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文帶著大夫回來后,大夫替水含煙把脈,不一會兒,便面帶喜意對一旁的李尚武說道:“李二公子,恭喜恭喜,夫人這是有喜了”
水含煙心中的猜測成真了,她的情緒一下子又茫然變成了欣喜,她睜大眸子,看著大夫:“大夫,您說的是真的”
“當然”大夫笑道。
而李尚武則是傻眼了一般,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你是說,我夫人她有了”
“對,夫人已經(jīng)有了喜脈。”大夫肯定地說道。
安若雪捂著嘴偷笑,而懷里的李尚玉則是半知不解,他還不懂什么是有喜了,只知道大人們的臉色都變得很奇怪,然后李尚武就激動地抱住了水含煙,嘴里欣喜地喊道:“夫人,我要當?shù)耸遣皇恰?
當?shù)钌杏襁@才傻傻地跟著笑起來,要是二哥當?shù)耍撬遣皇蔷褪谴笕肆?
水含煙有身孕的消息讓李府上下沸騰了起來,安若雪也跟著樂呵著,她看著水含煙幸福的模樣,大概與自己心愛的男人有一個共同的結(jié)晶吧,可惜
安若雪想到了那個埋在秋花園的孩子,拳頭不禁漸漸握緊,是自己親手殺了他,不是嗎安若雪的心一陣陣地抽痛起來,她不敢去回想當時血腥的畫面,也不敢去想那個小小的墳堆。
“弟妹,你可不能去廚房了,尚武,你回去以后可要好好照顧弟妹,要是出了什么事,父親回來必定會責(zé)罰你的”李尚文又高興又緊張,他雖是李府的長子,可是弟弟李尚武卻先成婚生子,水含煙懷的可是李府的長孫,他能不緊張嗎
“我知道,肯定會好好照顧她的”李尚武又激動又忐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來表達自己的心情,結(jié)巴了許久,才倒了一杯茶遞給水含煙:“夫人你喝點茶,不然渴了可不好。”
水含煙的臉色由于喜悅已經(jīng)不復(fù)剛才的蒼白,反而是染上了甜蜜的顏色,她接過茶杯,輕笑著說道:“謝謝夫君。”
從李府出來以后,水含煙與李尚武熱情邀請安若雪去駙馬府玩一會兒,但是安若雪卻拒絕了,她眉眼里有些嗔怪地看著李尚武:“二表哥,你還不趕緊好好帶二表嫂回家照顧著,我去的話又要麻煩你們了呢,你可不要累著了二表嫂”
“我知道我知道。”李尚武連連應(yīng)道,臉上還帶著欣喜的光芒,水含煙心里甜如蜜一般,她也沒料到自己這么快便會有身孕。
與李尚武他們告別以后,安若雪便往南宮鈺在京城的府邸趕去,已經(jīng)有這么久未見過南宮鈺,不知道是否在這里,安若雪臉色沉重,如果南宮鈺不在的話,可就麻煩了。
“您是來找秦少爺?shù)陌伞钡搅烁∫院螅粋€老伯打開門,見到安若雪以后,問道。
“對,請問他在嗎”安若雪問道。
老伯打量著安若雪,安若雪一身青翠碧羅衫,盤著簡單的燕尾髻,肌膚勝雪,如芙蓉出水般氣質(zhì)清澈,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會說話一眼,藏著絲絲憂慮。
這應(yīng)該就是少爺口中說的那個安若雪姑娘了吧
老伯說道:“秦少爺前幾日已經(jīng)回江南了,他說若是姑娘來了,可以去城南的百花巷找一位叫元葉的大夫。”
看來南宮鈺早就料到了自己會來找他吧,安如雪沖老伯道了一聲謝,便又趕往了城南那邊。
城南算是京城比較偏僻的地方,安若雪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百花巷,這是一條幽深的青石巷,從巷子深處傳來了陣陣藥香,奇異而迷人,安若雪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進了這條兩側(cè)墻壁上蔓延著青苔的巷子。
這條巷子住的人家似乎都是以醫(yī)藥為生,一路走過去,院子里曬的大部分都是藥草,有些則在熬藥,怪不得巷子中的藥香那么濃,千奇百怪的味道都有。
走到了巷子盡頭,安若雪看到了一家院子的門緊緊地閉著,正好有一個老翁背著竹簍從對面的院子中間走出來,安若雪攔住了老翁,禮貌地問道:“這位大爺,請問一下,元葉大夫是不是住在這里”
“是啊,就這里。”老翁指了指那扇緊閉的大門,上面一塊牌匾寫著“百葉院”。
“謝謝。”
老翁離開后,安若雪打量了那扇木門許久,里面?zhèn)鱽砹烁O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人在走動,安若雪按捺住內(nèi)心忐忑的心緒,敲響了那扇門。
“誰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院中傳來。
