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傾城說完,不待趙瑞芬接著回答,便轉身拉住了顧正青的袖子,急聲道:“爹爹,請你想一想,大娘和表哥的話可能作得了準?表哥就算是對瞬華有何妄想,想要來看瞬華一眼,也完全不必穿著黑衣做出一副殺手的模樣吧!前日女兒遭遇的危險只有二皇子殿下最為清楚,只怕是二皇子晚來一步,女兒便做了刀下的亡魂了!”
莫傾城說完轉頭看了夏夜凌一眼,夏夜凌便接口對顧正青道:“正是如此,太尉。前日下午本王進屋時,正看到此人對瞬華小姐下刀。”他說著朝末年使個眼色,末年便從外面將那把大刀拿進來,扔于眾人的腳下。
看到這里,顧正青早已有了判斷,轉過臉去,對著趙云景一瞪,怒道:“你這個畜生給我好生交代,到底為何要對瞬華行兇!”
趙云景嚅嚅的說不出話來。
莫傾城上前來,看著趙云景厲聲道:“我與你往日無怨今日無仇,為何你竟要對我下如此毒手?你倒是說呀!”
趙云景面對莫傾城咄咄逼人的質問,轉頭看了顧若華一眼,低下頭來不吱聲。
就在這時,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三姨娘忽然間開口道:“我知道他是為了什么!”
此言一出,頓時讓在座眾人大吃一驚。尤其是趙瑞芬,神色更是大變,轉頭厲聲對三姨娘喝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三姨娘身子一縮,隨即又挺起胸膛來,迎上了趙瑞芬的目光:“我沒有胡說八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親眼所見!”
顧正青聞言立刻追問:“你都看見了什么?”
三姨娘看看趙瑞芬,又看看顧若華,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是憋了滿心的怨憤,咬牙回答道:“我那天無意中經過后院,看到趙云景和一個人在說話,心中一時好奇,便悄悄的過去聽。”
“那個人是誰?”顧正青忍不住問。
三姨娘猶豫片刻,正要答話,卻聽趙瑞芬急急地打斷了她的話說:“是我,是我找云景過來的!”
顧正青把眼睛一瞪,看著趙瑞芬怒道:“你給我閉嘴!”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兇狠,幾乎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趙瑞芬聽了心里一沉,卻也不敢再說了。
顧正青轉頭對三姨娘道:“你接著說,你都看到了什么?”
三姨娘咬咬唇,回答:“和趙云景說話的人被樹葉擋著,看不清臉,我依稀聽著像是夫人的聲音。夫人囑咐趙云景,說已經將下人都調了出來,他正好趁機進去行事。因為心里膽怯,我不敢走得太近,是以聽了個半清不楚,但是沒想到會是二小姐這里,只當是夫人又在謀劃什么,就悄悄的退了。直到今日,我聽二小姐說起被刺之事,心里才忽然間明白了他們當時話中的意思。”
顧正青聽到這里,緩緩地將頭轉過去看著趙瑞芬,咬牙切齒道:“這么說,果然是你指使趙云景去荷院殺害瞬華的?”
趙瑞芬身體一抖,頓時臉色煞白。
顧正青見她這副模樣,立時便明白了幾分。他伸手指著趙瑞芬,身體因為極度的氣憤而微微發抖,怒斥道:“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間臉色煞白眉頭緊皺,用手按住左胸,說不出話來了。
四姨娘連忙上來將他扶住,急聲問道:“老爺!老爺你怎么了!”
顧正青嚅嚅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臉色卻變得青黑青黑的。
夏夜凌見此狀,連忙回頭讓末年去將扁月急速請來,隨即對四姨娘道:“你先將太尉扶到床上休息去!”
家中頓時亂騰騰一片,三姨娘和四姨娘帶著丫鬟和小廝合力將顧正青扶到后面的臥房躺著去了,扔下趙瑞芬和趙云景依然跪在前廳。
前廳只剩下莫傾城和顧若華。莫傾城轉頭冷冷瞧了顧若華一眼,眼中的嘲諷之意甚重。顧若華只是咬唇瞪著她。
莫傾城轉頭對留在廳中的家丁道:“你們還愣著干嘛,把大夫人關進柴房去,等著老爺身體好了,再來審問!”
家丁猶豫,不敢動。趙瑞芬把眼一瞪,恨恨道:“顧瞬華,你不要得寸進尺!”
莫傾城悠悠笑道:“我如何得寸進尺了?你要殺我,難道我就要把脖子伸著任由你殺嗎?”她說著臉色一變,對旁邊傻愣著的家丁厲聲道,“你們剛才沒有看見么,大夫人殘殺庶女,老爺定然是饒不了的。現在把她押下去!”
剛才的那場鬧劇家丁們早已在旁邊看了,現下莫傾城如此一說,便紛紛狀著膽子上前將趙瑞芬押到柴房去了。
顧若華臉色惶急試圖上來阻攔,卻在莫傾城冷冷的眼神中停住了腳步。她緊緊咬唇,眼中含著淚,看看被押走的母親,又看看跪倒在地上還兀自用深情的目光凝視著自己的趙云景,狠狠一咬牙,轉身小跑而去。
莫傾城看著顧若華匆匆而去的身影,冷哼一聲,轉過臉來對趙云景嘲諷:“她連你都不敢救,只怕是你的滿腔熱情要付之流水了!”
趙云景一梗脖子嘴硬道:“顧瞬華,你不要胡說八道!”
