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宮門外
一群盛裝的命婦魚貫而出,默默的上了各自的馬車,沒人寒暄。
她們剛從儲秀宮拜見了其木格出來,其木格并沒沖她們火,也沒讓她們在院子里等上一個時辰才召見,相反,她們一到儲秀宮就被宮人給領(lǐng)進了正殿。
其木格笑瞇瞇的等她們行完禮后,不僅熱情的賜座,還吩咐人給她們泡了好茶,當(dāng)然,其木格自己喝的是檸檬水。
見著其木格的架勢,大家直覺松了口氣,看來皇后是特意和大家拉關(guān)系的了。
起先,其木格也的確只和大家話了話家常,問了問幾家的老人小孩的近況,然后還夸了隆科多老婆皮膚好…
就在大家以為就這樣了的時候,卻見其木格蹙起眉頭,輕聲嘆了口氣,話鋒一轉(zhuǎn),道:“說來男人們在外忙碌,好似我們女眷天天就閑著了似的,其實,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睡,我們是樣樣都得操心,不比男人輕松。”
大家心想,難道皇后是想表白一下自己有多不容易?表白就表白吧,聽著就是…
不過,老十的四舅母還是適時的點了點頭,附和了一句,“皇后說的是。”
其木格看著這幾個命婦,心中挺不是滋味的,自己畢竟是皇后,身份在這擺著呢,好歹也該這些命婦來討好自己吧,怎么這些人都淡淡的呢,其木格覺得自己做人挺失敗的,如果在后世,自己不喜社交,大家了不起來句假清高就算了,可在大清,自己不喜交際,貌似卻和蠢沾了邊,真是的,弄的自己都不知道該怪誰了…
于是,很不是滋味的其木格便笑著對老十的四舅母點了點頭,然后便道:“內(nèi)宅里的事不輕松,所以咱們這些管家的可得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一點也馬虎不得。”
然后,其木格便斂了笑容,正色道:“最近京里生的事想必大伙兒都知道了吧,皇上很是震怒,后宅不寧,傷的可是咱們滿人的根本,滿人本來就人少,子嗣們還被無謂的犧牲在內(nèi)宅爭斗上,簡直是豈有此理荒謬之至”
其木格說到后來,聲音中帶了一抹厲色,還是有了那么一點氣勢,跟著老十混了這么多年,好歹出來還是能唬唬人的…
這幾個命婦都斂了神色,低頭看著腳。
其木格品了口檸檬水,道:“這大家子里,年輕的想著爭寵,年老色衰的又想著給兒子們奪利,這些本宮都能理解,但是,你們都給記好了,不管是誰,膽敢打子嗣的注意,可別怪本宮無情。今兒叫你們來,就是告訴你們,當(dāng)家主母就得有當(dāng)家主母的派頭,就得有當(dāng)家主母的胸襟,就得有當(dāng)家主母的能耐,誰個府里若再出這等齷齪事惹皇上生氣,本宮可就不會客氣了本宮別的本事沒有,重新給你們各府指個能干無私的當(dāng)家主母還是可以的”
大家全站了起來,肅手聽其木格訓(xùn)話。
其木格緩和了一下口氣,道:“以前的事沒人想去追究,大家都著眼于未來吧,今兒你們回去,將本宮的話都傳給你們的兒媳婦、孫媳婦們,叫她們都好自為之,要斗沒關(guān)系,別越了底線,別真的頭長見識短,拎不清。”
大家齊聲道:“是,謹遵皇后教誨。”
其木格笑了笑,“教誨說不上,本宮歷來不善言辭,有些話也許說的過了火,你們也別往心里去。”
大家自然是齊聲說不敢。
其木格看著這幾人,想了想,又道:“庶子庶女中有出息的,自然就有不起眼的,對有出息的,你們得好好待人家,別給人使絆子,對那些不起眼的,你們也得盡心照拂到,別讓他們在府里受欺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著自己男人的份上,還是將自己的肚子撐大吧,裝不了船,好歹也容魚兒游幾下。”
大伙兒再次齊聲應(yīng)是。
其木格又喝了口水,方問道:“本宮說的這幾點,你們都能做到吧?如果有誰覺得為難的,現(xiàn)在就告訴本宮,本宮自會派人去幫襯一二。”
大家誰敢說做不到啊,自然都拍著胸脯立保證。
其木格點點頭,“這就好,俗話說,家和萬事興,皇上老喜歡說,他這輩子順風(fēng)順水的,就是應(yīng)在家和上,起初本宮還不怎么當(dāng)一回事兒,以為皇上是在哄本宮,今兒才知道,皇上說的沒錯,家不和,再掩的好,那氣場都不對,風(fēng)水都會給帶壞了…“
大家自然再次口稱老十說的對,其木格說的沒錯。
其木格滿意了,然后便說自己是孕婦,不能太過勞累,叫她們將自己的話給京里的相關(guān)人家都帶到,說當(dāng)家主母不僅要以身作則,更得將內(nèi)宅管好了,誰沒本事就主動讓賢,別讓男人們回家了都還得操心。