“請問是元葉大夫嗎我是秦宮鈺少爺介紹來的”安若雪應(yīng)道。
這時,門被人緩緩打開了,一個年約四十歲的男人探出了頭,看著安若雪說道:“你是安若雪嗎”
四十歲的外貌,可是聲音卻如同八十歲了一般,安若雪吃驚地看著男人,可是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就是元葉,進來吧。”
安若雪點點頭,跟著元葉走進了院子。
院子很普通,但是擺滿了藥草,在院子的一個角落里,擺著一個巨大的沙罐,猶如一個水缸一般,在灶上熬著藥,一股股味道從罐子里飄出來,奇怪極了。
“坐吧。”元葉指了指一條小凳子,聲音沙啞。
“好。”安若雪走到凳子邊坐了下來,并沒有繼續(xù)四處打量,這樣對別人顯得不太尊重,南宮鈺介紹的人,安若雪還是比較信任的,因為南宮鈺如果要害她的話,早就可以動手了。
安若雪坐在那里,而元葉則是緩慢地攪拌著藥罐,要么就是在那里整理那些藥草,動作遲緩,絲毫不像一個四十歲的人,突然,元葉自己說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少歲了嗎”
“不知道呢”安若雪坦然答道。
“呵呵,”元葉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笑容,他看著安若雪,道:“我今年二十五。”
安若雪即使再鎮(zhèn)定,也驚愕了,她看著元葉那張如同四十歲的臉,以及聽著他那如耄耄老人一般的嗓音,怎么也沒想到是二十五
察覺到自己的神情似乎太失禮了,安若雪調(diào)整了一下驚愕的心緒,想道歉,可是元葉卻料到了一般:“沒什么,習(xí)慣了。”
安若雪欲言又止,這時,元葉又說道:“我被人從懸崖上推了下來,被秦少爺救了起來,但是身體已經(jīng)是毀了,好不容易在一位江湖上隱居的神醫(yī)那里醫(yī)好了一些,卻已經(jīng)變成了這樣。”
“嗯,活著就好。”安若雪靜靜地說道,她又何嘗不是經(jīng)歷過那般的生死到如今,她只記得,能活著就好,只有活著,她才有機會將別人欠她的,一點一點地討回來。
“對,所以我跟著那神醫(yī)學(xué)了許久,終于可以重新開始我自己的生活了,我在等著有一天,殺了當初害我的人”元葉一邊緩緩地挑揀著藥草,一邊說道。
“那你找到他了嗎”安若雪問道。
“找到”元葉手中動作一頓,他扭頭看著安若雪,眼中的神色怪異:“她一直都在我身邊,我什么要找”
安若雪一愣,這是什么意思既然在身邊,為什么卻一直都不報仇呢
元葉放下藥草:“你跟我進來。”
說吧,他緩緩朝著屋子里面走去,安若雪只好跟了上去,外面陽光有些濃烈,適應(yīng)了光明以后突然走進了灰暗的屋子里,安若雪感覺一片黑暗,過了許久才適應(yīng)過來。
待眼睛漸漸能看清屋子里的擺設(shè)后,安若雪大吃一驚,在她面前的是一張床,上面睡著一個捆滿了紗布的人,看得出是個女人,安若雪不禁問道:“這是”
“就是她”元葉的聲音里染上了一絲怨恨,他從旁邊的水盆里擰了一塊毛巾,溫柔地替床上的女人擦拭露出來的臉,動作是那么溫柔,可語氣是那么憎恨,強烈的反差讓安若雪語噎。
“其實并不想與你說這些,只是這些年,我想有個人聽我說一說,否則太累了。”元葉的語中是濃濃的惆悵,或許他被仇恨折磨了這么多年,疲憊了吧。
安若雪苦笑了一聲:“沒事,說一說也好。”
安若雪自己又何嘗不想找個人說一說上一世的痛苦與仇恨,如果有人能了解她為何變得這么冷血而精于算計,元葉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與她真像。
“你的情況,秦少爺已經(jīng)跟我說了。”元葉的話題轉(zhuǎn)到了安若雪身上,他淡淡地說道:“他說,你的身體需要修復(fù),包括你小產(chǎn)過。”
安若雪的臉色有些尷尬,一個女子被男人說起這些事情,無論如何也是從容不了的,安若雪點點頭,聲音微微降低:“你有辦法嗎”
“當然有。”元葉嘴角勾起一個笑容,語氣變得有些奇怪:“但是你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什么”安若雪好奇地問道。
元葉緩緩地指著床上的女人:“殺了她”
這是他又愛又恨的女人,當年他找到她,將她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可是卻總是下不了手去結(jié)束她的生命,他像個畸形的存在一般,在這個黑暗的屋子里,一邊精心照料她,一邊又在想辦法殺了他,他已經(jīng)受夠了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