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震南和莫凌宇就這樣子,以難以掩飾的喜悅興沖沖地到了晴雪宮。莫凌霜見他二人神情,便知道皇上肯定又誇獎了一番,故更加喜上眉梢,雀躍地說道,“父親,哥哥,你可算是來了,叫本宮好等。”
莫家父子連忙行跪拜大禮,“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莫凌霜連忙扶起二人,說道,“都是一家人,這些禮數做給外人看就行了,自家人不必多禮。”一邊說,一邊把他們攙扶起來,左右手腕著,十分高興。
芊羽本就是將軍府裡送進來的人,此時自然上前見禮。
莫凌霜吩咐旁人賜座倒茶後,將所有宮人趕了出去,便急忙問道,“皇上可對父親大人說了什麼?”神情又期待又焦慮。
莫震南自然會意,便說道,“無非是些問候,但皇上最後的一句話,想來是內涵多種深意的……”莫震南邊說,便看著莫凌宇,二人心領神會地點頭微笑。
“是什麼,皇上最後說了什麼?父親大人此時還跟女兒賣什麼關子呢!”,莫凌霜有些心急,沒等他說完便搶著問道。
“皇上說,‘朕的江山,還仰望莫家衆人。’想來是對我們莫家寄予厚望的!”莫震南一邊得意洋洋地說,一邊摸著自己的小鬍子,喜不自勝。
莫凌霜一聽,便更加高興了,“皇上當真這麼說??那可太好了,太好了。”即便已經極力掩飾自己的喜悅,但明眼人還是能從這樣子的對話中看出一二——莫凌霜成爲皇后,指日可待了。
言語完一番後,莫凌霜再命人端了些點心上來,便叫芊羽領著衆人退下,殿內只留下了他們三人。
莫凌霜將近來皇后的各種惡行,與自己的爭吵,皇上的態度,太后的態度等事,都一一告訴了莫家父子。
莫震南一邊聽,一邊點頭說道,“娘娘說的事情,爲父也略有所聞……”
“依我看,廢后扶正妹妹之事就在最近了。”莫凌宇忍不住打斷莫震南的話。
莫震南點點頭,說道,“爲父也是這麼認爲的。目前差一個好時機。”
莫家三人密謀著如何進展此事,話到得意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莫家父子的到來,以及帶來的話讓晴雪宮內衆人更加得意了,連在內服侍的低等太監都開始紛紛流傳出自己家的主子要做皇后了等話語。一時間,關於夕顏被廢,莫凌霜將扶爲後位的說法更加甚囂塵上了,彷彿如板上釘釘般,即便明天就突然宣佈莫凌霜成爲皇后,大家也不覺意外了。
是日,皇上宣召,特賜莫家父子宮宴,以示隆恩。
宣旨的李善全公公宣讀完皇上旨意時,便急忙扶起跪在地上的莫家父子,諂媚地說道,“皇上對莫家真的非常重視,莫家真可謂是皇恩浩蕩啊!”說著,連忙端上上好的香茗給莫震南。
莫震南點點頭,又故作謙卑地說道,“謝皇上的擡愛啊!”
莫家三人因爲這次晚宴賞賜,更加高興,但卻不知,也更加危險了。
晚宴時分,莫家二人穿盔甲行至正和殿宮門時,被侍衛攔下,告知他們依照法制,未經允許,將士不得穿戴鎧甲,佩戴佩劍入宮面見。
見被攔截,莫震南大聲呵斥道,“放肆,本官乃皇上親賜的震西大將軍,今夜奉旨赴宴,耽誤時辰你擔當得了嗎!”遂強行而入。
守門的侍衛自是不瞎,況且近日關於莫凌霜將成爲皇后的傳聞愈演愈烈,他們也難辨真假,與其有可能得罪了未來的國舅,不如當沒看到,所以守衛十人,竟沒有人攔之,莫家父子便穿著厚重盔甲,手持寶劍,大步流星地朝殿內走去。
莫家父子乃宮中老人,入宮見聖不能穿盔甲佩戴寶劍這個規矩他們怎會不知,但是臨行時盔甲已經穿在身,也趕時間,所以便照舊前來。
入席不久後,霧銘清趕到,對著雲洛壎叩拜後,說道,“臣下有事耽擱,故遲之,還望皇上責罰。”
雲洛壎搖搖頭,笑著說,“如若該罰,那就請宴席間,愛卿替朕多喝幾杯吧,朕最近身體不適,實在無法多飲。”
霧銘清領命至莫家右側坐下。
待霧銘清入座後,雲洛壎向太監示意。小木子便宣佈道,“奏樂。”剎那間,絲竹聲四起,伴舞美女翩翩入席,伴著絲竹管樂之聲,跳起了鳳天九班舞曲,身姿曼妙,絲竹悅耳,一時席間一副其樂融融景象。
一曲舞閉,贏得衆人喝彩。
霧銘清舉起酒杯,走到了莫震南的面前,說道,“這杯酒是我霧銘清敬震西大將軍的,我十分敬佩大將軍,大將軍好不威武,這大殿內看到將軍的戰袍鎧甲,真的十分威嚴霸氣!”邊說,邊看著莫震南似笑非笑地說著。
