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寂,皇宮中燈盞搖曳,幾絲小雨飄搖,將這夜色染得有些冰涼和清冷,冷宮深處,是暗淡的燭光,南宮黎坐在昏暗的燭火邊,聽著自己母妃的勸告:“黎兒,你不能再傻了,之前母妃要你想辦法得到安若雪,是因為她背后的勢力可以為我們所用,可是現在她已經是你父皇的妃子了,你動不得,而且聽說她父親已經死了,安府幾乎是一蹶不振,你不必要再與她糾纏,反而會多許多麻煩,你可知道”
“母妃”南宮黎淡淡地打斷了王淑云的話:“這件事,孩兒自有分寸,母妃不必擔心。”
“叫我如何不擔心”王淑云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這段時間以來,你想想,你為了她做了多少傻事,還有,你忘了他也對安若雪虎視眈眈嗎”
聽到王淑云嘴中的“他”,南宮黎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拳頭不禁漸漸握緊。
“母妃你早些休息吧,孩兒先回去了”南宮黎失去了耐心,他現在對安若雪的感情,不是那么輕易地就能放下,他正懊惱自己怎么會玉玲瓏發(fā)生了那樣的關系,現在王淑云又勸他放棄安若雪,這讓他感到莫名的煩躁,第一次對王淑云態(tài)度如此的冷淡不耐煩,他不再多說,起身離開了冷宮。
王淑云驚愕地看著離去的南宮黎,她更加擔心了,南宮黎為了安若雪,竟然跟她發(fā)脾氣了嗎看來南宮黎對安若雪是真心實意的了這可怎么辦,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
南宮黎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寢殿,心中的情緒久久不能平靜,他的腦海里浮現了一張陰冷的面容,不由地一陣暴躁從心底涌起,他猛地將桌子上的茶杯掃落在地,驚得旁邊的幾個宮女都驚呼了出來,但隨即被南宮黎那陰冷的眼神給嚇得閉了嘴,小心地將地上的碎片打掃干凈。
“都滾出去”突然,南宮黎怒吼了一聲,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只想一個人靜靜。
“是是是”宮女與太監(jiān)們連聲應著,慌忙退下了,偌大的宮殿里,只剩下了南宮黎獨自一人坐在那里,顯得寂寥而空曠。
思緒百轉千回,那張嬌俏的臉在南宮黎的腦海里不停地浮現,他當初在老太君的壽宴上,對安若雪的初見,就已經是錯誤的開始,這個錯誤,現在已經無法收手了,他壓抑地捂著頭,模樣有些歇斯底里。
“大小姐,有你的信。”秋香拿著一封信,推門而入,對安若雪說道。
安若雪心中正在想著關于南宮鈺的事情,她已經出宮有好幾日了,呆在安府里,哪兒也不想去,一是想多在安府呆一會兒,二是她的眼睛如今變成了這樣,她也不愿意出門了。
可是誰會送信來呢安若雪心中有些疑惑,她接過那信封,上面的字跡倒是雋秀飄逸,看不出是出自男人之手,還是女人之手,她揭開了那黏好的封口,一股淡淡的清香從里面逸了出來,安若雪有那么一霎,感覺腦海一空。
“大小姐”秋香一直都站在旁邊,她看著安若雪看完那封信以后,臉色似乎變了,說不出是喜是悲,她擔心安若雪再受不了刺激,于是小心地出聲喊道。
“秋香,備馬,我要出去一趟。”安若雪收起那封信,語氣竟然有了一絲愉悅。
“大小姐,您這是要去哪里要秋香陪著一塊去嗎”
“不用,我可能要明天或后天才能回來,在這之前,你與鶯歌還有楊嬤嬤她們一同管好安府的事務就好。”安若雪留下了這句話,便率先出門了,秋香只得趕緊小跑著,去替安若雪安排了馬車。
安若雪在馬車上,又細細地看了一遍那封信,她很意外,南宮鈺居然會寄信給她,上面提醒她,眼睛的傷,可以再去元葉那里試一試,她這才如醍醐灌頂,這幾日她悲傷難抑,并未想起還有元葉這個人,如果元葉能治好她的眼睛,那真的是神醫(yī)了
不管怎么樣,試一試吧
依舊是那條小巷子,安若雪站在巷口,心跳有些快速,她不知道來這里是對是粗,起碼現在南宮鈺這個人,是值得懷疑的,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選擇相信,可是為了能治好眼睛,安若雪還是想賭一把。
“你來了。”意外的是,這一次元葉似乎是特地來接她的,早早地就站在了院門口,蒼老的嗓音一如既往。
“是。”安若雪點點頭。
“隨我進來吧。”元葉緩緩地進了院子,安若雪跟在身后,不再像第一次來的時候,那么充滿了好奇和忐忑,她坦然地跟著元葉走進了她曾經呆過的那間小屋子,元葉沒有多余的話:“躺下吧,你會睡很久。”
