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號機拉近。”露天的攝影片場, 井敬一邊指揮,一邊認真的查看鏡頭。
“卡!宋藜注意表情,沒關系, 休息一下再來。”
“卡!····宋藜調(diào)整一下。”井敬招手, 宋藜從泥水中爬起來。
“小宋啊, 你今天是怎么了?不在狀態(tài)?”井敬拍了拍宋藜的肩膀。
“沒事。”宋藜用手抹了抹濺到唇邊的泥水, 視線卻是轉(zhuǎn)到了演對手戲, 現(xiàn)在也同樣一身泥水被助理拿毛巾整理的蘇易。
“宋藜,你這個狀態(tài)已經(jīng)影響到整個劇組的進度了,你今天的演繹方式···”井敬皺起了眉頭。
“抱歉。”宋藜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井敬的話。井敬看著宋藜嘆口氣, 無奈的揮手示意宋藜去整理一下,等會繼續(xù)。
······
“卡!卡!卡!宋藜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我說了眼神!眼神!嚴肅這個角色的眼神是這個樣子嗎啊?挑釁的笑, 挑釁的笑, 你怎么回事啊?”井敬的咆哮聲在片場傳開,所有工作人員都噤若寒蟬。
ADRIAN皺起眉看著泥水中的蘇易, 這個鏡頭已經(jīng)拍了快一上午了。這個鏡頭時嚴肅不服任遠行,故意在訓練場上挑釁任林遠。結(jié)果被狠狠收拾了。
“再來一次!”
“準備”
蘇易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對著宋藜輕輕嗤笑一聲,再一次將宋藜摔在泥水中,重復鎖喉的動作。
宋藜微挑眉,眼角輕輕一動, 嘴角翹起一個弧度。
“卡!眼神!”井敬又一次在同一個地方喊了卡。
ADRIAN輕輕聳肩, 走到井敬身旁說了幾句話。井敬點點頭“全都休息一下, 吃午飯。宋藜我希望你下午開拍的時候可以拿出你該有的狀態(tài)。”
蘇易慢慢松開卡在宋藜脖子上的手。
“用林辰的演戲方式來演出嚴肅這個角色嗎?呵, 你以為你可以理解他的思維和演戲方式?你以為你了解他?笑話。”蘇易略薄的唇角勾起, 眉目間盡是輕蔑。
宋藜微微瞇起眼,看著蘇易。“····蘇易, 這好像和你沒有關系吧。”宋藜一手撐起和蘇易對視。
“一個低劣的自以為是的模仿者在我眼前閑晃。你以為呢?”蘇易漂亮的桃花眼輕瞇。然后轉(zhuǎn)身走向ADRIAN。“你以為你假裝林辰?jīng)]死,他就還在嗎?再多也不過是,無用功。”
宋藜卻是臉色蒼白,手一松,直接躺在泥水里。林辰會喜歡嚴肅這個角色,所以他來演這個角色,不用他自己的演戲方式,把林辰的想法帶人。可是為什么完全不行?林辰怎么可能會死呢,他明明還活著。林辰···
宋藜身體微微抽搐起來,手指抓緊地上的泥土。
“藜,你沒事吧,藥在這里。”李君淑看苗頭不對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扶起宋藜,將藥瓶打開。
“離我遠一點。”宋藜站起來,推開李君淑,眼底是深沉的不見底的黑暗。
李君淑微蹲在地上,喃喃的說不出一句話。片場的所有人沒有注意到這一幕,ADRIAN笑的頗為玩味。
“ 原來說的宋藜和經(jīng)紀人不和是真的啊···”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宋藜嘴角微彎,眼底卻是一片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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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導好。”連説將手上的飲料和吃的遞給工作人員,笑瞇瞇的對著還在反復查看鏡頭的井敬道。
“哎呀,連説啊,你來探班?”井敬明顯有些驚訝還有一些小小的尷尬,畢竟當初是他對不住連説。
“是啊,公司派我來探蘇易的班。”連説眼角輕挑,笑容溫和的讓人如沐春風。
易崢正和其他工作人員一起將帶來的吃的擺出來,聽到這,不由在心底狠狠吐槽,公司派你來?顧般航明明是讓你有時間接個廣告來著。誰派你來探班了?
井敬這才想起,蘇易和連説是一個公司的來著。
“你來了。”蘇易頭發(fā)微濕,一身筆挺的軍裝,明顯是洗完澡的樣子。
什么叫做你來了,這么自然和理所當然的口氣是怎樣啊。連説腹誹。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午兩點了,怎么,你們還沒有吃飯?”連説有些困惑的看著片場中人手一盒飯的情況,要知道井導的劇組有一點是其他劇組羨慕的那就是準點開飯。
“咳····拍一個鏡頭,耽誤了些時間。”井導說到這,明顯情緒有些不好。
一個鏡頭?耽誤這么多時間······連説看向蘇易,不是說今天上午的鏡頭主要是蘇易么?他一個鏡頭會NG這么多次?
“不是我。”蘇易頗為高傲不耐的微抬下巴。拉起連説往他休息的桌椅處走。
連説在片場坐著,看著眼前的一場軍旅大戲,認真而安靜。原來NG拖了這么長時間后腿的人是宋藜。連説笑起來,眼神落在場邊的李君淑和場內(nèi)有些狼狽的宋藜身上,一片嘲諷。
誰才是劣質(zhì)的模仿者呢宋藜這個人真是虛偽的無可救藥。現(xiàn)在林辰死了,所以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表現(xiàn)他的深情了嗎?