然后,其木格便說自己累了,要歇息了,叫大伙兒都散了吧。
于是,這幾個命婦便很郁悶的告辭了,皇后什么意思啊,想換人?可是人家的理由說的也沒錯啊,叫人想反駁都無法,真是氣悶啊,而且還叫給其他人家?guī)г挘y道想將京里高門宅院的當(dāng)家主母都給換了,這也太荒謬了吧…
就在這幾個命婦的車駕緩緩駛離紫禁城時,又有四輛馬車在宮門口停了下來,驗牌的侍衛(wèi)覺得挺納悶的,皇后今兒是怎么了,竟然一碴接一碴的接見女眷…
阿茹娜并不知道緣由,但也很奇怪,問其木格,“姐姐,是不是生什么事了?”按照最先的安排,特木爾是要去張家口練兵的,怎么突然給派去了九門提督?而且其木格還一反常態(tài)的突然召見這么多命婦。
其木格笑道:“別擔(dān)心,天塌下來,還有你姐夫頂著呢,你安心在宮里陪我就是。”
阿茹娜笑道:“姐姐真是好福氣,萬事都有姐夫擔(dān)著。”
其木格道:“如果呼和還在的話,你也會和我一樣享福的…”
見阿茹娜點點頭,其木格又道:“十四弟那里,你還是考慮清楚,如果真的不愿意,我就幫你找找其他的,再耽擱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了。”
阿茹娜沒做聲,其木格握了握她的手,“兒女們長大了,你還是多為自己打算打算吧。”
兩姐妹正說著話,就聽太監(jiān)在外說:“肅親王太福晉、肅親王福晉、順承郡王太福晉、順承郡王福晉覲見。”
阿茹娜便起身告退,其木格想了想,也沒留,還是等自己和大家搞好了關(guān)系,再介紹阿茹娜進來吧,眼前的事,阿茹娜的確不應(yīng)該摻和。
于是,兩家鐵帽子王的福晉便只見到了其木格一個人。
等大家行完禮,其木格便熱絡(luò)的用蒙古語問道:“你們進京的日子都不短了,如今是喜歡喝還是茶,都別不好意思,喜歡喝什么盡管說出來,雖然你們比我輩分低,但都比我年長不是。”
肅親王太福晉笑著點了,其他三人也紛紛從她。
其木格等上來后,用漢語問了句,“你們四位進京的年頭怕都不短了,最少的也應(yīng)該有二十多年了吧?”其木格真不是故意的,而是平日說漢語說順口了,下意識的沒換成蒙古語。
誰知道四個蒙古福晉都沒聽懂,其木格微微嘆了口氣,用蒙古語道:“你們進京這么些年,怎么就不學(xué)學(xué)漢語呢?王爺們是會蒙古語,但他們還是說漢話順溜不是?”
四個蒙古福晉都慚愧的低頭不語,半響,其木格又道:“我知道蒙古女人在京都不怎么受寵,論才論貌,咱們的確遜人一等,不服氣不成,但是,你們進京這么多年,連漢話都學(xué)不會,這日子過得不順心,可還真賴不到旁人頭上去,叫我怎么說你們才好。”
四個蒙古福晉都不吱聲,肅親王福晉小聲道:“就算學(xué)會漢語,還不是一樣不得寵。”
其木格恨鐵不成鋼道:“那你好歹也努力了啊,如今王爺可是能挑你的理的,對了,你們漢語都不會,平日管家怎么辦?”
肅親王福晉道:“我們府里是兆佳側(cè)福晉管家。”
順承郡王則說她們家是完顏氏當(dāng)家。
這些情況,其木格已經(jīng)知道了,這兩家人是昨兒晚上老十幫她挑的,情況自然一并給其木格說了,太福晉和福晉都是蒙古人,太福晉生的兒子都沒養(yǎng)大,但福晉們則都有一子長大成人,自小就放在太福晉身邊養(yǎng)著,如今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也就是說,這兩府里的蒙古婆媳是一條陣線上的,而且兩家又都是鐵帽子王,影響力也大。
但是,其木格卻裝作才知曉,很是氣悶的問道:“你們才是明媒正娶的嫡福晉,怎么讓旁人管家?”
肅親王太福晉尷尬的笑了笑,道:“皇后有所不知,我先頭嫁進來的時候,府里的側(cè)福晉已經(jīng)當(dāng)家多年了,等她去了,老王爺便將管家權(quán)交給了兒媳婦,當(dāng)時,海拉蘇氏還沒嫁過來。”
也就是說他家兩代蒙古福晉都因為是晚入府,所以才大權(quán)旁落的。
順承郡王家的則是很羞愧的說,因為能力不夠,沒管好,給剝奪了權(quán)力,她家的太福晉也很慚愧的說,沒幫好兒媳婦。
其木格聽完后,想了想,道:“回去就將管家的大權(quán)收回來,既然當(dāng)了嫡福晉,就該擔(dān)好嫡福晉該擔(dān)的責(zé),不能白領(lǐng)朝廷祿米啊。”
四人都楞了,看著其木格,有些吃驚。
其木格有些不悅道:“說句不好聽的,別讓人家說你們占著茅坑不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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