安若雪沒有遲疑,就躺到了那張床上,若是南宮鈺與元葉想要害她的話,無需這么大費周章,好幾次都可以讓她死。
“將這個喝下去。”元葉不知何時拿來了一碗藥,又或許是一開始就擺在那里,只是安若雪沒有注意罷了,她接過那碗藥,仰頭喝下,出奇地沒有苦味,反而有種淡淡的香味。
很快,安若雪就感覺眼前似乎模糊了起來,她使勁地拍拍頭,想要自己清醒一點,可是元葉的聲音卻如同從天際飄蕩了過來:“睡吧,不要抗拒。”
安若雪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仿佛沉入了一個深深的水潭中,沉寂無聲,她不愿再睜開眼睛,只想好好睡一覺。
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干凈利落的黑色短袍,下面是黑色長褲,腳腕處用黑繩將褲腳簡單地綁緊,雙腿修長而筆直,英氣十足。
“準備好了。”元葉見到南宮鈺來了,態(tài)度立馬卑微了許多,他微微弓著背。
“嗯。”南宮鈺道:“你出去吧。”
“是”
南宮鈺走到了床邊,他站在那里,居高臨下,眼神銳利地打量著床上的女子,最后視線停留在了她左眼處的紗布上:“我?guī)Ыo你的傷,我來償還可好”
說罷,南宮鈺將腰間的一個瓶子解下,那瓶子里泛著隱隱的血腥之色,他將瓶子放在了一邊,然后打開了元葉早已準備好的藥箱。
安若雪的意識清醒了一些,她緩緩睜開眼睛,卻再次來到了那個白霧茫茫的世界,這一次,沒有那個古怪的聲音讓她回到上一世,可是她依舊覺得心中發(fā)寒,為什么她會在這古怪的夢境里,一而再再而三
“殺了他”安若雪在白霧中走著,突然,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安若雪有些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夢到這個聲音了,那個神秘人,戴著面紗,站在南宮黎的身后,聲音如毒蛇一般令人發(fā)涼害怕,安若雪打了一個冷戰(zhàn),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熟悉的環(huán)境,熟悉的人,一切仿佛就是在上一世,南宮黎終于在那一場皇位爭奪中,獲得了勝利,她親眼看著這一切發(fā)生過,現在重新再看一遍,心里的感受,卻已經全然不同,安若雪看著重傷的南宮宸,那從容不迫的神色,仿佛他不是一個失敗者,而是一個戰(zhàn)勝者。
安若雪想出聲,制止南宮黎手中的劍,可是她卻只是熱淚盈眶,她太過清楚這只是一個夢,無論她怎么去改變,醒來以后,一切都不會變,安若雪的視線停留在了那個神秘人的臉上,他那雙晦暗的雙眸里,只有殺意與陰冷。
突然,神秘人似乎也發(fā)覺了安若雪,他鋒利地直視過來,冷冷地盯著安若雪,安若雪雖然在夢中見過了他好幾次,可是每一次似乎都沒有正視過他的眼睛,這一次,安若雪感覺一種熟悉的感覺撲了過來,那雙眼眸似乎開始變得血紅。
這雙眼睛,讓安若雪想起了安若雨,那個瘋狂的瞬間,安若雨仿佛殺紅了眼一般,也是用這樣血紅的雙眸,盯著她,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的眼底只有無盡的冰冷,而安若雨的眼里,則是洶涌的憤怒和怨恨。
安若雪心驚肉跳,為什么她會覺得眼前這雙眼睛與安若雨的眼睛,幾乎是重疊了
兩個人就這樣兩兩相視,卻都不做聲,空氣就像凝固了一般,南宮宸他們的聲音與表情,很模糊,安若雪的頭開始痛了起來,她想開口說話,但發(fā)現自己說不了,就在她拼命地想要說話之際,突然一道朦朧的光,刺透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識地瞇了起來。
“醒了么”一個蒼老的嗓音,讓安若雪的意識清晰了起來,她緩緩地睜大了眼睛,看著上方那屋梁,她才記起來,自己是在元葉這里,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去摸自己的左眼,在觸碰到那完好的眼睛以后,她神色愕然,連忙捂住了右眼,清晰的世界進入了她的眼里。
“還滿意嗎”元葉淡淡地問道,不過看安若雪驚愕欣喜的神情,大概是滿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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