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哲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什么要對張禹曉那么說。原本就和他無關(guān)的事,讓那個小演員自己去體會自己去掙扎不是更好嗎?
但看到張禹曉一臉尊敬加崇拜的眼神看過來,臨哲默了默,好吧,說都說了,他只是為了電影的進度著想才會去和這個小演員廢話的。
無關(guān)其他。
嗯,無關(guān)其他。
而張禹曉卻因為臨哲的話,有了一些明悟。是的,他是張禹曉,他年紀小,路還長,他有的是成長的機會,怕什么呢。學(xué)習(xí),向那個還稱不上男人的男孩學(xué)習(xí)一切。
可臨哲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是那樣讓他心驚,就渀佛和他對話的人不是臨哲,而是吳畏,那個倔強的,沉默的,把心藏在外表下的寂寞著的少年??粗R哲,就是看著吳畏,這種令他膽寒的演技,才是張禹曉之前沒法入戲的原因。
所以……臨哲才會對他說那些話吧。
因為臨哲一早就看出來了。
張禹曉小心翼翼地藏著的……自卑。
這種總是活在別人的影子下面的感覺,臨哲不太懂,但隱約只知道,是一種絕對不會好受的感覺。同情?不,臨哲不會做無謂的,廉價的同情或者施舍。
只是,試試,一個實驗吧。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他能做到什么地步,靠著他自己的力量,他能站起來嗎。臨哲想試試,想看看,就這么做了。
但在對戲的過程中,張禹曉越是想看著臨哲,越是想要達到他的那種程度,卻越是迎來導(dǎo)演的怒火。陳導(dǎo)很少發(fā)火,臨哲很清楚,陳導(dǎo)是那種有理性,又有血性的人。
所以他要么不發(fā)怒,一發(fā)怒便如同一頭憤怒的公牛。即便是在拍攝《零度狙擊》的整個過程里,陳導(dǎo)都沒有今天這般的暴躁。
或許是因為太在乎的關(guān)系。
“張禹曉!你演的是什么破玩意!你在面對你喜歡的女孩子被人搶走后又甩掉的時候會有這么冷靜嗎!啊?你這么輕飄飄的幾拳,打太極呢??!”
陳導(dǎo)炮轟一番地對著張禹曉吼。
張禹曉的臉從耳根一直紅到脖子那里。他沒有戀愛過,也沒愛過人。他還小,他還不懂那些所謂的暗戀。即便是他已經(jīng)14歲了,即便是他從前的同學(xué)早就有過倆愛史了,但他家窮,即使長得很好看很受人歡迎,但就算只是小小的孩子,都知道不能和他好。
那么,對情敵是怎樣的呢?張禹曉紅著臉想了很久,才從腦子里搜出一點關(guān)于這個的記憶,那些電視上演過的電視劇。男二號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很氣憤很痛苦才對。
臨哲看了看導(dǎo)演,忽然出聲道,“拍背面吧,背面正好可以體現(xiàn)出他的氣勢。這讓陳導(dǎo)一愣,對啊,演的不好是演員的過失,但合理利用鏡頭則是他的責(zé)任。
重來一次。
陳裴把鏡頭在臨哲的臉上放大,那一瞬間的吃驚,迅速冷靜,皺著眉頭摘取眼鏡時閃過的一道復(fù)雜……
臨哲真的是用心在演,每一個眼神都有著不同的含義,每一個動作都配合著人物所擁有的性格。摘掉眼鏡那段,劇本上是沒有寫的,可臨哲卻一直在重復(fù)這個動作。就好像他一摘眼睛,就會露出冰冷絕情的一面。
而也就是他一摘眼睛,吳畏這個不起眼的人物,才會瞬間博得眾人的眼球,才會發(fā)現(xiàn)他的不普通,發(fā)現(xiàn)他眼睛里的那道精光。
張禹曉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臨哲,或者說吳畏,強迫自己入戲,入戲!可怎么也找不到那種感覺,臨哲就是吳畏,不再是臨哲,可自己卻依舊是張禹曉,而不是謝曉鋒。
那種被排斥這個世界外的感覺讓他窒息。
臨哲撇撇嘴,沒等導(dǎo)演出聲他就知道這一條肯定又要ng,自動自覺地回到了原先站的的位置后。果不其然立刻又迎來一句充滿了怒意的“咔”。
張禹曉定了定神。
他有些摸到了那種感覺,那是在臨哲用那種冷漠的眼神望著他的時候他感覺到的,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被臨哲帶動進入了謝曉鋒和吳畏的世界里面。
但張禹曉很清楚那是不屬于自己的感覺,而是臨哲帶給他的。
要怎么去形容,好像是一股潮水涌上來,淹過你的腳踝,你的大腿,腰,胸口,肩,直到最后整個頭都被浸泡進去。隨意地動一動手,都要跟隨著海水的步伐,順著它給的節(jié)奏。
是臨哲賜予的節(jié)奏。賜予,不知道為什么,張禹曉的腦子浮現(xiàn)出這兩個字,它們帶著一股龐大的力量,壓得張禹曉不住喘氣。
