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中
其木格發覺安安沒過來觀禮。正想著是不是派人去上書房打探一下,不想卻聽到厥兒高叫道:“肉肉,肉肉…”
其木格忙低下頭,后悔自己怎么沒與安安一起去探望弘暄。
老十心中一聲哀嚎,強撐著與聿兒和修兒一起順著厥兒的眼光望去,只見大殿外、院角邊,一小太監提著一個小食盒正悄無聲息的要轉入側門,老十詫異的看了眼厥兒,厥兒面前擋著四阿哥和五阿哥,不知道他眼神怎么那么好,竟然能透過縫隙看到院子里有一個小太監,小太監手上有一個小食盒,這家伙以后不去做探子簡直天理難容。
聽得厥兒高叫,聿兒立即丟了書本,修兒馬上丟了算盤,紛紛站起來,跟著高叫道:“肉肉,肉肉…”
三小家伙邊叫還邊做出呼吸急促的樣子,好似八輩子沒吃過肉,成功的將老十兩口子的臉丟到了太平洋。
老十臉皮稍微厚些,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故作鎮定的解釋道:“皇阿瑪,兒子前些日子在府里寫折子,其木格常常在小廚房做些吃食,命人送到前院來,因兒子喜肉,食盒里總會有各種肉菜,不想這三個孩子見著食盒就鬧騰。”
宜妃笑著看了眼康熙,解釋道:“王貴人身子有些不舒服,胃口不好,正經用膳時間吃不了幾口,臣妾便讓小廚房給她熬些粥,多送幾趟。”
康熙見宜妃如此關心自己的小妾,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宜妃笑得很爽利,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佟妃和德妃。
見小太監拎著食盒沒了蹤影,厥兒絕望的發出了最后的怒吼,“肉肉!”
修兒則掙扎著想下桌子,不知是不是想去追肉;而聿兒則很是傷心的指著空空的院子,哀怨的小聲說道:“肉肉…”
三阿哥笑出聲道:“皇阿瑪,看來以后抓周的桌子上該添些菜肴美酒了。”
三阿哥很有隱射三胞胎是酒囊飯袋的嫌疑,其木格不顧禮儀,悄悄的恨了三阿哥一眼。
老十則在屋里眾人壓抑的哄笑聲訕訕的干笑了兩聲,正想著該如何蒙混過去,卻不想一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來,附耳在大太監李公公耳邊悄悄說了兩句,李公公轉眼就變了神色。
大家都止住笑聲,凝神注視著李公公的下一步舉動。只有其木格跟著嬤嬤沖出去逮搖搖晃晃已快走到門口的厥兒。
康熙盯著李公公道:“什么事?”
李公公神色凝重的回道:“回皇上,敦郡王府的大格格在練馬場騎馬時,馬受了驚,格格受了傷。”
老十一聽顧不得君前失儀,高問道:“什么?”
其木格也止了腳,心懷僥幸的看著李公公,奢望他下一刻說出來的是別家的王爺名號。
九阿哥則拉住老十,防止他情緒失控,被人彈劾。
康熙怔了怔,問道:“安安從馬上摔下來了?”
李公公硬著頭皮道:“是,馬受了驚。”
李公公此言一出,老十便甩開九阿哥朝外沖去,其木格也踩著花盆底跨過大門,留下厥兒在門檻邊和嬤嬤拉扯。
九阿哥忙補救道:“皇阿瑪,十弟和十弟妹愛女心切,求皇阿瑪垂憐。”
三阿哥本想落井下石,但因不知安安的傷勢如何,只得作罷,打定主意伺機而動。
太后也在佟妃和德妃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望向康熙。
康熙寒著臉,道:“傳蔣太醫。”蔣太醫是骨科方面的專家。就算練馬場上的小皇子阿哥和小皇孫派人去請了太醫,蔣太醫不見得會出診。
如此看來,康熙惱怒之余也并不糊涂。
說完后,康熙又對太后道:“皇額娘不必擔憂,還請暫且先回宮休息,一有消息,兒子就派人稟告皇額娘。”
太后肅穆的點點頭。
康熙又對自己的一幫兒子說道:“你們也跟著朕一起過去看看。”
康熙走后,太后便吩咐道:“大家也都散了吧,宜妃,派人將這三孩子送到慈寧宮去。”
在其木格眾妯娌的恭送聲中,太后扶著佟妃和德妃的手,儀態萬方的走出了延禧宮中。
同為皇室貴婦的其木格則是形象毫無,因不知道練馬場怎么走,便大呼小叫的跟在老十后面,“爺,等等我。”
老十連白眼都沒功夫給她,只管心急火燎的悶頭往前沖,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人影。
花盆底比高跟鞋更折磨人,前世其木格可以踩著七寸高的高跟鞋跑個100米,可踩著花盆底卻是連快走都很難保持平衡。
其木格在與大地親密接觸數次后,總算逮著一小太監,勒令他前頭帶路。
小太監認得其木格的郡王福晉禮服,只得無奈聽話,還好意提醒道:“福晉,您小心些,別崴了腳。”
腦袋短路的其木格此時才開始懷念運動鞋,接下來才猛然驚覺自己還穿著那該死的花盆底,于是,在小太監錯愕的眼神中。其木格三下五除二脫下了礙事的鞋,踩著足袋一路狂奔。
于是,康熙一行人便有幸目睹了甬道上一前一后,相隔50米的兩只歪斜的花盆底。
康熙微微怔了怔,不動聲色,四阿哥涵養不夠,微微皺了皺眉。
九阿哥此時則希望安安傷勢嚴重,若就擦破點皮,嚇暈過去,那這君前失儀失得委實有些過了,若康熙追究起來,夠老十兩口子喝一壺的。
其木格趕到時,老十已經將安安抱到了練馬場邊的一處暖閣中,騎射師傅忐忑的在暖閣外等候消息。
見身上滿是灰塵、穿著足袋的其木格沖了過來,大家都張大了嘴巴,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人一下消化不了。
其木格沖進暖閣一看,只見老十和弘暄都守在炕前,巴巴的望著太醫,看來太醫也剛到沒多久。
“怎么樣了?安安沒事吧?”其木格一邊沖向床,一邊急促的問道。
老十道:“傷了腿,頭也受了傷,眼下還昏睡著。你站過來些,別礙著太醫接骨。”
只見安安額頭纏著一塊繃帶,雙眼緊閉,煞白的小臉甚是讓人揪心。
其木格的眼淚刷就流了下來,“安安,安安,你聽到額娘叫你沒?”