莫傾城也不理會他,轉頭看著夏夜凌道:“殿下您說,這個人該怎么辦?”
夏夜凌悠悠回答:“我先收著吧,等太尉身體好了再做計較。”
這時,末年已經帶著扁月匆匆而來。夏夜凌讓末年將趙云景押下去,隨后便和莫傾城帶著扁月去了顧正青的臥房。
扁月診斷說顧正青得的乃是胸痹之癥,蓋是因為氣憤所致,需要好生休養。當下,開了藥方讓丫鬟去抓藥,三姨娘和四姨娘商議妥當,兩人輪流職守,徹夜親自照顧老爺。
莫傾城陪著夏夜凌出了院子,與扁月商議著顧正青的病情。卻忽聽一個聲音在后輕喚:“瞬華……”
三人停下步子,轉頭看,只見是三姨娘尾隨而出。“瞬華,我有點事……”三姨娘欲言又止。
莫傾城微微一笑,轉頭囑咐碧云:“你先請殿下和神醫去荷院坐了,泡上我珍藏的最好的香茶好好招待著。”
碧云應了,與夏夜凌和扁月出了院子。三姨娘見他三人走遠,這才壓低聲音道:“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二人出了院子,找到一偏僻之處,三姨娘緩緩開口:“其實,我還有點事要告訴你,想著對你肯定有幫助。”
莫傾城挑眉“哦”了一聲,沒有多問,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三姨娘咬咬唇,似乎下了決心,這才輕聲道:“三年前,在二姨娘去世之前的一個月,我無意中撞見桂花與府中一個小廝幽會。二人似乎早已有茍且,并且我聽見桂花說,她已有身孕。當時我想,桂花乃是二姨娘院子里的人,自己不宜插手,便未多言。后來,那個小廝有一次跟著夫人和大小姐游河時,不知為何竟溺水死了。再后來,二姨娘忽感重病去世,然后桂花便被夫人打發出了府。當年的那些看似毫無關聯,但是今日舊事重提
,倒是讓我感慨頗多……”
莫傾城靜靜聽她說完,淡淡一笑:“多謝三姨娘提點。”
三姨娘忙擺手道:“謝什么的,就不用提了。你幫月華做了那么多,我只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她轉頭看了看顧正青的院子,“我看我該回去了,四姨娘還有小少爺要管,只怕是老爺那里力不從心。”她說完這些,朝著莫傾城笑笑,便轉身快步而去。
莫傾城看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經三姨娘這么一說,她已經完全明白了之前桂花反水的原因了。想必她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把柄被趙瑞芬捏著,寧愿自己承擔所有的罪過也不敢說出實話來!
而三姨娘此人,別看她一貫柔弱易欺,其實卻隱藏甚深啊。她的消息來得多么是時候,有了她的消息,她莫傾城想要將趙瑞芬扳倒只怕是易如反掌了。而這,正是她三姨娘樂于見到的不是?
莫傾城站著想了會,隨即邁開步子往荷院走去。別人在想什么她管不著,她只管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回到荷院,夏夜凌正與扁月喝茶說笑,見莫傾城回來,臉上頓顯溫柔的微笑。
莫傾城的目光與他對視了一瞬,心中悸動,不得不別開眼去。
“三姨娘與你說了什么?”夏夜凌倒是不見外,很自然的就問。
莫傾城想了一下,隨即將三姨娘的話全盤托出。夏夜凌靜靜聽完,問:“那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
莫傾城微微一笑,晶亮的眸子看著他:“瞬華現如今也只有殿下可以依靠,所以這件事還需殿下幫忙才行。”
夏夜凌對這話似乎特別受用,悠悠回道:“那是自然的,你不用操心了,不出兩日必有結果。”
兩日后,顧正青的身體已然轉好,按照扁月的囑咐還得繼續服藥一個月才能徹底治愈。
傍晚的時候,墨軍悄然出現,帶來了夏夜凌的調查結果。莫傾城默默聽完之后,起身對碧云道:“走!”
碧云一楞,呆呆的問:“去哪里啊,小姐?”
莫傾城回她一個得意的笑容,脆聲回道:“自然是去柴房看看我那大娘去了!”
碧云立刻明白了,拍手笑道:“是啊是啊,終于也讓我們有揚眉吐氣的一刻了!”
此時天色已黑,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提著燈籠去了后院的柴房。這柴房的用處還不小,當初關過她莫傾城,現如今又換成了趙瑞芬。
兩日不見,趙瑞芬雖氣色不大好,但總體來說還算不錯。見莫傾城到來,她立刻譏諷道:“你別想幸災樂禍,告訴你!我是老爺的結發妻子,就算是想要殺你這個庶女,罪過也不是多大。老爺不會對我如何的!”
莫傾城幽幽一笑,并不理會她的挑釁,而是道:“若華姐姐的那個荷包繡得真是不錯啊,我想只要我愿意,大概明日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她繡的荷包是男女用來私定終身的首選之物……”
趙瑞芬聞言猛然間咬住了牙,臉色變得猙獰道:“顧瞬華,我告訴你,你要是毀了若華,我就是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她咬牙切齒的,只恨不得上前去把莫傾城撕裂的眼神。
莫傾城倒也不怕她,只悠悠接著又說:“若華畢竟是我的姐姐,雖然她曾經想要毀了我,但我不會與她計較的。大娘既已承認是你指使趙云景去殺的我,我便也不再追究了。但是……”
“我娘親被下毒的事,到底是誰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