的,可是瞧莫錦冉現在的模樣,這通身的富貴氣息,這紅潤白皙的肌膚,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調養回來,應該是長期保養的功勞。
錦好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掃過莫錦冉的手指,依舊細膩光滑,再瞧瞧她的一身裝扮——是女兒家的打扮。
她忍不住狐疑起來,這兩年,山谷鎮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王氏和莫錦冉到底做了什么,能讓王家輕易的放過莫錦冉?而莫老夫人居然容許她一副女兒家的打扮?
錦好打量王氏和莫錦冉的時候,她們二人也在打量錦好,只是越看心里越窩火,尤其是莫錦冉,嫉妒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來,先不說莫錦好身上那如流霞般美麗的長裙,即使她沒穿過,可是也聽說過,這應該就是一匹就價值千金的的云錦,就光是她頭上那一支玉簪,怕是就比她身上的首飾加起來都貴重了,莫錦冉到底是官宦人家長大的,見識比起黃氏來,到底多了許多,一眼就看出錦好身上隨意穿著的衣衫,簪子,都是不凡之物。
只是,莫錦冉若是知道,她眼中的好東西,不過是錦好隨意的妝點,不知道會不會更氣的吐血。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讓莫錦冉嫉妒的,衣裳首飾到底是身外之物,她既然回了莫府,日后還怕沒有好東西嗎?
最令她氣憤的是,莫錦好那通身的氣質,就那么笑吟吟的站著,卻讓人不自覺的產生一種高貴的感覺,偏偏這中高貴之中卻沒有那種咄咄逼人之氣,反而讓人覺得溫暖,而愿意靠近,或許是因為她眼中的清澈和成熟。
說起莫錦好的眼睛,莫錦冉恨不得上前,一把摳出她那雙眼珠子,安置在自個兒的臉上才好,即使她恨不得將莫錦好碎尸萬段,卻也不得不說,莫錦好的眼睛長得實在是太美了,如同璞玉一般的明亮,漆黑中卻又透著通透,里面閃動著的神采,那是天生俱來的從容和華貴。
這個賤丫頭,這么幾年,怎么會變得如此的美麗?也難怪能迷倒長公主的兒子,入了長公主的眼,也讓太后親口封了一品博學的封號。
一品啊,那得是多大的官位,祖父一輩子忙忙碌碌,也不過得了四品之位,可是這個賤丫頭,就這么輕易得了一品的官位。
憑什么所有的好事情都給她一個占了。她莫錦冉哪里比莫錦好差了,同樣是莫府的女兒,同樣是高高再上的莫府千金,同樣是花容月貌。
莫錦冉想到這里,突然看向王氏,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母親名義上是大房的夫人,而她亦是記在大老爺的名下。
“安置在東華院?”莫老夫人眉頭微皺:“老太爺什么時候管起了內院的事情?到底是出身不高,連個家都不會當,還要勞煩老太爺費心。”
莫老夫人說著,掃了黃氏一眼,語氣淡淡卻堅定的說道:“你大嫂子一直管著府里的中觀,最是有經驗,你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多問問你大嫂子。”
黃氏臉色一僵,隨即道:“母親說的是,媳婦兒到底年輕,做事不知道輕重,的確要和大嫂子學習,只是大嫂子一路舟車勞頓,媳婦哪敢再煩勞大嫂子。”一見面,就想奪了她管家的權利,哪有這么輕巧的事情,她再沒有見識,也知道這管家之權,是絕不能交出去的。
莫老夫人似是非常不瞞自個兒的權威被庶子媳婦挑釁,剛準備沉下臉來,就見莫錦好盈盈一笑,朝著莫老夫人溫柔的說道:“祖母,四嬸子顧慮的是,母親舟車勞頓,還是先休息一段時間為好,雖說整頓內宅是頭等大事,可是母親的身子也不容忽視啊重生之錦好!”說得那個輕盈柔和,恬靜細致,若不是錦好之前見過莫錦冉,知道她是個什么性子,只怕都要以為,她是溫柔沉靜的大家閨秀。
莫老夫人黑沉沉的臉,因為莫錦冉的這句話,當時就笑了起來:“二丫頭說的是,我太心急了點,整頓后宅再重要,也要等你母親緩過勁來再說啊。”
莫錦好依舊是笑吟吟的,拉著莫老夫人的手:“祖母哪里是心急,還不是心疼四嬸子太過操勞了。”
祖孫二人說說笑笑,一派親熱的勁頭,比起當年莫錦好在山谷鎮的時候,更不知道熱乎了多少,即使當年,莫老夫人將莫錦冉當成眼珠子疼,也不曾像今兒個這樣類似于自承錯誤。
等到那對祖孫說了個盡興,錦好這才面色不變的上前給莫錦冉行禮,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叫了聲:“二姐姐。”
莫錦冉心里氣炸了,面上卻是親切的笑容,故意做出剛剛才看到錦好的樣子,將她打量了一下,點頭,笑道:“幾年不見,五妹妹都長大成人了,也越發的好看了。”完全是一派溫柔大姐姐的派頭,落在別人的眼里,絕對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錦好心中冷笑,卻也配合著演戲,做出一派羞澀的模樣,嘴里卻輕聲慢語:“哪有二姐姐好看,人都說出了嫁的女兒,操持家務,會老得快,可是瞧二姐姐這樣子,卻越發的標志了,看來約定成俗也有破例的。”
莫錦冉當時一張臉就氣得紫漲了起來,莫錦好這個賤丫頭,果然還是這么惹人厭,一出口,就讓人恨不得剝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莫錦好是眼瞎了,還是腦子壞了,沒瞧見她這一身裝扮嗎?明明是少女的妝扮,難道她不知道,這表示她不想讓人知曉她嫁過人的身份,可是現在她這么大刺刺的說出來,丫頭婆子這么多雙眼睛看著,這么多雙耳朵里聽著,她這嫁過人的身份可還怎么瞞得住啊!
