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碑有時候很重要。
同樣一件事,由康熙來做,大伙瞧不懂,會感嘆說,真是圣心難測啊;
而換了老十,大伙看不明白,便會癟嘴說,又想鬧騰什么啊…
弘歷對此很不平,很是捶胸頓足的為老十不平了半天,讓老十頗感欣慰,這兒子沒白養啊,不想,弘歷打完抱不平就開始總結經驗了,放言說:“從現在起,我一定要好好向哥哥們學習,堅決不重蹈皇阿瑪的覆轍。”氣得老十直翻白眼,罵人的話還不好說出口,心里給堵得那叫一個難受啊…
弘暄見狀,不由好一陣悶笑,用顫音叫弘豐帶弘歷撤退,免得老十臉上下不來后又開始念叨要閨女,卻被老十給攔下了。
老十嘿嘿的冷笑了三聲,踱步走到弘歷跟前,笑瞇瞇的道:“朕本來還想叫你跟著你十四叔去趟東北呢,既然你想跟著你倆哥哥學,那朕只好改主意了。”
弘歷楞了楞,旋即頭一仰,鼻子一哼,“我才沒那么傻呢,東北又不可能生戰事,十四叔去那了不起就是犒軍,我才不稀罕呢。”
老十搖了搖頭,“哎呀,朕早就給你說,別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東北發生了什么事情你竟然都不知道,唉,叫朕怎么說你才好啊。”
弘歷狐疑的看了眼老十,轉頭看向弘暄,“大哥,東北有人鬧事?不可能吧?”
弘暄想了想,問老十道:“皇阿瑪,難道沙俄人有了異動?”
弘歷一聽,傻眼了,不過很快就沖老十燦爛的笑了起來,“皇阿瑪,兒子想了想,還是學你比較好,哥哥們有什么好學的啊,那個,你就讓我跟著十四叔一起去吧,讓我長長見識。”
老十也回了弘歷一個燦爛的微笑,咧著嘴巴吐了兩字:“晚了。”
弘歷當即拖長聲音,道:“皇阿瑪…”
弘豐扯了扯弘歷的袖子,道:“大哥剛不都是在猜測嘛,真出了事,大哥怎么會不知道,沒準皇阿瑪是在騙你的呢。”
弘歷住了嘴,開始仔細觀察老十的神情。
老十聳聳肩膀,“好吧,就當朕是騙你的吧。”
弘歷想了想,憋了半天,扯著嗓子來了句:“皇阿瑪,我愿意被你騙。”
弘暄和弘豐忍不住大笑起來,老十也給逗得呵呵笑個不停,指著弘歷道:“你小子…”
老十笑過了弘歷后,長長吸了口氣,道:“弘豐,你先帶著弘歷下去,朕還有事要交代你大哥。”
弘歷有些不樂意,弘豐道:“離了養心殿才能打探消息啊…”
于是,弘歷便一溜煙的跑了,但跑到門口還不忘停下腳步,沖老十笑道:“皇阿瑪,你最最最厲害了。”
老十趕緊擺手道:“走吧,走吧,拍馬屁都不象。”
等弘豐和弘歷走后,弘暄方問老十,“皇阿瑪,不會是沙俄真的有異動吧?”
大阿哥在沙俄境內鬧騰得很厲害,幾經周折,終于和沙俄境內的土爾扈特搭上了線,老十這邊馬上就派了一隊青壯扮土匪,沿著大阿哥走過的路線,穿插到土爾扈特部,接管了蒙古部落和朝廷的溝通權,并給大阿哥送去了彈藥補充,命令他繼續騷擾。
想必是大阿哥騷擾得太過厲害,將沙俄人給惹火了,要派人剿滅大阿哥這支土匪隊伍。
因此,弘暄當即又問,是不是老十的大哥告急了。
老十搖搖頭,說:“沙俄增兵邊境了。”
原來,大阿哥帶了一只小分隊朝莫斯科開進,當然,沒到莫斯科城下就因阻力太大而中途折返了,不過沿途卻留下了大清的龍旗,這在沙俄人中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彼得大帝這個牛人在圣彼得堡怒了,大清悍然中斷貿易不說,還敢派人來打騷擾戰
于是,彼得大帝當即下令,準備對清開戰
彼得大帝非常驍勇善戰,說起戰績肯定比老十要牛些,人家可是為俄國奪得了出海口的,而且人家也一來就抓住了要害,壓根不理土爾扈特部,直接將劍指向了真正的敵人。
不過,他卻很遺憾的和康熙屬于同一時代的人,如今雖然才50歲出頭,但身體卻是每況愈下,想和老十這個正當午的太陽拼狠,一來就落了下乘,逞強斗狠可都是年輕人干的事啊…
因此,當沙俄的增補部隊趕到邊境,還沒喘口氣,大清這方就派通譯去了,要求沙俄解釋,大幅增兵是何意圖。
弘暄聽后,不由一陣狂笑,認為這個黑龍江將軍太有才了,人家都大幅增兵了,還要求人家解釋,簡直就是喜劇嘛。
沙俄人也認為很好笑,覺得大清將領腦袋秀逗了,增兵當然是打你了,這還用問?
