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司徒尚嵐或者是魏笑語,像這一類人通常是沒有什麼探求精神的。如果有一個人讓他們感覺一絲的不安,而又無法得到他確切的身份,那麼好吧,他們放棄他們的好奇,並且採用通用的做法——宣佈那個人的死刑。
就像現在,顧小夕甚至已經能感覺到那種銳利的殺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了。
這條走廊寬大而明亮,無數日光燈讓這裡沒有一絲陰暗??諝庵袨吢舅奈兜?,但是如果有一些關於這方面常識的人都會知道,血腥氣是非常難以消除的。
也許真正的顧小夕可能注意不到,但是葉秋生所在的身體的顧小夕,一到這條走廊就察覺到了。
沒有經過鍛鍊的身體是無法和司徒尚嵐抗衡的,雖然葉秋生還會一點拳腳,但是顧小夕的身體可對那方面不太擅長。
重生是件誇張的事情,但是如果連身手都帶到這個身體的話,會連顧小夕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知道司徒尚嵐已經打定了主意——當眼前的顧小夕被肢解後,被放入各種容器的時候,沒有人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放開我……”顧小夕嘆了口氣說,用顧小夕的身份顯然已經無法對眼前的事情產生任何幫助了。
司徒尚嵐愣了愣,然後順從地放開了顧小夕——這並不影響事情的結果,因爲他沒有可以翻盤的條件。
他退後一點,抱著肩膀看著這個少年慢慢地轉過來。
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有一種親切感,那雙黑色的眼睛和葉秋生的很像。那麼漆黑,那麼幽靜,彷彿什麼也沒有,卻又彷彿裡面裝的太多。
這個少年的身體有些過於纖細,雖然黑色的眼睛和葉秋生有些相似,但是那雙眼睛還缺少了一樣東西……
司徒尚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殺他,可是葉秋生真的讓他猶豫了。
他看著顧小夕皺著眉頭揉揉肩膀,然後看他擡起頭叫自己的名字:“尚嵐,我真的覺得你已經瘋了,我覺得我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你……”
他呆在那裡,看著那雙黑色的眼睛裡露出熟悉的光芒——他以爲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了。
“呃……”顧小夕抓抓頭,“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事實上我也解釋不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我分屍這類的,沒準我還能重生一次……”
那個少年抱著肩膀笑著看著他,和剛纔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做一個醫生,並且是從小接受西方教育的醫生,司徒尚嵐的腦子裡從來沒有過那麼瘋狂的念頭。
他是那麼熟悉那個人,熟悉他一切習慣的動作和說話的語氣。
“……給點反應吧,尚嵐,”顧小夕走到他面前,他靠在司徒尚嵐的肩膀上,用黑色的眼睛看著他,“我是葉秋生,你把我忘了嗎?我說……你不會真的想肢解我吧……”
司徒尚嵐熟悉那種眼睛,黑色的很漂亮。
顧小夕的眼睛就是一片沉寂,裡面什麼也沒有,葉秋生的不一樣。同樣是漆黑的顏色,但更多的是僞裝。即使知道是僞裝,也會不自覺地被吸引。
那雙黑色的眼睛明明那麼冰冷,卻透露出一絲嫵媚,蠱惑著每個看到他的人。
他想起那個絕美的人,在酒吧不甚明亮的燈光下,拿著一杯酒慢吞吞地喝著,然後轉過頭,看了自己一眼。
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挑逗,葉秋生的誘惑就是那樣的致命。
司徒尚嵐伸手拉住顧小夕的手臂,冷冷地說:“回房間去。”
“痛……”顧小夕的聲音在收到司徒尚嵐冰冷的視線後自動消音。
顧小夕重新回到走廊盡頭的臥室,在沙發上坐下,緩緩地交疊起雙腿,伸手拿起那本雪莉酒。
他輕輕搖晃那杯酒,雪莉散發出清淡的麥香味,他輕輕啜了一口,然後擡頭看著司徒尚嵐,瞇起黑色的眼睛:“我原本以爲有秘密的是我一個人而已,沒想到你比我隱藏得更深?!?
司徒尚嵐走過來坐在顧小夕旁邊,沉默地拿出煙,熟練地在指尖點燃。
煙味讓顧小夕皺了皺眉頭:“你以前不吸菸的。”
司徒尚嵐看了他一眼,把煙捻熄,把顧小夕手裡的杯子拿去,一口氣將裡面的酒喝了下去。
顧小夕剛想說話,司徒尚嵐卻放下酒,茶色的眼睛看著他。
即使是剛纔那種場合,那雙茶色的眼睛依然平靜而溫和,可是現在,裡面竟然折射出一種瘋狂。
“你到底是誰?”司徒尚嵐的語氣幾乎算的上咬牙切齒。
顧小夕想,也許他一輩子都沒幾次這麼失態的樣子。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膀:“葉秋生,我以爲你知道了。”
顧小夕繼續說,“我今天是來給我媽辦轉院手續的,說實話,從上次夜語碰到你以後,我覺得我媽住在這裡可不是什麼安全的事兒?!?
