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層的泰安集團,座落于X市最繁茂的地界,高聳入云的高樓,足以鳥瞰全市。那威嚴的氣勢,就如同巨人般俯視著蒼生。
但此時,在泰安大廈頂樓,正上演著一場生死搏斗。
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擦著聶陽頭頂的水泥板穿過,聶陽看都沒看,反手一槍,頓時那邊槍聲大作,無數火花飛起,同時也濺起一陣粉末。
“當子彈TMD不要錢啊。”聶陽一邊在心里咒罵,一邊在手上熟練的換彈夾。
原本聶陽的計劃天衣無縫,可惜自己在狙擊的時候不小心驚動目標,雖然目標已經被除去,但是自己設計的多條逃生通道,只有最為危險的一條可以用。
在計劃之處,聶陽特意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進行明察暗訪,摸清楚了所有路線,這才動手。
本以為可以手到擒來,卻沒想到這一次,剛進入泰安大廈,就被世界上最強的安保公司——黑巖發現了蹤影,他花費一些手腳才擺脫了追擊,但已經是打草驚蛇了,本以為接下來能順利點,卻沒想到,沒多久,自己便被一批頂尖槍手封住了出路,一直將堵到頂樓。
最后出來負責圍攻殲滅自己的竟然是世界上能夠完成SSS級任務“三王一后”的胡獵王,黑蛛后。
作為世界頂尖的殺手之一,聶陽當初,自己加入黑手組織,從最低級的F級任務做到現在神級殺手才能完成的SSS級任務,一路走來多少次兇險的經歷,身上的傷疤便是自己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記錄,尤其是SSS級任務,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的可以列入殺手教科書上經典案例。
要知道世界上,能夠完成SSS級別的刺殺任務的,算上自己僅僅只有十位。在這個小小的地級市里,沒想到一出來,就連著出來兩個。
這要是被殺手圈的人知道,肯定會驚呼:“難道殺手之王已經淪為大白菜了么?”
聶陽也沒想到對方居然下了這么大手筆,請來這么多勁敵來殺死自己。
“沖,還是不沖?”
現在已經根本沒有多余時間供聶陽多想什么。
唯一的出路,就在自己左側距離他現在為止約莫十步的的地方,那段露出來的鋼索,此時正閃爍著明亮的光澤。
對方步步緊逼,估計用不了多久自己便再無藏身之所,與其干等,不如放手一搏。
“干!”
于是,聶陽一咬牙,抬起槍口,飛快打光一梭子子彈,向右側扔出那把已經沒子彈的手槍。
來不及再多想一秒,就向左側沖了出去!
時間就像是停下來了一般,聶陽此刻感覺到周圍安靜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臟跳動的聲音。
“還有九步!”
聶陽在心里暗暗計數。
“八步!”
“七步!”
到了,快到了,聶陽心中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但他還是竭力去調整,盡力去撫平那激動得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聲。
……
“五步!”
聶陽仿佛已經可以看到那個自己精心設置的機關,心跳還在急速跳動中,隱藏的不僅僅是活力,還有興奮。
“四步!”
“三步!”
“兩步!”
“一步!”
那伸手可及的“生機”,仿佛已經在自己的眼前晃動。
聶陽左手撐墻,雙腳一蹬,噌的一下,竄了出去,伸出左手抓住滑竿。
“好!”
他心中暗喜了一下,可惜現實沒讓他高興多久,隨著砰地一聲,他的希望也隨之破滅了。
“嘶!”
劇烈的疼痛感在左臂升起,緊接著隨之而來的是,并且在聶陽腦海里爆炸,一股麻痹的感覺從傷口噴涌而來,迅速刺激手臂痙攣了起來。
這還不算完,最要命的是那沸騰的血液,將這股麻痹的感覺,迅速帶往全身!
“啪!”
手中的滑竿隨之脫手了。
就在他身體開始往下墜的瞬間,他的心也在往下沉,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絕望。
“簌!簌!”
聶陽閉上雙眼,聽著耳邊颼颼的風聲,張開雙臂像雄鷹一般,在生命的終點選擇回歸大地。這一生的記憶在他腦海里過往著。
此刻,卻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他感覺到了自己心臟的跳動,感覺到細胞在不斷的分裂。
那蓬勃的生命,正在躍動,沸騰。
恍惚間他看到了那個深刻在靈魂中的微笑。
也許這一生,只要有她的一個微笑,已經足矣。
“要死了么?”聶陽原本想自嘲地笑下,但是那迎面而來的空氣就像是刀子一般劃得皮膚生疼,根本笑不出來,“要是能夠重新再來一次就好了。”
聶陽緩緩睜開了眼睛,想要看一眼這片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當!”
就像是世界開始的發出第一個聲音,周圍的世界開始微微震顫起來,震顫之后,時間突然在這一刻停頓,沒有任何預兆。
周圍的一切,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他看到那下方的還在舉槍朝向自己的黑衣人,張開嘴巴錯愕的表情。
隨著墜落,嘴巴也因為風的抽打而微微張開著。
前方一直距離自己臉部只有三公分的飛蟲,正飛的瀟灑。那身上密集而又細小的絨毛讓聶陽惡心,在大腦中呈直線上升。
就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一間辦公室,一個正裝加身,渾身上下無不飄逸著“優越”兩個字的女性金領,前一刻還正優哉游哉小資的喝著咖啡,站在窗前望著城市的馬路。
而現在那雙眸子卻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而顯出驚恐,嘴巴仿佛要張開尖叫一般,自己仿佛能夠看到她身上炸起的汗毛在粉底的壓抑下如鋼針一般散發著。
時間在這一刻停頓,而整個世界也都變得悄然無聲,似乎這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剎那凝固,不知道為什么,聶陽突然感覺到,這一切的一切,無不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聶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除了可以思考,眼睛還能夠視物之外,其他一切所有的體驗,都被封閉,連最簡單的眨一眨眼皮,也無法做到。
而出奇的是自己看到那不遠處的地面,卻也不再想起自己死去的血肉模糊的慘狀。
聶陽無法理解,也理解不了這一刻的奇跡。
“噗通!”