不過,很快沙俄人就笑不出來了,因此,大清邊境部隊這一年多以來一直處于作戰警備狀態,這廂見沙俄增兵了,立即將部隊給拉出來了,本來也是,人家增兵就是為的打你,當然要先下手為強了,難道這時節還講理不成,于是,一門門大炮直對著沙俄軍營,放話說,大清不喜歡沙俄兵太多,要么撤兵,要么大清幫你減員
老毛子何時受過這個窩囊氣,自然是不甘示弱,于是,兩軍便直接交上火了。
沙俄增軍遠道而來,屬于疲勞之師,大清軍隊屬于以逸待勞,沙俄的注意力一直在歐洲,精銳之師壓根沒動,而大清這一帶駐扎的雖然算不上精銳,但是,怎么也是一流野戰軍了,加之老十又給他們增加了好幾門大炮,因此,勝負自然沒有懸念。
弘暄看了密折,目瞪口呆,“不宣而戰?黑龍江將軍得了皇阿瑪的密旨?”
老十點點頭,“嗯,如果等朝廷知道了,再發折子去命令開打,那多誤事,得枉死多少人啊,朕在你大伯去沙俄后,就給了黑龍江將軍一道密旨,告訴他,怎么便宜行事都行,但是大清絕對不能吃虧。”
沙俄和大清打的交道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是和康熙在過招,康熙一直不希望和沙俄鬧大,免得牽止住大清的人力物力,所以,只要沙俄不太過分,兩邊基本上都相安無事,沙俄實在沒想到,大清換了個一點虧也不愿意吃的老十上臺,二話不說就蠻橫的開打了,讓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說沙俄了,連弘暄都楞楞的花了一分鐘消化這個消息,最后才遲疑的問道:“皇阿瑪真打算派十四叔去?”
這段時間的確是有些鬧騰,太妃們不能動,但她們娘家的人該撤職的也都全撤了;至于最沒根基的烏雅氏一家,老十則直接將他們打回原形,提醒德太妃,別那么得瑟,真以為是主子了。
弘暄當時還想提醒老十多少顧及一下十四的面子,但是旋即一想,德太妃摻和這些破事的時候,又何曾顧及了十四的面子,遂作罷。
而十四,雖然一直提心吊膽的等著老十對烏雅氏一家出招,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畢竟烏雅氏一家本來都是小官,也不在要害部門,想干些引起公憤的事也是有心無力啊,不想,一個新任御史卻將烏雅氏一群人陳谷子爛芝麻的破事全給搜集起來了,直接給老十上了道折子,說這幫人能力不足,可惜了朝廷的俸祿,彈劾老十用人不明。
老十自然是不肯為烏雅氏一家背黑鍋的,當即下旨,烏雅氏一家重回包衣旗,既然只有當奴才的能耐,那就安安分分的當好奴才吧…
此消息一出,德太妃當即暈了過去,醒了就要掙扎著去找康熙,她娘家被抬旗,可是康熙的恩典,老十這么干,不是在打康熙的臉嘛…
幸虧郁悶之極的十四匆忙趕到,將德太妃給勸得沒了火氣。
在這么收拾德太妃的時候,其木格還提出過異議的,畢竟十四在西北戰功顯赫,如果惹毛了十四,會不會讓朝局不穩?
歷史書上可是記載了,年羹堯為了那么點功勞那可是橫著走呢。
但其木格卻忘了,老十身邊也許缺人才,但是絕對不缺武將,他可是在軍中歷練了很多年的,要培養幾個名將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了,所以,老十可不是雍正,手中只有年羹堯一個大將可放心使用,這也是為什么在西北戰事平定后,敦慶朝沒出個隱形的西北王的原因。
所以,其木格微弱的聲音剛到老十耳朵旁就被老十直接給扇遠了,壓根就沒進腦子。
阿茹娜反倒問過其木格,說十四會不會因此靠邊站,看來感情的事的確很復雜。
其木格也不知道老十的打算,只好告訴阿茹娜,盛極必衰,有時候坐坐冷板凳并不見得是壞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想法子開導開導十四吧。
而接下來的兩天,原雍親王的案子火速結案,老四私養護院意圖不軌,刻薄下人德行有虧,被貶為庶人,家產系數充公。
旨意一下,十四就趕到了養心殿,求老十準老四一家留點細軟,被老十拒絕。
消息一傳開,京中權貴自是反應各異,而平頭百姓則總結出了老十和康熙的不同,老十喜歡貶人為庶人,康熙喜歡將人圈禁,孰好孰壞,一時也說不清楚,不過,兩者都表明,皇家無親情…
當然,后來傳聞又說老四被放出來后,老十特意開恩準老四進宮給康熙和德太妃磕頭,但康熙卻沒見老四,因此,皇家無情更是得到了應證。
大家都認為,老十下一個要動的應該是十四了,十四在西北的戰功是福是禍可都在老十的一念之間。
所以,當弘暄如此問的時候,老十瞪了弘暄一眼,“你也以為朕容不得你十四叔?是在變著法的折騰他?”
弘暄笑了笑:“皇阿瑪一向恩怨分明,外人不知,我怎么會不清楚,我是想問,難道皇阿瑪真的打算和沙俄大動干戈?”
老十白了弘暄一眼,“朕在調兵沒?”
弘暄笑道:“那就是說,皇阿瑪是打算派十四叔去負責談判了?”
老十點點頭,“如果沙俄不服軟,你十四叔去了,黑龍江將軍也算得了一助力。”看來老十是在做兩手準備。
弘暄笑了笑,道:“那兒子請旨走一遭如何?”
老十楞了楞,“你搶你十四叔的差事?”
弘暄笑道:“兒子和南洋的洋人打過交道,卻還沒會過沙俄人,好奇得很。”
老十思索了片刻,道:“行,你去看看也好,朕反正一直沒明白,他們占著那不毛之地干嘛,你去瞅瞅,沒準能瞅出點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