她氣的眼淚在眼中打轉,可是卻沒有法子開口,因為不管她怎么氣,怎么恨,莫錦好說得都是真的,而且若是她真的鬧起來,傳揚出去,反而更合了莫錦好的意思,莫錦好敢如此篤定,不過就是吃準了她不敢鬧罷了。
王氏瞧著莫錦冉吃了啞巴虧,也氣的咬牙切齒,瞪了莫錦好一眼:“看來五丫頭你是攀了高枝了,瞧不上我們這些鄉下來的親戚,一出口就是含沙射影的。若是真不想和我們這些窮親戚來往,直說好了,我們又不會不知趣的纏著你不,何必拿言語擠兌你二姐姐。當年她不得已捧著牌位出嫁,為的還不是莫府上下能有個安寧。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過的那么苦,五丫頭,你何必拿刀子往二丫頭的心口上戳,你這是要活生生的讓她疼死。”
莫錦冉顯然和王氏心意相通,越發做出委屈的神情,落在別人的眼里,就越發的覺得可憐,原先對她因為再嫁之身,卻做女兒家打扮的不屑,也收斂了起來,反而都有些同情和敬佩。
王氏一開口,顛倒黑白,將莫錦冉說成了一個為了解救家族而舍身成仁的,而她莫錦好頓時成了一個攀了高枝,忘了家族的人。
莫錦好怒急而笑,看來這些年成長的人可不是只有她一人,就是王氏和莫錦冉也成長了不少,若是當年她如此出招,這二人定然不會反擊的如此高明。
可惜啊,這些年,她在京城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她們的成長又豈能比的過她。
錦好做出不解的表情:“當年不是從王家表哥身上搜出二姐姐的帕子,才……”隨即低頭,露出失言后,惶恐的模樣:“大伯母,您見諒,當年我年紀還小,有些事情記不清了,這事情是我不對,原本只是覺得二姐姐氣色好,整個人也比起以前好看了,就夸了兩句,卻沒有想到讓二姐姐和大伯母不快,還請兩位莫要生氣,這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會說話,還請二姐姐莫要往心里去。”
錦好陪著笑臉一個勁的道歉,態度那個真誠啊,可是眾人哪個不是人精,錦好的話,剛剛雖然只說了個頭,可是誰還聽不明白,只怕這位二小姐是與那男子私相授予,不清不楚的,才會讓男方死后,男方的家人鬧上門來。
而,耳朵尖的,自然也聽清楚錦好說得那句王家表哥,眼底就閃過深意的笑,表哥表妹啊,難怪會鬧出事來。
蓮心苦不苦,只有王氏和莫錦冉知道,錦好眼底的笑意更濃,她今兒個故意發作,就是要讓莫錦冉和王氏知道,她早已不是當日的莫錦冉,就是要讓她們知道,沒事最好別惹她。
王氏和莫錦冉憋著一口氣,一時間都被錦好梗得啞口無言,莫老夫人卻是沉著臉出聲:“果真京城的水養人,五丫頭來京城后,這牙齒都比以前尖銳了。”
甩過臉子給錦好之后,卻是拉起莫錦冉的手,憐惜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你放心,你已經拿了王家的和離書,再不是王家的人,有祖母在,定然會護著你不受欺辱的。”
偏心成這樣的祖母,眾人還是第一次瞧見,不少人偷偷打量錦好的臉色,卻發現依舊面不改色,心思靈活的,眼底都多了沉思,回過神來之后,看莫老夫人的眼神,就不那么親熱了:看不清形勢的老太太,也不想想,莫府以后靠誰,還不是眼前的五小姐嗎?居然還這么明目張膽的偏心,得罪莫府最大的依仗,只怕老太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么氣呢。
莫錦冉像是受盡了委屈,無法言語的孩子,一下子撲到莫老夫人的懷里,哽咽道:“祖母……祖母……”
莫老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之意不言而喻,最后見她依舊哭得厲害,干脆吩咐丫頭,扶著莫錦冉上了軟轎,莫錦冉自然作勢不肯,可是抵不住莫老夫人的堅持,只得抽抽噎噎,半強迫的被莫老夫人拉上了軟轎子。
居然祖孫二人一同乘著軟轎去了東華院,而王氏和黃氏卻只落得個陪在軟轎兩邊伺候的下場。
莫說一干丫頭婆子驚駭不已,就是黃氏也目瞪口呆:這份寵愛,是不是太過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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