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張力鷗趕回g縣參加期末考試,劇組特地給她開了七天假。
離開g縣數月,再踏上g縣的土地,哪一種游子回到母親熟悉且溫暖的懷抱時眷念的感覺是那么強烈,就跟一口氣灌下一瓶汽水,一大股氣體直沖腦門一樣。
下了車,與靜夕若水閑庭信步一般走在大街上。
g縣很小,但是架不住這里的人淳樸熱情,路上碰到認識的人都會笑瞇瞇地打個招呼,用吳儂軟語的方言問候一聲:“吃過啦?”
那邊回一句:“哎,你嘎也吃過啦?”
三言兩語打過招呼心情舒暢地各自忙各自的去。
這是一座沒有大城市發達卻人情味極為濃厚的江南小城。
靜夕若水從小在英國長大,回到華夏也就在京城逛了圈,首次跟著張力鷗踏上陌生城市的土地,再看看那明顯落后于京城的城市文化,又恰逢年底年味兒漸漸濃烈了起來,大街小巷隨處可見華夏民間特色,真是看什么都好奇。
“師父,那是什么東西?”靜夕若水指著人攤子,看著那擺攤老者兩一根細細的中空的植物竿子做棒子從鐵盒挖出紅綠兩色近乎透明的膠體相互纏繞在一起后遞給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那個是尿。”張力鷗笑道,帶著靜夕若水走過去,對那老者道:“來兩塊錢尿,兩個顏色都要。兩個人。”
等拿到尿,靜夕若水又對捏成孫悟空形象的人感興趣了,不等她開口,做師傅的直接掏腰包把孫悟空還有大紅色葫蘆都買下來一股腦兒塞進靜夕若水手里,平時安靜低調乖巧的妹紙眉開眼笑,笑容跟身邊那些六七歲的小娃娃臉上的笑容一樣純粹干凈。
相處一段時間,對靜夕若水的成長背景張力鷗有所了解,老實說張力鷗聽了后倍感不可思議。無法想象一個菜二十歲的女孩子從小能自由活動的范圍僅限一座小小的莊園,每個星期只有周末半天能離開莊園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知道什么叫童年,因為她必須練習劍舞。
不知道什么叫快樂,因為她不僅要學劍舞還要讀經史典籍,學習華夏古代培養大家閨秀的禮儀。
她很忙,忙著接受傳承忙著提高自身古典仕女的氣質。
張力鷗心疼靜夕若水,這是一個物質生活富足精神世界貧乏得可以的女孩子,一個與外面世界脫離太久完全就是處于兩個不同空間的女孩子。
所以張力鷗一直在用行動疼靜夕若水,想干什么想吃什么想去哪兒,只要靜夕若水想她就會滿足她,靜夕若水也乖巧,不會因為張力鷗疼寵她就沒了底線,目前她對這個外面世界的好奇還僅限于華夏美食這方面,其他方面她只要跟著師父看著就好。
小心翼翼試探性質地舔了口尿,然后貝齒輕咬一點,發覺口感不錯,于是美眸一亮,雞蛋大小的一團尿直接塞進口中,吃的不亦樂乎。
邊吃還不忘點評:“這個好玩……”
張力鷗一頭黑線,又感覺好笑,搖搖頭學靜夕若水把尿塞進口里邊吃邊走。
張平章不知道自家閨女今天回來,家具廠私有化的事情也在數月前在張副縣長的幫忙下塵埃落定,關于張力鷗提出的大賣場的建議已經到了裝修的地步,現在就差家具設計圖紙了,因此張平章如今直接在家里工作好省下路上來回時間。
夏荷一手拎著菜籃子一手牽著七歲的女兒果果走進大門,果果剛想開口囔囔,被夏荷一聲“噓”制止:“張叔叔在忙,我們不要打擾張叔叔哦。”
果果轉了轉大眼睛,點頭:“好,媽媽,我們不吵。”
“乖。”疼愛地摸摸女兒的頭,“你先在外面玩吧,不要走遠,媽媽去做飯。”
“好。”果果點頭,跑到一邊用兩個凳子撐起皮筋跳“小馬過河”。
張力鷗到家就見自家院子大門沒關有些意外,跟著剛進家門就看見一個小姑娘在院子里跳皮筋,呆了呆,抬頭打量屋子,沒錯啊,的確是她家,附近也只有她家是l型建筑。
“師父,那是什么呀?”
