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內,康熙看著兵部上的折子,陷入了沉思。
兵部和戶部商議未果,于是老十就自行上了折子,不再提漲月俸,而是要求與文官一視同仁,文官享受的火耗和炭火銀子,武官也得一并享用。
還隱晦的提及,若實在不行,那就要求戶部將火耗銀子統一收取,統一管理,統一分發。
最后,還毫不客氣的提出,若戶部不配合,那兵部就要求將空響銀子當成定例,各個品級可以光明正大的吃一定份額的空響,如此一來,也就避免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當然,如此一來,軍隊的兵丁人數肯定會非常不好看,但重要的是,朝廷從此以后不必再掩耳盜鈴,對軍隊建設才能做到胸中有數,而不至于軍號吹響后,才發現1大軍只有2萬兵員。
末了,還疾呼道,若任由軍隊吃空響的狀況蔓延下去,則不假時日,八旗將會只剩下一副空皮囊,大清危矣。
對于吃空餉的危害,康熙當了幾十年的帝王,自然心知肚明,但卻一直拿不出一個解決方案來,如今老十提的點子雖然也是困難重重,但相對而言,未嘗不是一個好方法,一來解決了兵部的難題,二來也能規范各的火耗銀子,對之進行嚴格的管理和控制,而不至于讓地方各自為政,攤到百姓頭上的火耗數額全在地方官的一念之間。
康熙略加思索,便能看出此法能一舉兩得,委實是一良方。
讓康熙深思地則是老十。
打小老十就皮實的緊,讓他在上書房念書就跟要了他命似地,一出書房就精神抖擻,精力充沛,上樹爬墻、打架斗毆全能看到他的身影。
若生在市井之間。那就是一街頭小混混。發展得好。也就成一惡霸。
因此。漸漸地。康熙不再對老十寄予希望。最初聽了上書房師傅地評語。康熙能氣得直拍桌子。將老十從頭罵到腳。罰寫地作業那是挑了又挑。選了又選。務必要求能觸及老十地心靈深處。后來。康熙已經漸漸麻木。若隔幾日沒聽到上書房師傅告狀。康熙還會覺得少了什么。至于對老十地處罰。也是全憑心情。反正秉著五日一小懲。十日一大戒地原則來辦就是了。
康熙以為。老十這輩子也就只能靠著祖宗余蔭吃飯。因此才會讓老十與蒙古聯姻。一來。也算他為愛新覺羅家做了點貢獻。加強了與蒙古之間地紐帶。二來。正因為老十不成才。因此盡管他母族顯赫。再給他安排一個顯赫地妻族。也不怕他成什么氣候。
可如今。似乎一切都出乎康熙地預料。
康熙皺著眉頭。細細回想著。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老十開竅了呢?對了。從論沙俄擴張開始。老十就這么一步步跌跌撞撞地成長起來。雖然很多地方還是很不成熟。但對很多問題都能有獨到地見解。很多時候都能一針見血。若好生加以培養。以后定會成為朝中棟梁。
康熙思及此。眉頭更緊了。若老十是一般大臣倒罷了。身為皇子。有著母族和妻族兩大勢力在背后支持。怎會甘心做一臣子?
若說老十有野心,但卻又任由自己的福晉與舅家鬧得不愉快,若說他是故意做給外人看,專門迷惑眾人,可這次烏爾錦噶喇普郡王進京,他又跟前跟后,做足了孝子賢孫樣,一點也不知道避諱。
康熙覺得老十太讓人琢磨不透,拿起老十地折子又仔細看了一遍,還是下不了決定。
自己幾個兒子之間的明爭暗斗,康熙心知肚明,不管是大阿哥與太子互相傾軋,還是三阿哥和四阿哥小心經營,或是八阿哥禮賢下士,都沒逃過康熙的法眼,可老十福晉兩次遭人陷害,康熙卻完全沒有頭緒,派出去的人一大堆,可就沒找出有用的線索來,這讓康熙心生警惕。
從這兩件事來看,幕后之人是既膽大又心細,而且能量還不小。
帝王多,康熙也不例外。
對于幕后之人,康熙不僅懷疑自己那幾個苦心經營地兒子,連老十也不放過。
若一切都是老十籌劃的,康熙打了個寒栗,好半響,才提筆在老十的折子上寫下回批…
老十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為康熙地研究對象,正在對著十四打哈哈。
十四如今只上半天學,因此下午便跑來兵部找老十,一進屋就道:“十哥,你昨兒給我送的什么吃食?”
老十茫然道:“什么吃食?”
十四專注地盯著老十,說道:“十哥,我昨兒吃了你送的吃食,跑了四五趟茅廁,差點就脫水了。”
老十一聽,心道壞了,肯定是小姨子干地,忙拍了一下腦袋,“瞧我這記性,十四弟,莫不是菜涼了,吃壞了肚子?”
十四轉了轉眼珠,道:“十哥,你說什么呢?你昨兒不是給我送的饃饃嗎?”