安安許是聽到其木格的呼喚,許是接骨很痛,無意識的咧嘴哭了兩聲。
在一旁掉著眼淚的弘暄忙叫道:“妹妹醒了,妹妹醒了。”
可安安哭了兩聲后,又沒了動靜。弘暄的眼淚掉得更多了。
等康熙率眾進來時,就瞧見其木格摟著同樣是淚人的弘暄站在炕邊不停的抹淚,老十則坐在炕邊,聽太醫說明病情,看來老十還沒亂了分寸,不想卻聽三阿哥驚呼道:“呀,十弟,你怎么也哭開了?”
康熙定睛一看,才發覺老十竟然也滿眼噙淚。
聽到三阿哥那討人厭的聲音,老十一家三口才發覺康熙也到了,忙匆忙的給康熙行禮。
康熙知道老十一向將安安捧在手心,卻不想老十竟然如此兒女情長,一時也不好說什么,轉眼掃了眼其木格,有些不悅,再看了看傷心抽泣的弘暄,心中有些不舍,當下嘆了口氣,命老十一家起來回話,然后才問太醫道:“格格傷勢如何?”
太醫小心回答道:“回皇上,格格摔斷了右腿,怕得調養個大半年才能下地走路,但格格墜馬時又碰著了額頭,傷得有些重,不知何時可以醒來。”
太醫此言一出,弘暄的淚珠兒又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老十則扭過頭去,扯了扯眉心,想將眼淚收回去。
其木格則不管那么多,低頭抹淚。
康熙掃了一眼太醫,道:“命人再去促蔣太醫,將劉太醫、王太醫也一并請來。”
老十低頭回道:“回皇阿瑪,兒子已經派人去請了。”話音剛落,一滴斗大的淚珠就落在了老十的靴子上。
康熙點點頭,招呼弘暄道:“弘暄,當時怎么回事?”
老十的注意力一來就集中在傷重的安安身上,還沒來得追究弘暄的責任,此時一聽。立即對弘暄怒目而視。
九阿哥和十四都悄悄上前走了兩步,雖然老十很寵弘暄,可安安畢竟是他的心頭肉,兩人都擔心老十抓狂在圣駕面前收拾弘暄。
康熙則狠狠的瞪了老十一眼,伸手將弘暄招到眼前。
弘暄擦了把眼淚加鼻涕,帶著哭腔道:“孫兒帶妹妹去見識皇瑪法賞給孫兒的‘綠耳’,妹妹很是喜歡,便騎上去試試,不知道馬怎么受了驚,怎么也停不下來,要不是遇著成袞扎布,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弘暄此言一出,康熙渾身立即散發出陣陣寒氣,不動聲色的一一掃過面前的一幫兒子,連九阿哥也沒例外。
老十本以為是安安騎馬逞強出了事故,沒想到竟然是弘暄的坐騎平白無故的受了驚,而那坐騎竟然還是康熙才賞的,當即嗡聲道:“那馬為什么突然受驚?”
弘暄掛著眼淚,搖搖頭,“不知道,妹妹騎上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不知怎么的,那馬突然就發瘋似的亂跑,還好成袞扎布橫沖出來,將馬拉了一下,否則妹妹會摔得更慘。”
老十立即又紅了雙眼,這次是給氣的,“皇阿瑪,兒子請旨去查看那匹馬。”
康熙收回查探的目光,冷冷道:“都一塊去看看。”
剛出得門,蔣太醫一行就匆匆趕到,老十掙扎了一下,艱難的改口要求留下來,見康熙不置可否,便當康熙默認了,側著身子拉過九阿哥,小聲道;“九哥,一切拜托,若我沒及時趕過去,務必將那馬留下來。”
九阿哥鄭重的點頭…
忙中出錯,弘暄竟然將康熙稱呼錯了,多虧了讀者自在悠揚的提醒,多謝悠揚,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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