靜夕若水好奇地看著果果先蹦踩一根皮筋,然后腳跟一帶腳底下踩住兩根皮筋,然后又是一蹦放開第一根皮筋,再超前一蹦一百八十度反身面對皮筋,右腳抬起穿過第二根皮筋在第一根皮筋上點了兩下,之后一蹦帶著第二根皮筋越過第一根皮筋,后跳踩在第一根皮筋上,抬腳把兩根皮筋踩住,一跳放開皮筋,結束。
“那是一種游戲,很簡單,叫‘小馬過河’。”在她七八歲上一二年級的時候也特別喜歡玩。
果果聽到兩人說話,見大門口站著兩個好漂亮身上穿著的衣服也好好看的姐姐,睜大了眼,然后一咕嚕跑進廚房:“媽媽,外面來了兩個大姐姐。”
夏荷正在燒湯,聞言給鍋里加水,蓋上鍋蓋,有給灶膛加了兩勺木屑子,跟著女兒去見人。
院子里,靜夕若水跟張力鷗已經玩起了皮筋,兩人身上的雙肩包分別放在兩張凳子上。
“你……是小鷗吧?”等一圈玩下來,在一旁看了好久的夏荷開口道。
張力鷗其實早已經發現了夏荷,心里意外家里會出現一個陌生女人跟一個小女孩,不過教靜夕若水玩皮筋玩得歡了,就一時沒顧上。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說著,看向小女孩,果果害羞地躲在媽媽身后,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張力鷗。
好可愛的蘿莉。張力鷗朝她笑了笑,就見小丫頭臉一紅縮回腦袋全部躲起來了。
夏荷察覺到了,不好意思地朝張力鷗笑了笑,低頭對女兒道:“果果,快叫姐姐。”
果果又探出頭:“姐姐好。”跟著又縮回去了,偷偷地覷著張力鷗。
張力鷗又笑了,她挺喜歡這小姑娘。
張平章聽到外面動靜出來看見女兒回來了,挺意外:“小鷗,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爸。”說完轉向夏荷:“爸,你不介紹一下嗎?”
以張力鷗成年人的心思哪還會捉摸不透自家為啥會出現女人的原因?鼻息間是飯菜香味,清爽利落的院子以及自家老爸身上干凈整潔的衣著,張力鷗原本還擔心自家老爸一個人生活會有多臟亂,,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杞人憂天,難怪她老爸在京城呆不了兩天就要走,嘴上說工作忙,實際上是心有所牽才對。
對上女兒似笑非笑的眼眸,張平章輕咳兩聲,臉有些紅:“小鷗,這位是你夏荷阿姨,還有果果,是你夏荷阿姨的女兒。”
“阿姨好。”張力鷗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阿姨,眼角余光瞥見自家老爸松了口氣,不禁暗笑自家老爸真的被上次那件事嚇到了。
殊不知她針對的也僅僅是姓高的那個女人,并不反對爸爸再婚。況且古人常言“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這叫夏荷的女人,目光清亮柔軟,氣質并不比她母親差,膚白雖不貌美,但也是清秀之姿,更重要的是這兒女人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透著一股溫婉氣,看小女孩對母親的依戀,看母女之間相處的細節,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一定會是賢妻良母。
夏荷臉也有些紅,雖然局促但還是大大方方地對張力鷗微笑:“你也好。”
靜夕若水有眼力見地早就從包里拿出兩盒巧克力夾心餅干遞給張力鷗,張力鷗轉身遞給果果:“果果,很抱歉,姐姐不知道你在,下次姐姐給你帶洋娃娃玩,喏,這兩盒餅干給你吃,很好吃哦。”
果果仰首看向媽媽,夏荷微笑點頭,果果這才接過餅干,乖巧道謝:“謝謝姐姐。”
“真乖。”因為果果長得實在太可愛,張力鷗忍不住刮了下小家伙的鼻子,逗得小家伙眉開眼笑,一下子就跟張力鷗親近了起來。
“那是你靜夕姐姐,去跟靜夕姐姐打個招呼吧,這餅干果果也看到了是靜夕姐姐給的。”張力鷗指著靜夕若水對果果道。
果果聽話跑過去道謝,那可愛的小模樣立即虜獲一顆少女心。
夏荷見張力鷗對自己女兒很是喜愛地樣子,扭頭看向張平章正巧與張平章看過來的目光撞上,夏荷臉頰染暈羞澀地移開目光。
張力鷗回頭看自家爸爸正深情款款地望著人家,很想說,爸,注意點,現場還有未成年人!還有,夏阿姨已經被你的目光燒著啦!
