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傾城眼圈兒發紅,哽咽回道:“爹爹可記得當年的情況?母親起先也是得了風寒一般高燒不退,後來沒幾日便沒了。”
顧正青捏拳道:“如果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就是說,家中一直有個壞人,多年前毒死了你的母親,現在又下毒來毒你和我?”
莫傾城沒有回答,啜泣聲卻是漸漸大了,“我倒沒什麼,死便死了,只是爹爹乃朝廷的棟樑,怎可有失?”
莫傾城擡手抹去眼角的淚花,斷斷續續又道:“爹爹,其實有一事女兒沒有告訴您。就在昨天下午,女兒剛剛燻蒸完藥浴躺在牀上,突有一黑衣人闖入我欲殺女兒。幸好碰到二皇子來看女兒,纔將那行兇者抓住救了女兒一命。”
莫傾城說著說著,本已停止的淚水再度泉涌下來。她“噗通”一聲跪倒在顧正青的身前,哀聲求道:“女兒不知到底是何人如此憎恨女兒,三番五次加害。昨夜女兒一夜未眠,翻來覆去的琢磨,想著此次爹爹中毒只怕是受到女兒的牽連,心裡歉疚不已。此次幸有扁月神醫,若是沒有,讓爹爹有個什麼閃失,女兒如何贖罪呢?”她說完這些,便掩面嚶嚶哭泣起來。
顧正青見莫傾城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頓時火冒三丈。他豁然起身,咬牙道:“此次必要查出個所以然來,還你一個公道!”
第二日一早,顧正青便將家中衆人召喚到前廳去,主子丫鬟一個不落,甚至是最小的兒子顧元才也被四姨娘抱了出來。
顧正青環視衆人,緩緩道:“這些年來,家中是非很多,今日我要對前幾日的下毒之事重新查一下。”
趙瑞芬心裡咯噔一下,但是臉上卻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對顧正青問:“老爺,下毒之人是王廚娘,她也已經招了,還有什麼要查的?”
顧正青轉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回答:“這是你的說法,我卻是並沒有親耳聽王廚娘承認是她所爲!”
“毒藥已從她的房中搜出,證據確鑿難道還會有假?”趙瑞芬辯道。
顧正青瞪她一眼,斥道:“我說查就要查,你毋須多言!”趙瑞芬頓時不敢吱聲了。
顧正青將目光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淡淡開口接著道:“聽瞬華憶起,二姨娘當年去世之時與前日我和瞬華所中之毒癥狀相似,所以今日我要先從二姨娘那裡下手,查一查這毒!”
趙瑞芬立刻道:“老爺,二姨娘是偶然風寒入裡化熱不治而亡的,這是大夫診斷了的!”
顧正青看她一眼,緩緩道:“我和瞬華中毒當日,不也有庸醫說我是偶然風寒麼?你這意思是,我也該按著風寒來治,最後毒發身亡?”
被顧正青如此一噎,趙瑞芬頓時無話可說。
四姨娘冷笑一聲對趙瑞芬嘲諷道:“不過就是過去的事情,老爺要查我們便配合老爺查個徹底罷了,夫人何必如此緊張?”
趙瑞芬轉
頭狠狠剜四姨娘一眼,沉聲斥道:“我有何可緊張的!不過就是覺得,老爺用這些未必是真的事搞得家裡人心惶惶有些不妥罷了!”
四姨娘低頭逗弄自己的兒子,看似漫不經心的回道:“調查還未有結果,此事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呢,夫人又怎知必定是假……”
趙瑞芬見她那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心中火漲,直恨不得上去扇她一個耳光,卻礙於老爺在場,不敢造次。只得深吸口氣,強行壓住心頭怒火。
停了一會,趙瑞芬問顧正青:“那老爺準備怎樣調查?”
顧正青轉頭看了莫傾城一眼,莫傾城立刻道:“爹爹,近日我已找到往日伺候我孃的吳媽媽。她是我娘從孃家帶來的人,想必是對幾年前的情景非常清楚的。我讓她來作證,證明我娘當年絕不是風寒而去,而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莫傾城說完這些,忽然轉頭瞪了趙瑞芬一眼,趙瑞芬不防,身體一顫,忙將目光別了開去。
莫傾城脣角勾起冷冷笑意,轉頭示意碧雲,碧雲得令而去,不一會領著一個老婦人進得廳來。
吳媽媽進屋來,不過是幾年的時間,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她朝著顧正青行了禮,站在莫傾城身邊。
顧正青看著她問:“當年二姨娘死前的情景,你且細細說來。”
吳媽媽點頭,便將二姨娘如何夜裡突發高燒,大夫來如何診斷爲風寒,後來如何去世的過程細細說了。最後,提及給二姨娘辦理後事,莫傾城問:“吳媽媽,你可記得當時是我與你二人給我孃親換的壽衣?”