老十尷尬的笑道:“饃饃啊,那是我記錯了,瞧我這記性,這些日子忙糊涂了,十四弟,別見怪。”
四大咧咧的坐好,斜眼看了老十一眼,不滿道:“十人寒心啊,搞了半天還是和你小姨子親啊?”
老十懊惱的搖搖頭,心想,自己這些兄弟怎么個個都這么精明,沒一個笨的,“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十四癟癟嘴,道:“剛知道。”
老十抬頭盯著十四,悲憤的問道:“我哪兒露餡了?”
十四喝著茶,懶懶的說道:“這還不簡單,京城有幾個只會蒙語不會漢語的格格?這些日子,我知道的,只來了兩個蒙古格格,昨兒吃壞了肚子,我就猜肯定是你小姨子干地,為了避免冤枉好人,我今兒特意來求證來了。十哥,昨兒送的是菜肴,味道還不錯。”說完,還鄙視道:“你也不想想,她能在饃饃里做手腳嗎?你也太高估她了。”
老十息事寧人道:“十四弟,你都是娶了側福晉地人了,何必和蒙古小丫頭一般見識。”
十四搖搖頭,嘖嘖道:“十哥,我可沒給人送下了藥的吃食,再說了,十哥,舒舒覺羅氏也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若她吃了,可該怎么辦?”
老十忙道:“十四弟,這事我真不知道,阿茹娜也不知道你府里的側福晉有了身孕,否則再借給她幾個膽,她也不敢啊。我代她給你賠不是,你別和她計較。”
十四嘆口氣道,“十哥,我很久都沒去給十嫂請安了,你看…”
老十煩躁道,“行,你等我交代一聲,我陪你一起去。”
十四這才得意地笑出了聲,象極了一只小狐貍。
老十一沒刻意讓人趕回去報信,畢竟這事還得當面說開了才行,而且阿茹娜的膽子確實太大了,讓十四給她點教訓也不錯。
因此,當其木格和阿茹娜見著十四陪老十一起進屋,都吃了一驚。
其木格強笑道:“十四弟,好久不見,可還好?舒舒覺羅氏還好吧?按說我這當嫂嫂的也該去看看她,可也一直沒成行。”
十四笑道:“她還好,勞十嫂惦記。”
康熙的皇子都早熟,十三和十四雖然沒娶嫡福晉,但都有了側福晉,而且兩人如今都懷有身孕,十三地老婆懷得最早,其木格和十四家的相差不遠,讓其木格覺得很不可思議。
雖然老十也是早婚,但畢竟沒15歲就當爹啊,看著十四,其木格心里算著,等十四30歲的時候,說不定他兒子又15歲當爹,那十四豈不是3就當爺爺了?
這個認知讓其木格很不能接受,忘了十四是來興師問罪的。
老十見其木格不出聲,忙用蒙古語介紹道:“十四弟,這是阿茹娜,你嫂子的嫡親妹子。阿茹娜,這是我十四弟,對了,其木格,他們兩誰大啊?”
十四翻了個白眼,鼻子里哼了一聲,“肯定是我大。”
阿茹娜將頭拗到一邊,重重的哼了一聲,“我比他大。”
其木格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不記得十四生日,但肯定不能說出來啊,那不是擺明讓十四挑理嗎?
便胡亂說道:“阿茹娜要小些呢,阿茹娜趕緊給十四爺見禮。”
阿茹娜站著沒動,道:“姐姐,我累了,先回房去了。”
說完便要走,十四看了眼老十,老十忙裝作欣賞茶杯,很投入地樣子。
還好,其木格發話了,“阿茹娜,我才教訓了你昨兒胡鬧,怎么還不知錯,趕緊給十四爺陪個不是。”然后又對十四道:“十四弟,她做事不分輕重,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昨兒沒什么吧?”說到后來,聲音中便帶了份關切。
十四無所謂的笑道:“沒什么事,好在舒舒覺羅氏沒吃,我雖多跑了幾趟茅廁,但還是沒驚動宮里。”
十四這么說便是表示,自己還是很講義氣的,沒朝上捅。
其木格見十四這么說,便板著臉對阿茹娜道:“虧得十四爺大度,這事才沒鬧大,你還不趕緊給十四爺認錯陪不是。”
其木格當初聽了阿茹娜給十四放巴豆,也沒怎么在意,只罵她胡鬧,壓根就沒想起人家家里還有個大肚子,因此此時卻是真惱了。
阿茹娜見其木格黑著臉,老十低頭看掌紋,便咬咬牙,對著十四胡亂蹲了一下,快速道:“多有得罪,十四爺海涵。”不等十四接話,便立了起來。
十四正想挑刺,就見徐公公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主子,兵部來人,請你回去,說是皇上下了旨意。”
老十一聽,樂得合不攏嘴,忙道:“衙門有事,我先走了,十四弟,你多坐會兒,其木格,留十四弟吃晚飯。”然后便急忙忙跑了出去,好像兵部離了他就不轉了似的。
屋里只留下其木格看著兩半大地小孩大眼瞪小眼,其木格心想,要是能裝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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