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傾城淡淡一笑接著道：“那便是墨軍。早先小女便跟殿下說過吧，墨軍留在身邊用處很大。墨家有個家傳的絕技，可能殿下不知道，那便是機關術。而呂丁的獨子什么都好，唯獨對這機關術有著極度的狂熱，在墨家還沒沒落之前，他便曾要求投入墨家門下學藝，始終沒成?，F如今，如果讓他再遇墨家后人，他會如何？想必殿下此刻，有了想法了吧？”

夏夜凌臉綻笑容，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墨軍與上弦國的皇帝趙慶元有著血海深仇，如果他知道呂丁的獨子竟然和墨軍私相往來，肯定會有別的想法……”

莫傾城只是悠悠而笑，并不答話。當然了，還有一點她沒有告訴夏夜凌，那就是墨軍其實還有項本事，那就是潛行術。

她伸手到腰間，摸到了當初墨軍送給自己的那個黑色哨子。她必須有所保留，即使是盟友也可能有翻臉的那一天。

夏夜凌匆匆地走了，去辦他的大事。莫傾城繼續畫她的荷花，每日一幅，每幅不同。

因為二皇子的表明立場，和顧正青的維護，莫傾城在顧家的日子稍稍好了一些。她知道，大夫人趙瑞芬并沒死心，明里暗里地盯著她，找茬子，只希冀著能將她徹底除掉。

不過莫傾城倒是不甚在意，每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畫她的荷花讀她的書，如此循規蹈矩哪里可有把柄可抓？

又過數日，日頭漸毒，炎熱非常。

這一日，莫傾城正坐于屋中讓碧云打扇乘涼，夏夜凌的隨從末年忽然來訪。

“二皇子知道瞬華小姐怕熱，是以讓末年送了些冰鎮燕窩蓮子羹來?！蹦┠甏蜷_隨手提著的食籃，里面放著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一只玉碗放在一層冰渣上，里面是晶瑩的燕窩蓮子羹。

莫傾城還沒靠近就感覺到陣陣涼意襲過來，頓時將一身的炎熱驅散，心里一陣舒坦。

“替我向殿下道謝，多謝他這么炎熱的天氣還惦記著我這個小女子?！蹦獌A城示意碧云接過食籃，悠悠回道，停了停又問末年，“二皇子殿下近日可好？”

末年轉頭看一眼碧云，碧云便知趣地將玉碗放在莫傾城的面前，出門去了。

末年這才稍稍靠近了莫傾城回道：“回二小姐，殿下很好。殿下讓小人告訴二小姐，上次的事情已經圓滿辦妥，另外——”

“另外什么？”莫傾城見末年吞吞吐吐的模樣，忍不住追問。

“另外，二皇子讓小人提醒小姐一聲，近日小心些。日前太子殿下又向皇上提了想要娶小姐為妃的事情，被皇后娘娘呵斥了幾句。”末年低頭放輕聲音說完，告辭而去。

莫傾城默默看著窗外的荷花，輕輕嘆口氣。這些日子，顧瞬華殘留的靈魂已經在她的身上沉寂了許多，若是還如以前那般活躍的話，大概會為這個消息歡欣雀躍吧。

但是她莫傾城卻絲毫不高興，因為這件事情帶給自己的絕對不會是什么好事，說不定日后將會有數不盡的麻煩。

莫傾城靜靜地想了一陣子，覺得多想無益，目前也只有循規蹈矩的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便轉了心思好好去品嘗那碗燕窩蓮子羹。

燕窩潤滑蓮子清口，加上冰鎮，入口極至涼爽宜人。莫傾城含了第一口，便放不下了，不一會就吃了個精光，吃完了竟然還有些意猶未盡。

喚來碧云，讓她將玉碗好生洗干凈收藏好，等到日后還給二皇子去。

又過了幾日，莫傾城起床之后正和碧云研究著發式，管家急匆匆來稟報：“

二小姐，老爺讓小姐們都去前廳呢，您快些去吧！”

莫傾城挑眉問：“怎的？發生什么事了嗎？”

管家臉色嚴肅道：“小人也不知道什么事，老爺下了早朝就急匆匆的讓小人來通知各位小姐呢，您快些去吧?！?

管家告辭而去，去通知四小姐顧月華，莫傾城整整衣衫，起身快步朝著前廳而去。

到了前廳，顧若華和趙瑞芬已經坐在了那里，顧正青一臉鄭重地坐在上首。莫傾城上前一一問安，隨即在顧若華的下手坐下，不言不語。

不一會，顧月華也到了。顧正青這才清清嗓子道：“今天叫你們過來，是因為朝中有大事。番蠻國的太子來訪，想要與我夏月國聯姻。皇上下旨，讓朝中四品以上的大臣將家中適齡的女兒都送進宮去選秀，其中優秀者再讓番蠻太子親自挑選?！?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從眾女兒的臉上掃過，接著又說，“這是一次好機會，被選中的秀女會被皇上親封為郡主，風光出嫁！”

他說到最后，話音揚起顯是有些興奮，但是座下眾人聽了心中卻一片冰寒。

試問，有哪個女兒家愿意嫁到千里之外的外邦去，縱使是頂著郡主的頭銜，也只是個虛名而已。

廳中頓時一片沉默，誰也不敢先出聲。還是趙瑞芬鎮定，開口問道：“老爺，是要讓家中所有的適齡女兒都進宮選秀去嗎？難道只去一個兩個的，不行？”

顧正青白她一眼沉聲道：“圣旨上是說全部都去，不允許有所隱瞞的，不然按欺君罪論處?！?