“我餓了,爸!”張力鷗不得不站出來拯救“世界”,就怕自家老爸再看下去,現場無她們的容身之地了。
可憐她剛到家,可不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得一手拉著徒弟一手拉著未來的繼妹落荒而逃,嘴里還得念叨著“非禮勿視”……
夏荷被這話提醒立即想起廚房里的湯,急忙跑回廚房,幸好多添了兩勺木屑子火還沒息,趕緊開大鼓風機加火。
十分鐘后,張力鷗坐在飯桌上等待開飯,夏荷原本就準備了三菜一湯,一碗土豆燒肉,一盤紅燒魚、炒菠菜跟青菜湯,張力鷗與靜夕若水的加入,很明顯菜量有些不夠又出去熏燒攤上買了熏燒鵝跟辣干子回來。
張力鷗見她忙前忙后的趕緊招呼:“阿姨,別忙了,過來吃飯吧。”
夏荷“哎”了聲,洗干凈手這才在飯桌邊坐下,就坐在張力鷗對面,有些緊張。果果就坐在張力鷗身邊,碗里一只鹵雞腿,那是靜夕若水這吃貨把背包里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找出來的。
加了塊紅燒肉放入口中,連連點頭:“阿姨這肉不錯啊,肥而不膩,有了東坡肉的精髓。”
夏荷一聽就把紅燒肉推到張力鷗面前:“喜歡的話就多吃,明天我再做。”說著臉又有些紅。
“那可別啊,我還想吃些別的呢。”張力鷗夾了塊肉給果果,結果小丫頭嘟嘴說不要肥肉,張力鷗將心比心小時候她自己也不愛肥肉,就把那半塊肥肉夾掉自己吃了:“喏,現在沒肥肉啦!”
小丫頭筷子一扒拉,很給面子地丟下半只雞腿把肉先消滅掉,然后也夾了塊肉給張力鷗:“姐姐也吃。”
不知道怎么回事,張力鷗看著小丫頭突然想哭,就是莫名其妙的突然想哭。
晚上,父女倆在房間里談話,內容是有關于夏荷母女的,說起果果,張平章嘆了口氣。
“小鷗,你夏荷阿姨方才跟我說謝謝你那么喜歡果果,那孩子從小除了她媽媽,沒一個人愛她,甚至曾經差點被埋掉。”
張力鷗眉頭皺起:“為什么?果果那么可愛,誰人不喜歡啊?”
張平章又嘆了口氣:“還能有誰,果果的生父那一家人,就因為果果是女孩。你夏荷阿姨也因此離婚帶著果果一個人討生活……小鷗,爸爸希望你別討厭你夏荷阿姨,她來咱們家做飯,是我讓的。”
“我沒討厭啊,夏阿姨比上次那個女人好多了。”頓了下,朝自家老爸促狹地眨眼:“爸,你是不是喜歡夏阿姨啊?”
張平章干咳兩聲:“你這丫頭胡說什么呢!”
張力鷗嘿嘿直笑:“喜歡就喜歡唄,我看夏阿姨不錯,爸爸要是喜歡就趕緊定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