莫震南自然知道霧銘清指的是自己穿戴盔甲面聖之事,便一邊裝作謙卑狀,一邊說道,“公子多禮了,本將軍戎馬一生,怎配得起公子敬酒,今日面見聖上,也只是來不及換上便服,故才前來,公子見笑了。”
一邊說,一邊將手上的美酒一飲而盡。
霧銘清卻不放過他,說道,“宮內禮數我是不太清楚,想將軍穿得如此整齊霸氣,便知將軍戰場上一定戰績卓越,只是盔甲對外,寶劍對敵,將軍這樣子出現在晚宴內,怕是有些不妥吧。”說罷,看著皇上,做了服禮狀。
莫震南被說得啞口無言,心中正在埋怨霧銘清多事,不知如何作答時,雲洛壎大笑起來,說道,“朕想大將軍穿著鎧甲現身,是爲了爲今晚的晚宴助興吧,早就聽說大將軍劍法驚人,今晚可要目睹一二了。”雲洛壎一邊爲莫震南解圍,一邊端起桌上茶杯,緩緩地喝下香茗。
莫震南見狀,連忙笑道,“皇上所言即是,臣下帶來自家所學的劍法爲皇上助興。”說罷,便站於大殿內,比劃了一番。
莫震南的舞劍自然是贏得滿堂彩,連霧銘清都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讚歎,怪不得皇上要如此對付莫家一黨,只看莫震南的劍法,就知道不是等閒之輩。
莫震南舞必後,看到皇上讚許的神色,又聽到其他人的許多表揚,當下便更加得意了,說道,“老夫久經沙場,這樣的比劃自是小菜一碟,想當年邊關不穩時,先皇便派遣老夫長期駐守,自始無人敢犯,想來也有二十來年了。”許是酒意上頭,莫震南越說越高興。
見衆人對自己的說法都深表認同,莫震南更加得意,便說道,“想來我莫家爲了雲晟國江上也是立下汗馬功勞的,我父親大戰而死,胞弟由於營地被敵軍放火,被活活燒死,幾十年來,我莫家爲戰死沙場的就有二十三名啊。”越說越驕傲得意。
雲洛壎看在眼裡,雖然十分氣惱,但表面上卻依舊微笑認同,還附和道,“莫家當真爲我雲晟國立下汗馬功勞,朕十分銘記啊。莫卿家朝前爲朕立下汗馬功勞,莫凌霜替朕處理後宮事務,也是井井有條,宮內人無不稱讚啊。來莫愛卿,朕敬莫卿家一杯……”
雲洛壎說著,喚人拿來百年酒釀賜予莫震南。
莫震南喜不自勝地接過百年美酒,霧銘清假意說道,“莫貴妃如今高居皇貴妃之位,偌大後宮,只有一位皇貴妃,可見皇上是十分寵愛莫娘娘啊。”說罷,又向莫家父子敬酒。
莫凌宇見在座衆人都十分認同莫家,便站起來大咧咧地說道,“如今有聖明之主在位,可惜,無賢良之人……”
“放肆!”莫震南大聲呵斥,他遂如此得意,但仍舊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這是他能夠當成大將軍的道行,但莫凌宇尚年少,故乏了他父親的一些心思。
莫震南呵斥莫凌宇後,便朝雲洛壎腹地跪拜道,“犬兒年幼,還望皇上息怒。”
雲洛壎自然知道莫凌宇未說完的話是什麼,他正想讓他說出來好把戲演完,便笑著說道,“愛卿不必多禮,古訓道,兼聽則明,莫愛卿有話直說。”
莫震南見皇上並未表態,知道莫凌宇所說之事可能正對皇上心思,便補充說道,“犬兒雖然年幼,但是所說也是句句屬實。當今皇上雖賢德愛民,是千古明君,但皇后娘娘卻不是賢德之人,臣聽聞皇后近日種種惡行,心狠手辣,心如蛇蠍,簡直令人髮指,如此之人,怎配做一朝國母?”
莫震南慷慨激昂說完這一番話後,見雲洛壎沒有做任何表示,便接著說道,“爲國母者,當賢良淑德,體恤蒼生,如此國之本,將永固。爲皇后者須是天下女人的楷模,如此國家將安定穩固,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如若讓一朝毒婦爲後,除了穢亂後宮,至使朝堂不穩外,民間也會對皇上君威提出質疑,將領軍士自是無法安心爲皇上效命,如此一來,豈不禍焉?!”
莫震南一席話,句句戳中要害,將皇后與天下安危連接一起,特別是將領軍士一言,更是直指國之安危,加上莫震南的身份,講出這樣的話,語言中夾雜的要挾之意便更是明顯。
這樣的趾高氣揚與咄咄逼人,讓一旁的國師司馬長軒大爲憤怒。本來這次莫家父子帶著盔甲入殿他已經覺得不妥,酒席上二人又一直大放厥詞,司馬長軒便更加不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