“易崢。”
“啊?”易崢手飛速的在鍵盤上敲打,眼睛緊緊的盯著屏幕上的游戲人物。
“顧般航的意思是,先把宋藜拽下來,然后蠶食掉【末年】嗎?”連説輕輕撫著下巴,語氣淡淡然。
易崢停下游戲,看向連説。“顧董事長的意思是中國大陸只要一個代表性的娛樂公司就可以了。”易崢眼神有些發(fā)亮。如果DYH能夠把【末年】的市場蠶食掉,那么對于公司來說不只是少了一個對手那么簡單。
“卡”井敬又一次喊停,“先拍其他鏡頭吧。宋藜你先去休息。”
宋藜,從看到連説進來那一刻起,不知道為什么就分了一部分心思在連説身上。這一下竟然有些不能控制的走到連説面前。
眼神甚至有些迷惘,加上身上狼狽的泥水,看起來完全和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影帝扯不上。
“林辰。”
連説瞬的瞇起了眼,嘴角微微翹起。
“宋大影帝,別來無恙。”
宋藜卻是笑了笑,然后突然倒了過來。
連説愣,身體已經(jīng)下意識的讓開,宋藜直接倒在了地上。“你說你愛我的。”宋藜倒下前呢喃著這句話。
李君淑驚叫一聲,跑了過來。“你看他倒下了為什么不接住他!”一邊扶著宋藜一邊對著連説用訓斥的口氣。
連説微微歪了歪頭,“他,太臟了。”
既然那樣毫不留情的丟棄的東西,就應該要有死也不后悔的覺悟才對,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只會讓人嫌惡。不是所有的過錯,醒悟了都還來得及。無用功,何必要做?
李君淑愕然,然后來不及說什么就發(fā)現(xiàn)宋藜明顯是在發(fā)燒。然后匆匆忙忙幾個人抬著宋藜放到臨時搭的帳篷里去了。
“嘖···,無毒不丈夫啊···這樣倒下去肯定很疼。” ADRIAN不由嘖了一聲,輕搖著頭,然后莫名一陣寒意,發(fā)現(xiàn)蘇易冷冷的斜睨著他,然后識相的閉嘴微笑。你是大爺,看你臉色行事行了吧。
然后看著蘇易走到連説身前,直接整個人靠了上去。
“好累。”蘇易一手搭在連説腰身,很是疲憊似的道。一身的泥水沾染到連説白色的西裝上,顯得慘不忍睹。一邊卻是在連説耳邊用僅有連説聽得到的聲音道“你敢讓一下試試。”
“······”連説默默無語,表情很是嫌棄,身體卻是連閃躲的動作都沒有。這是威脅吧,不過···他有說要讓開么?
易崢捂臉,好歹這么多人面前你也演一下好不好,剛剛還說嫌別人臟,連倒下扶的動作都沒有出現(xiàn)還避開的人,現(xiàn)在被一個一身泥水的人靠著是要那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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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窗敞開著,涼風吹動紙張發(fā)出嘩嘩聲。
蘇易打開燈,眉梢輕挑。放輕腳步,動作輕緩的將窗戶關上,空氣里面還有幾不可聞的一點點煙味。
大概是又吸煙了,然后打開窗戶通風,結(jié)果自己卻在沙發(fā)上睡著了。蘇易湊近連説,有些微軟的碎發(fā),細細的眉,略長的眼睫落出扇形的陰影,輕輕抿著的唇,這樣看著顯得非常靜謐···不算特別出色的長相,偏偏視線挪不開。
蘇易的指尖輕輕撫上發(fā)梢,然后是那道現(xiàn)在還顯得有些猙獰的紅色疤痕,漂亮的柳葉眉,溫熱的眼瞼,然后是嫣紅的唇,精巧的下巴,繼續(xù)向下解開襯衫的扣子,在鎖骨處流連,然后是···
蘇易唇角勾起,傾身,細碎的吻落在連説的眼瞼上,然后是唇,輕輕的碰觸,如同羽毛般的清淺的一個吻。
然后安靜的打量連説許久,這個人···很特別,很特別。突然又覺得胸口有些窒息感,林辰愛宋藜,這幾乎是每一個知道內(nèi)幕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現(xiàn)在宋藜還在試圖以一種在他看來很可笑的方式緬懷林辰。
呵,蘇易臉上滿是嘲弄,宋藜自以為是的了解和看透也不過如此。連説的那個嚴肅這個角色的劇本上做了很多注解,很不巧,連説認為嚴肅被‘教訓’以后不是用眼神挑釁,而是自己發(fā)揮,將一把刺刀從靴子中拔出,在任遠行鎖喉的同時,抵在任遠行的脖子上。然后嗤笑。
這才是嚴肅和任遠行的碰撞。
這個人,是我的。
蘇易想將明顯疲憊熟睡的連説抱起,卻從連説身上掉下一本書。蘇易遲疑了一下拿起,翻了一下,是一個劇本。前面幾乎一半的頁數(shù)又做上了筆記和一些符號。但是從后面的紙張來看明顯是嶄新的。
連説對演戲的感情超過了一切,包括他。蘇易蹙眉。明明提出同居的人是連説,但是搬來后卻是去了客房。
原來,我不只是想要這個人而已,我想要的是更多,或許是全部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