“真的是你……?”
“上次車禍以後我就到了這個孩子的身體上……”顧小夕嘆了口氣說,“我本來打算過和以前不一樣的生活,沒想到……”他轉過頭,黑色的眼睛看著司徒尚嵐,伸手摟住司徒尚嵐的脖子,“沒想到……你卻要殺我。”
“……秋生?”司徒尚嵐的聲音像夢中的囈語,“……真的是你?”
顧小夕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我可是花了一個星期才消化了這個事實的。”
司徒尚嵐露出迷惑的眼神。不會錯的,只有葉秋生纔有那樣的眼神,只有他……
司徒尚嵐吁了一口氣,把顧小夕輕輕地推開:“我的接受能力一向比你強?!?
“那倒是真的,”顧小夕笑起來,舒適地靠到沙發上,“現在看起來你的僞裝能力比我還出色。”
“……只是你沒有想到而已。”司徒尚嵐側過頭說,“我沒想到會再見到你,秋生?!?
“我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你商量這種事情,”顧小夕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司徒尚嵐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居然在從事人體器官走私……”顧小夕咬咬脣,轉頭看著他,“是你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司徒尚嵐回覆一貫的斯文和穩重:“誰也沒瘋,秋生?!?
顧小夕重重地嘆了口氣,沉默下來。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司徒尚嵐靠近顧小夕問。
顧小夕看了他一眼:“這話我問你纔對,你還打不打算把我分屍?”
“至少目前沒有這個打算,”司徒尚嵐誠實地回答,忽然伸過手在顧小夕的臉頰上劃過,“最多就是把你永遠關起來。”
顧小夕不滿地推開司徒尚嵐的手:“不要開這種玩笑?!?
司徒尚嵐笑起來,忽然低頭吻上顧小夕柔軟的脣,舌尖進入他的口腔,汲取他的溫度。霸道地掃過他的牙齒,吮吸他的舌尖,宣佈一種佔領。
顧小夕並沒有反抗,當司徒尚嵐離開他的脣的時候,甚至帶出一條曖昧的銀絲。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以此表達我慶幸的情緒。”司徒尚嵐茶色的眼睛溫和得看著他。
“慶幸什麼?”顧小夕皺著眉說,以前也的確和司徒尚嵐接吻過,但只是那種普通的吻,不帶任何□□的那種。
“至少我不需要把你分屍了?!彼就缴袓剐α诵?。
“……我回去了。”顧小夕站起來說。
司徒尚嵐伸手拉住他,帶了一把,讓他落在自己的懷裡。
“給我說說之後的事情?!彼就缴袓拱杨櫺∠θυ趹蜒e,柔聲說,“反正現在還早,等會我送你回去?!?
顧小夕沒有辦法,就將自己重生之後的事情一一說給司徒尚嵐說。唯獨沒有提和魏笑語的關係,至少在顧小夕看來,這似乎沒有什麼必要。
“我現在呢,只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顧小夕看了司徒尚嵐一眼,“我暫時不想和你扯上什麼關係?!?
“至於嗎?”司徒尚嵐皺皺眉頭。
“怎麼不至於,你犯法哎,”顧小夕扁扁嘴。
“這話說的,就看的你以前犯法的事情少見了一樣?!彼就缴袓怪S刺說。
“不是一回事好不好,”顧小夕在司徒尚嵐的懷裡掙扎,以表示對這句話的不滿,“反正你聽好了,沒事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叫我‘秋生’?!?
“有事呢?”
“有事也不要來找我。”顧小夕不留情的說,“今天去把我母親的轉院手續辦一下,這件事情你幫我去做。”
果然是葉秋生,司徒尚嵐苦笑著想,連指使人的語氣也一樣。
“不行噢,伯母可不能轉院?!彼就缴袓箵е櫺∠Φ难f,纖細的腰肢十分受用,讓司徒尚嵐的手流連不去。
“……不行?!鳖櫺∠Φ芍?,“一定要轉院,這裡太危險了?!?
“我們受政府保護……”司徒尚嵐企圖說服顧小夕。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行,我不放心把我母親放在這裡?!鳖櫺∠Υ驍嗨就缴袓沟脑?。
“我會好好照顧伯母的……”
“不行!”
“……不過說起來,你現在用什麼身份來讓伯母轉院呢?”司徒尚嵐笑起來,“不要忘記,你現在可不是葉秋生了,而我是醫生。”
“司徒尚嵐!”顧小夕瞪著他。
司徒尚嵐挑了挑眉。
顧小夕咬咬脣,在他懷裡掙扎起來,“讓開讓開,我要走了!”
“留在這裡不行嗎?”司徒尚嵐無視顧小夕的反抗問。
“不行,”顧小夕果斷地說,“我不喜歡這裡的味道,還有……”
司徒尚嵐忽然伸手捂住顧小夕的嘴:“不要說我的名字。”
“你認真一點好不好?!鳖櫺∠﹃_司徒尚嵐的手,“我媽留在這裡也行,你給我上點心。”
“當然當然?!彼就缴袓沽⒖陶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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