趙瑞芬頓時噤聲，再不敢問了。

顧正青看看眾女兒臉上的頹喪模樣，提高聲音道：“不管你們情愿不情愿，明日一早都給我梳洗打扮妥當，跟著轎子進宮去！”

“明日就進宮嗎！”趙瑞芬驚了一跳，脫口問道。

顧正青瞪她一眼，沒有說話，宣布散會。

回到院中，四下無人，碧云驚道：“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莫傾城轉頭淡淡看她一眼，問：“大驚小怪什么？”

碧云道：“小姐，您是夏都第一美女，又是皇后親封的才女，這次選秀必定入選，到時候要是那番蠻太子看中你，那可如何是好？”

莫傾城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悠悠道：“看中便看中，嫁去番蠻不也自在？”

碧云把嘴一嘟道：“小姐這是說笑話了吧，您這樣天香國色的人兒豈可嫁到外邦去？那些外邦人士個個怪模怪樣，甚是瘆人?！?

莫傾城白她一眼，道：“你這便是無知之見了。外邦小國多有俊美男子，只是你從未見聞罷了?！彼D頭朝著箱柜上的食籃看了一眼，囑咐碧云，“你跑一趟凌王府，將那食籃和玉碗還于二皇子殿下去吧。”

碧云興沖沖去了，快晌午的時候回來稟報：“食籃奴婢已經還給了末年，聽末年說，這幾日二皇子有些繁忙，正在陪著番蠻太子在夏都四處游玩呢。”

莫傾城自顧低頭畫荷花，對于碧云的話似是并未在意。

第二日一早，莫傾城便起床，一陣梳洗打扮。碧云在身后看著，給她梳發髻的時候有些猶豫：“小姐，要不要梳個難看點的？”

莫傾城淡然一笑：“梳個好看的吧，今日里京城官員家的女兒齊聚一堂，怎可失了禮儀？”

碧云欲言又止，莫傾城只當沒有看見。她自是知道碧云想說什么，只是此次入選是必然的，這一點她心知肚明。如果不出意外，很可能番蠻太子還會看中她，如果她

順利嫁去外邦，她想皇后娘娘大概會放心許多吧！

既然逃脫不了，又何必扮丑，只管風風光光地去就好！

莫傾城站起身囑咐碧云：“將那身水紅色水袖長裙拿出來，胭脂再撲得重一點，本小姐今日要冠壓群芳！”

碧云遲疑片刻，終歸還是去拿了，卻不情不愿。

一盞茶的功夫，打扮妥當。濃妝淡抹，裙裾翩飄，莫傾城對鏡自賞，滿意非常。

當下，在碧云的陪同下往外走，看看時辰，正是父親規定的時候。

走到半路，莫傾城碰到了由趙瑞芬陪著的顧若華。與那日見太子不同，今日的顧若華打扮得很平常，甚至連裙子都選的不起眼的顏色。

趙瑞芬見莫傾城一副盛裝模樣，不由冷笑一聲諷刺道：“看來瞬華今日對于入選，是志在必得了？”

莫傾城淡淡一笑，并不作答，客氣問安，默默同行。

趙瑞芬想要找茬，一個巴掌拍不響，想著這丫頭日后大概可能嫁去外邦，便也不跟她計較了。

到了大門外，進宮的轎子早已妥當，顧月華正站在一頂轎旁等著她們。她容貌清秀，但是在幾個姐妹之中并不出眾，但是今日稍作打扮，看著倒也秀麗可人。

莫傾城知顧月華性子溫和憨直，便也不太防備她，上前與她問好。顧月華倒也知禮，對莫傾城言語間甚是尊重。趙瑞芬和顧若華在旁看了冷笑一聲。

三人各自進轎，不多會便到了皇宮西華門外。此時，西華門外的空地上，各色轎子落得滿滿，均是各個大臣家送來選秀的女兒。

西華門處，執事太監拿著名冊正在一一叫名，按照待選秀女父親官職的大小，按順序叫。

不一刻，便叫到了顧家姐妹三人，三人不得不下轎徒步，舍了婢女和娘親，穿宮門而入。

有太監帶著一眾秀女進入儲秀宮，第一個步驟便是按順序進入內室，脫衣進行身體檢查。這勢頭，竟與皇帝選妃不相上下。身有瑕疵的秀女當時就被審驗太監和嬤嬤在花名冊上刪除了名字去。

檢驗完畢的秀女從內室出來，站在門外垂首等待，過了一陣子，所有的秀女檢驗完畢，主檢公公出來宣布通過的名單。

一一念過名字，顧瞬華三個字毫無意外的出現在名單之中，但是顧若華的名字卻除去了。這倒是讓莫傾城有些意外。

她不由地轉頭去看顧若華，只見她臉露得意微笑，緩緩退下的時候經過莫傾城面前，竟停了腳步輕聲在她耳邊得意道：“妹妹好生選著吧，姐姐不奉陪了?！?

莫傾城微微一笑，沒有答話。旁邊的顧月華悄悄湊近了來，在莫傾城耳邊說：“二姐莫要生氣，大姐就是這脾氣?！?

莫傾城朝她笑笑淡淡回答：“我不生氣?！闭l讓她們沒有像趙瑞芬這樣的一個母親呢。這趙瑞芬娘家勢力不算多大，但是倒挺有辦法。

第二輪便是才貌考察了，眾秀女等在院中，一個一個進去，主考的乃是翰林院的老院士。主要是考察秀女們的禮儀和才學。

才貌考察相對較慢，眾秀女聚在院中，相熟的便彼此打起招呼來。

一人進去應答，兩人在門外準備。莫傾城低調地站在角落，挨著顧月華，過不一會便叫到了她二人的名字。

莫傾城和顧月華慢慢上前，正自走著，突覺腳下一個羈絆竟然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一陣低聲的暗笑從身旁的秀女之中響起，莫傾城勉力穩住身體，同時突然一只手伸出來扶住了她的胳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