但這種喘氣卻在演戲的過程里被體現(xiàn)了出來,張禹曉大聲地指責(zé),不綴,卻將謝曉鋒此刻的心境完美再現(xiàn)。
“good!下一條?!睂?dǎo)演猛然發(fā)出的聲音讓張禹曉的表演戛然而止。
張禹曉愣了一下,猛地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過了,總算是過了!他越是去鉆研臨哲的演技,琢磨臨哲的演技,卻只能越發(fā)察覺到臨哲演技的完美和深厚。
“沒事吧?”臨哲伸手。
“不……沒事?!睆堄頃詻]敢抓臨哲的手,掙扎了一下自己站了起來。眼前這個人太厲害,他光是看著就有一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拜和失落。
如果是臨哲的話……
如果是臨哲的話,影帝是一定沒有問題的吧,而換了自己就……
勉強笑了笑,張禹曉在腦中回顧著剛剛臨哲所演的一舉一動。他不太懂走位、燈光之類的老演員才講究的東西,可從臨哲的身上他似乎卻明明白白地看清了這些,因為臨哲就像是信手拈來一般,每一個腳步都運用得無懈可擊。
陳裴還搭在攝影機上的手慢慢垂下來。他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演員身上的特質(zhì),話不多,說了就必然有他的深意。站位根本不用導(dǎo)演去教或者喊,他每次都會站在陳裴拍攝時覺得最舒適醉合適的位子上。
臨哲一直都在搶鏡??蛇@種搶鏡根本是一種無意的行為,因為他演的太深入,太細致了!是當你把眼睛放在他身上的時候,其他的人都會被無意識地忽視掉。
有翅膀的鳥,遲早會飛的。
不知怎么的,陳裴的腦子里掠過了這樣一句話。
臨哲只是在做起飛前的助跑,直到借夠了力,他也許會飛上老鷹的高度。也或許,他本身就是一只鷹,只是大家都錯認為他是一只鳥!
會有那么一天,他終將在娛樂圈大放異彩!而自己……陳裴自信的笑了笑,他將是這一切的見證人,他的電影,也終將耀眼奪目!
“你想好考去哪里了嗎?”畢業(yè)的那天,謝曉鋒看向吳畏,如是問道。
“我不知道?!迸R哲的眼睛很空,他支著手看草地上面的天空。他沒說謊,是真的不知道,沒想過。
這個時候離高考還有5天。
有女生給吳畏送花,告白。吳畏頭一次沒有冷眼相待,而是笑著接受。他明白的,這個時候說這些并沒有帶著什么期望,就是單純地,想說出來而已。
謝曉鋒來道歉,吳畏接下。
那天的天很藍,陽光很暖。暖的每個人的鼻子都有點酸酸的感覺,吳畏已經(jīng)忘了是誰先哭出來了,這么愛哭的,一定是個女生吧!
他想。
后來每個人都在哭,笑著哭。
吳畏沒哭,謝曉鋒沒哭,楊逸也沒哭。
但眼角有什么東西充盈起來。只是被這種悲傷的氣氛所感染罷了……他們這么想。
然后大家擦干眼淚鼻涕,開始在對方的衣服上簽字,大大的,吳畏把自己的名字簽在所有人的身上,都寫著那么大,用的還是最刺眼的紅色。
人群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了,剩下吳畏一個人還站在空蕩蕩的校園里。他的神色說不上悲傷,只是有些迷惑而已。
然后吳畏跑到校門口,沖著外面大喊。
“別忘了我?。。?!我是吳畏!吳……畏??!”
喊完吳畏喘著氣開始大聲地笑起來,大笑,3年,終于是過去……什么東西順著他的臉頰滑了下來,滴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他終是哭了。
哭的很開心,很盡興。
……
所有人看著那個哭的滿臉都是淚痕的臨哲,止不住的壓抑從心里傳出來,他們也曾有過那段青春,明明知道眼前只是在演戲,為什么會有那種忍不住想哭的沖動?
陳導(dǎo)沒有喊“咔”,其他工作人員也就沒有撤,而臨哲就這么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直到陳裴回過神來,才趕緊喊了停。
臨哲抬起頭來,接過一旁的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毛巾把眼淚擦干,眼角還是紅紅的,但整個人卻一點都看不出吳畏的影子了。
這差點讓所有人都懷疑,剛剛那個歇斯底里的,爆發(fā)中的吳畏,真的是眼前這個人演的嗎?
但答案卻是如此的明顯,讓他們根本無法開口問出來。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演員吧。
天生的演員。
下榜后掉收掉訂神馬都掉。
但是,還是有好多人陪我走到這里,有時候想就這樣完結(jié)吧,但看看你們的留言,不舍。臨哲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我的路,也才剛剛開始。我會繼續(xù)努力,送給每一個愛著我的,忠實的讀者們??!