吳媽媽點頭道:“是的,小姐那日哭得淚人一般,我還摟著小姐好生安慰勸說一番,您才同意給二姨娘換壽衣的。”
莫傾城點頭:“正是如此。你可記得,當時我們給孃親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了什麼?爲此我還問了句話?”
吳媽媽回道:“小姐,我記得。當時我們看到二姨娘的脊背上有道紫色的印記,您問我,前幾日是不是給二姨娘刮痧了,我說沒有。”
吳媽媽說到此處,莫傾城轉頭看著顧正青道:“爹爹,您看,情況真是如此。我娘當初死的時候,脊背上有條紫色的印記。扁月神醫曾經說過,紫色印記出現,人便再也救不活了。由此可見,我孃親確實是中了與你我相同的毒而死的!”
顧正青沉著臉,重重點頭。隨即目色嚴厲,轉頭對一干下人道:“二姨娘去世的時候,已經在太尉府上做活的人給我盡數站出來!”
立刻便有一些丫鬟和小廝站了出來,戰戰兢兢的。
顧正青用目光掃視著他們,下達命令:“將你們當年當差的地方一一說於我聽,其他人監督,若是有誰敢說謊一旦被人揭發,揭發的人獎勵一錠銀子,說謊的人就被認定是兇手!”
於是,丫鬟小廝們一一說出當年自己當差的地方。經過排除,挑出幾個有機會
接觸二姨娘飲食和生活的人來。仔細盤完他們,均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就在這時,吳媽媽忽然說:“還缺了一人!”
顧正青問:“缺誰?”
“便是當年二姨娘院內的粗使丫頭桂花!”吳媽媽高聲道。
顧正青轉頭看著趙瑞芬,趙瑞芬立刻回答:“桂花後來嫁了人,出了我們太尉府。”
顧正青沉吟片刻,轉頭對管家說:“你去打聽打聽,看桂花嫁到誰家,將她請到府上來一趟。”
他的話剛說完,莫傾城便接口道:“爹爹不必費心了,我已經求二皇子殿下幫我打聽桂花的事情,雖然當年她被大娘遠嫁他鄉,但是二皇子殿下神通廣大,已經將她帶回了京城,想必一會他們就會到太尉府來了。”
莫傾城話音纔剛剛落下,便聽一個聲音高聲應和道:“正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看來本王來得時機是剛剛好!”
衆人轉頭,只見二皇子夏夜凌一身藍衣,長身玉立,臉帶微笑緩緩的走進廳來,他的身後跟著跟著一個布衣婦人。認識的下人定睛一看,不由暗暗讚歎,二皇子果然將那桂花帶來了!
趙瑞芬也看到了夏夜凌身後的桂花,臉色頓時變得一陣蒼白。她死死地盯著桂花,試圖用眼神與她交流,無奈她卻始終低著頭,不敢說話。
莫傾城走到桂花面前,提高聲音道:“桂花,你可認得我?”
桂花擡頭,接觸到她凌厲的目光,身子頓時一顫,連忙低頭行禮道:“桂花拜見二小姐!”
莫傾城冷哼一聲道:“你既認識本小姐,就必然還記得三年前二姨娘死時的情景。你且將那段時間的事情,細細說來。”
桂花擡頭,看看莫傾城又看看顧正青,隨即轉頭又看了趙瑞芬一眼,身體便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然後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老爺恕罪啊,當年二姨娘去世確實不實偶感風寒,而是中毒而亡的!”
她此言一出,頓時驚了屋中衆人。
顧正青臉色嚴厲,疾聲追問:“你如何得知?這其中又有何種陰謀?”
桂花身體抖如篩,顫抖著嘴脣回道:“二姨娘的毒是我下的,我下的!”
“你不過只是個粗使的丫頭,如何要下毒害自己的主子?是不是背後有什麼人主使?你只管大膽說來,過去的事我們便會對你網開一面!”莫傾城立刻緊聲逼問。
桂花擡頭看她一眼,隨即又轉頭看了趙瑞芬一眼,猛然間使勁搖頭,高聲喊道:“沒有,沒有主謀,我就是因爲一些小事對二姨娘懷恨在心,所以才下毒殺了她的!我就是那個主謀,我就是!”
她此言一出,頓時讓莫傾城和夏夜凌都出乎意料。本以爲夏夜凌已經準備妥當了的……
莫傾城腦中飛轉,踏前一步盯著桂花問:“那我問你,那種毒藥你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