心臟驟然顫動了一下,然后又加速抽動起來,眼前的世界也動了,但一切又反常的向后退去。
緊接著所有的一切在加速中模糊淡化,只剩下永恒的黑暗。
“噔”的一聲,仿佛自己著地一般,從腳底傳來了真實的觸感,告訴他的大腦,這不是頭朝地,而是腳踏實地的感覺。
四周的模糊在這一刻清澈,重新出現的光明,突然打入眼眶。自己條件反射般用手遮擋,然后慢慢的放開手,漸漸睜開了眼睛。
那剛剛粉刷的墻壁,透出幾分涂料的味道,墻上掛著的各位名人的簡介和語錄的條幅,前面“團結勤奮、求實創新”八個紅底黃色大字,安然地呆在黑板上方。那黑板閃耀著嶄新的光澤。
頭頂那新換的白熾燈管,寂寞而又百無聊賴地散發出迷人眼球的光線,讓人不禁產生一種想要睡覺的情緒。
聶陽下意識抬手看表,猛地一驚,擦,哥啥時候換成電子表的,還是路邊攤上一兩塊錢的玩具電子表。
似乎手和胳膊比以前瘦了一點,自己為了偽裝的那套從一個被打暈的清潔工身上扒下來,稍微有點不合身的保潔服,也換成了一件熟悉而舊的泛黃襯衣半袖,記得這件衣服是小學時候的白襯衫改的。
下身也換成了一條藍黑色的運動長褲,記得自己在高中以前從沒穿過運動褲以外的褲子,因為打小就體質虛弱,卻偏偏一身肥肉,不過純屬虛胖,所以自己也就不太愛去找那穿牛仔褲的不自在了。
腳上套著一雙邊沿已經有些模糊的涼拖,由于自己一直嫌穿其他鞋子叫悶得慌,所以在全班甚至全校都是第一個穿上涼鞋的。
自己前面居然還是一張古老的單人課桌,一副飽經風霜,搖搖欲墜的摸樣,桌面上雕刻滿了那些個“藝術大師”的杰作,那被鏤刻之后涂滿墨水的一個個歪歪扭扭的字跡歷歷在目。課桌內是自己那雜亂到讓人想吐的課本以及試卷,同時在這其中也摻雜了不少花花綠綠的零食袋子。
桌上,一堆人頭高的書墻,歪歪扭扭的摞在課桌的右側,仿佛比薩斜塔一般,稍有不慎,便會“塔倒人埋”。
聶陽再次抬起左手看表,右手按動兩側按鈕,調出了日期。
2001.06.01.
“Oh!shit!”聶陽不經意間喊出聲來,喊完那一嗓子,他也顧不上全班同學那一張張疑惑的表情,趁著同桌還沒回過神來了奪過同桌的小型化妝鏡,自顧自的照了起來。
那張青澀的臉龐,在鏡中是那么耀眼,聶陽不自覺的不時發出一兩聲奇異的笑聲。惹得全班的同學紛紛側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聶陽是個神經病呢。
聶陽照鏡子之后的第一想法便得出一個結論:顯然鏡中的自己,比以前要白了很多。
“以前?或者說是以后吧。沒想到自己居然回到了十年前!”
聶陽有些苦澀的的笑著還回同桌的化妝鏡,一下子坐到了自己的板凳上。
“居然回到了十年前,難道自己人生失敗至極,連地獄都不愿意收么?”聶陽眼神有些茫然地喃喃道,不過片刻之后,他搖搖頭,剛才有些混沌地眼珠中射出了堅定的神采。
歷歷在目的往事,無不在表露他自己的無能和失敗,但是眼前這真實的一切,卻又在提醒他,他已經沒有了過去!
此時此刻,他手中緊握的只有現在,能不能扼住命運的喉嚨,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考驗了!
既然上天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緊緊握住命運的鏈條,然后打破宿命的枷鎖,擺脫那讓他纏繞終生的命運,重新改寫自己的過去。
六月一號,大概還有二十天左右,聶陽便即將面臨他自己第一個命運的關口--中考!
現在,中考在即,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老天真是看得起自己,那么,一切就從這里開始吧。”
不過,聶陽還沒來得及收拾自己重生的事實,“哐當一聲,前門打開了,一個戴著大框金絲眼鏡,身形單薄的中年男子從打開的門縫,探進身子,冒了一句讓聶陽冒汗的的話。
“聶陽,你來一下。”那名中年男子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是的,你沒猜錯,他就是聶陽的班主任---王“善人”。
“這個催命鬼怎么這么巧看到了自己。真是倒霉啊,倒霉……”
聶陽已經開始在心里呻吟了,但是也只能很無奈的起身,他瞄見同桌的鬼臉,一臉的幸災樂禍,偷偷對她豎了個中指,很光棍的走了出去,并自覺地順便帶上了門。
聶陽剛出門,教室里便頓時發生了化學反應,熱鬧的溫度開始爆棚,鴉雀無聲也瞬間變作了人聲鼎沸!
門板響動,走廊里,回蕩著那年輕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